本来岳柠歌还想问些其他的事,但一想到若再问下去,可能会引得魏渊起疑也只有闭口不谈。
等到了夜半时分,岳柠歌实在是睡不着,才走出房间。
外面的空气并不好,药材的味道刺鼻非常,她现在觉得烦闷的很。
“谁大半夜了还在炼药,真是烦人!”岳柠歌寻着药材的味道往前面走。
夜深人静的医庐显得有些恐怖,倒是都是洗干净的白色绷带,稍有不慎就会以为是女鬼在那枯藤老树下一飘一荡的。
在挂满了白色绷带之后,有一处房间还亮着昏黄的灯光。
窗户纸上倒影出来的人影子梳着乱糟糟的发髻,加上有长长的髭须,岳柠歌都不用多想也知道是徐股千。
岳柠歌皱眉:这样晚的天了,不睡觉还在里面捯饬些什么?
正这样想着,徐股千的声音倒是大大方方地传出来:“若是不嫌弃,姑娘大可进来瞧一瞧。”
岳柠歌一愣,竟生出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来。
此刻进去也不是,离开更不是。
无奈之下,岳柠歌硬着头皮往房间走过去,先是敲了敲门,等徐股千淡淡地说了一声“请进”之后,岳柠歌才进去。
“呵,在外面偷看我就不见你这样有礼数,进门却又懂得敲门。”
他的话一针见血,让岳柠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却又不能反驳。
徐股千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手里拿着一个药罐子,放在鼻腔之下轻轻地嗅了嗅,微微蹙眉之后又往里面添了几味药材:“这是当归、连翘,杜仲。”
“你同我说这个做什么?”
“我知道你对医理完全不通,但我很好奇,姑娘之前在齐国传出来的女神医的美誉是从哪儿来的?你为何会知道青甲症还如何解?”徐股千在意的是这个。
他从医多年,在医神身边从抓药材的小
药童到现在独当一面的徐大夫,他吃的苦、尝的药比任何人都多。
当青甲症在齐国爆发出来的时候,他这边是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只可惜他还来不及往濮阳城赶就听闻了有一位女神医用神奇的方子将青甲症的危险给化解了。
他派人送出了拜帖,可得到的回复是,那位女神医离开了濮阳城。
经过多方打听,徐股千知道那位女神医就是齐国贤毅县主,也就是岳柠歌。
“你以为我真的是被赵熙那纨绔子弟给感动地要出手相救你七哥的?”徐股千见岳柠歌脸上写满了惊骇,“我不过是想将你七哥留下来,让你乖乖地来找我。没想到我这消息尚未放出去,你倒是被人从甬道给抬出来,真是应验了那一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岳柠歌听到徐股千这样说,不免在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老奸巨猾”。
她不客气地找了张椅子坐下,然后看着徐股千:“那么,你为何还要威胁我?”
“我没有威胁你,”徐股千更是正正经经地说道,“我先救你的七哥,是想引你出来,现在你手里有两条人命,一个是你七哥,一个是魏渊,这只是交易,你可以不做的。”
徐股千的话让人气愤,差点岳柠歌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
徐股千继续笑道:“再说了,青甲症的药方子我可以继续实验,也可以派人出去找,总会有法子的,但炼化了炼血丹的心头血,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我稀罕的很。”
“这笔交易,我觉得我不划算。”
“怎么不划算了,两条人命换2一瓶心头血,很划算了。”徐股千嘟囔着,有些委屈,“我又不是想要你的命,再说了,我都没有让你还那一千一百两。”
“我是差那一千一百两的人吗?”岳柠歌拍桌
而起,脸上全都是愤怒。
“你肯定差呀。”
“我……”
“你现在拿得出来吗?”徐股千得寸进尺地问道,“就算你身上有钱庄的号,但在这秦岭深处,你根本找不到任何钱庄,就算要换银子,你都得走出秦岭,我替你算算,大概要走个……”
“得了!”岳柠歌表示服气,“除了心头血,就没有别的法子吗?”
徐股千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没了,老头子我就稀罕那玩意儿。”
岳柠歌想了想:“可我尚未出阁,你这医庐全都是男人……”
“哎呦!你倒是现在才觉得害羞?之前你和魏渊那厮泡在一个药池里面捣乱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害羞呢?”徐股千一语就戳破了岳柠歌,“再说了,就算你当真是害羞,这里不是还有个姑娘家吗?”
他说的是谁,岳柠歌知道。
可不知道为何,岳柠歌现在有些不放心。
“你想什么时候取心头血?”岳柠歌叹了口气,择日不如撞日,长痛也不如短痛。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爽快人。”徐股千道,“那就明天一早,你觉得呢?”
岳柠歌哼哼几声:“你得保证,我七哥的蛊毒能够彻底拔完。”
徐股千狠狠地点了点头:“这一点你放心,我不止给你七哥拔毒,更会研究一番这蛊毒到底是什么来历,也许你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算你有良心。”
岳柠歌站起身,又往他面前那张布满了瓶瓶罐罐的桌子走过去,随手拿起一个黑色的瓶子:“这是什么?”
“七星海棠。”
徐股千轻飘飘的声音让岳柠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赶紧将黑色的瓶子给放下:“老头子,你这不标注上,就不怕人误拿误食?我知道这玩意儿可是剧毒。”
“剧毒是剧毒,但也可以是救命的药,你知
不知道,这毒如果用对了剂量可以救治中了断肠草的人。”徐股千漫不经心地说道,“再说了,除了你这大半夜不睡觉的夜猫子外,还有哪个敢闯入我研究药方的房间?”
“你刚刚说,七星海棠可以治断肠草?”岳柠歌仿佛看到了救星。
“是呀,”徐股千道,“不过我还在研究剂量。”
“你不会?”岳柠歌声音陡然拔高了。
徐股千尴尬地笑了笑:“其实吧,曾经我是会的,可谁让张潮那闷葫芦不小心将师父留给我的药方子给丢到了药炉里面,焚了一半,我都没有看清楚那张方子。”
岳柠歌气馁地叹两口气。
徐股千觉得奇怪:“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的哪位朋友中了断肠草的毒?”
“其实吧,老徐呀,我倒是觉得该实话实话,但我又怕你出尔反尔。”岳柠歌为难地看着徐股千,她就是要这样吊着对方的胃口,免得在知道她身体里面还藏着两处毒之后,对方反口不认账,那么她就划不来了。
徐股千猛地一拍胸口,那力气大的让岳柠歌都为他捏了一把汗,生怕他将自己的那颗苍老的心脏都给拍出来了。
“你放心,男子汉大丈夫,我说到一定做到,我肯定会拼尽全力地救治你七哥,而且既然有了你的心头血,我还拿魏渊来做什么?”徐股千万分嫌弃地说道,“小小年纪就破了童子身,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孩子。”
岳柠歌“噗”的一声笑了起来,徐股千这话说的好。
不过缓了缓,她有一本正经地道:“老徐呀,其实不是我不想给你我的心头血,只是你就算现在取了我的心头血,也用不了。”
“只要取得了,就肯定用得了。”
“万一这血里面有剧毒呢?”
岳柠歌的话才刚刚落下,徐股千便是神色一凝,一把抓
住岳柠歌的手腕,食指和中指有力地搭在她的脉搏之上。
当下,岳柠歌感觉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气劲从她的脉搏处侵入她的奇经八脉,这个时候岳柠歌并不想阻拦。
既然徐股千说了要救人,也不会再打魏渊的主意,她和盘托出又有什么关系呢?说不定,徐股千一个不高兴,就不用她的心头血了!
好半天,徐股千的气劲才传到岳柠歌的丹田处,登时他额上都冒出了细细地汗水。
这是什么毒,他怎么从来没有见过,甚至用气劲都无法将那毒的阴热程度给分辨出来,着实奇怪。
“老徐,其实吧……”
“别说话!”徐股千一脸的凝重。
他将气劲缓缓地往被岳柠歌武力包裹起来的毒素里面钻,试图打开岳柠歌的包裹,岳柠歌自然会有察觉。
岳柠歌试图运行武力进行阻挡,毕竟释放毒素之后,那些玩意儿说不定会以最快的速度侵入她的心脉,到时候麻烦就大了,她还想多活个几年。
“你放松,我取些毒性出来瞧瞧。”徐股千继续缓缓地释放武力,“你不必紧张,就算现在那些毒素爆发,我也应该有能力可以控制。”
“如果你斩钉截铁地告诉我,可以控制我会放松,但现在绝对不行。”
什么叫应该?
应该可以控制……
万一控制不了怎么办?让她自生自灭?
“哎呀,你放松好不好。”
“不好!”岳柠歌十分肯定,“你现在有功夫来研究我丹田处的毒素,还不如多花些心思来研究下我眼睛里面的断肠草毒。”
“你怎么浑身都是毒!”徐股千有些哀恸地看着岳柠歌,一副恨铁不成钢,“都不知道好好地保护自己吗?有炼血珠加持也不是这样糟蹋的呀!”
他对于炼血珠的遭遇很痛心,怎么摊上了这么一个不负责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