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柠歌两难地看着魏越泽,这话问的,她该回答对还是不对呢?
幸好青商没有继续咄咄逼人,只是广袖一挥:“无妨,眼下时间还多,你们就在我珠翠峰留宿几日,等想好了再回答我。”
他话音落下的时候,已经有人来了大殿。
陆永宏一到大殿便看到了岳柠歌,脸上已经写满了不快,他向青商请了安,然后赶紧带着魏越泽和岳柠歌往外走。
走到外面,陆永宏便不客气道:“没想到姑娘翻墙的功夫倒是顶好的,一眨眼就溜到了大殿来,姑娘要记住这里是圣域,不是你家,若是累人累己,休怪我不给面子!”
岳柠歌撇嘴,说的好像他现在很给面子一样。
辗转之际,陆永宏又对魏越泽施礼道:“师叔,您今夜是回离鹤峰么?”
“不了,我跟她走。”魏越泽处之泰然一笑,“反正你师尊也不会放我走的。”
岳柠歌眯起眼睛,看来一会儿得好好地审问一番魏越泽了。
她身上游离着诡异的气息,饶是性子坚定的陆永宏感受到了都觉得毛骨悚然。
陆永宏亲自将岳柠歌送到小院的时候,那门口的两位数字兄都诧异地面面相觑:她什么时候溜走的?
“既然有师叔看着,我就不派人将四面墙都给看着了。”
他意有所指,数字兄都恍然大悟。
岳柠歌哼哼两声便往里面走,魏越泽拧着眉:“你的意思是,我都在这儿了,你还要让人在门外看着我?”
陆永宏一愣,又觉得自打了嘴巴,赶紧带着数字兄们离开。
魏越泽目送几人离开之后,心情万分欢快,然而等他来到屋子里面的时候,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花瓶,亏得他眼疾手快,才能够将花瓶给抓住。
魏越泽嬉皮笑脸地凑上去:“怎么了,我的柠歌,火气甚大呢!”
“你难
道不用解释一番么?”岳柠歌就像一只被人捉弄到炸毛的小兽,魏越泽若是再不好好地给个解释,她一定要给他三分颜色来看看。
“有什么好解释的。”魏越泽无所谓地坐下来,为自己倒了被冷茶,“就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什么意思?”
“就是当年我本是要去天道院修行,可惜徐氏从中作梗让我去不了,我便继续在军营里面奋勇杀敌。”魏越泽陷入了沉思,“当年……大概就在我十六岁生辰之后,我奉命到长平来守城,不过因为心中负气,所以导致军中士气不和,最终我带着出去的一队人马全都战死。”
说到这里的时候,气氛显得凝重。
魏越泽的眉虽然没有皱起来,脸上的表情还和方才的一样,可岳柠歌能够感受到他气息的变幻,不同寻常。
“我那个时很沮丧,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再走下去,其实柠歌你知道吗?我并不是铁人,并不是外人看到的那样坚强。”
魏越泽苦笑几许,在魏阀那样的大家庭里面,严父还好,那个嫡母可是一直都忌讳他野种的身份,时时刻刻都想要置他于死地,他防不胜防。
岳柠歌握住他的手,冰凉如水。
魏越泽轻轻地望着岳柠歌,眼底有很多的情绪,他几乎收敛不住,只有在岳柠歌的面前他才可以做一次真真正正的自己,不加任何掩饰。
他也是个正常的人,也会有情绪,也会嬉笑怒骂,可在魏阀他不能。
所有人都等着看他这个野种怎么样从高高在上的云端跌下来,他曾经想过,就那么死了一了百了,可惜……死不了。
“你知道被魔怪围困的滋味吗?”魏越泽陷入了回忆,对于他来说,那一年就是噩梦。
他经历了兄弟们的战死,背负着内疚慌不择路地逃到了圣域被魔怪重重
包围。
他想死呀,可他又不能死。
他死了,长平的百姓怎么办?援军尚未到,他岂能做这样不负责人的将领!
魏越泽那个时候就像疯了一样,手中的刀被魔怪折断他就用手,手被咬住他就用口,反正拼的最后一口气他都要撑下去。
也正是因为这一份坚毅的求生信念让袖手旁观的迹乐及时出手,救下九死一生的他。
“魔怪的撕咬让我差点就丧失了活下去的理由,幸好师尊出现了。”魏越泽呵呵一笑,“他是个强者,三个月的时间便让我脱胎换骨,我从一个普通的武者直接进入至臻化境。”
“那么厉害!”
“厉害,是挺厉害的,只不过,那三个月……”魏越泽将手覆在岳柠歌的手背上,淡淡一笑,“说这些并没有什么用。”
他蓦地想起什么来,手上力度一大,抓紧岳柠歌:“你的毒怎么回事!”
他记得方才青商那家伙可是提到过的!
岳柠歌中毒了。
岳柠歌一愣,这好端端地在回忆他的事,怎么一瞬间脑回路大开又到了她的身上,可魏越泽的表情却是严肃的不像话,她连说不都不行,岳柠歌迫于无奈只能呵呵一笑:“其实我可以控制的。”
“你要把自己控制成一个毒体么?”魏越泽气呼呼地说道,“不行!现在,就现在,我去让青商给你解毒。”
他雷厉风行,果真就拉着岳柠歌站起身就要往外面走。
岳柠歌赶紧拉住他:“你疯了呀!青商不是说要让你承认……”
“我没有做过,我承认什么。”魏越泽虽然时常语出惊人,但这一点他还是有分寸的,“他那徒弟技不如蜃,的的确确是被蜃吞了的,我挖出了蜃的心脏也救不了他,他若是不相信,现在去看看,大抵还能够看出什么。”
他信誓旦旦地说法让岳
柠歌信服,可青商那边却……
“他就是个老顽固,连迹乐都看不下去他,你说说我和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老!顽!固!
岳柠歌表示无法理解:“我看着他也不过就三十出头吧,如果他再穿个年轻点,别一身道袍的模样,我觉得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罢了。”
“你眼瞎呀!”魏越泽翻了个白眼,“你叫他爷爷都成!”
“魏越泽,不带这样骂人的。”
很明显,岳柠歌是误会了魏越泽的意思,魏越泽叹了口气道:“你这样想呀,当初和蜃对战的那个人多少岁了。”
“我又看不出人的年纪,也就四五十岁吧。”岳柠歌瞎猜一番。
魏越泽道:“你猜的虽然太大概,不过也算靠谱,一个四五十岁的人可能拜一个三十来岁的人为师?柠歌,你觉得这话不存在逻辑问题?”
“这有什么,你不是说武者的世界都很微妙么?你现在也是至臻化境,我瞧着方才那个人……”
“修为比我高太多。”
岳柠歌:“……”
她倒是知道这一点,但没有想到魏越泽可以坦荡荡地说出来,魏越泽看出了她心里的嘀咕,笑道:“傻瓜,谁强谁弱在武者的世界又有什么争辩的,他修为的的确确是比我高,他可修行了几百年了。”
岳柠歌:“你说什么!”
“我说他已经几百岁了。”
“那么年轻!”岳柠歌下意识地从魏越泽手里将自己的手抽回来,然后捧着自己的脸蛋一副神往的模样:“如果能够永葆青春,那这样奋发地修行也不错!”
她的痴痴地笑着,魏越泽连连摇头:“就算你变老变丑我不也一样在你身边么?”
他这话说的,让岳柠歌都无从反驳,只会呆呆地傻笑。
“你的毒压在哪里了?”
岳柠歌一愣,赶紧指着自己的眼睛。
方
才青商只是看出她身体里面有断肠草的毒,可没有说她丹田处的那些毒,未免魏越泽担心,她还是眨巴了两下眼睛:“你瞧,这不没事么!”
“让我看看你的眼睛。”魏越泽凑近了,将岳柠歌的脸捧着,仔仔细细地看着。
他目光很严肃,也很深邃,看起来就让人忍不住……
岳柠歌将脑袋往前一凑,唇瓣的温度染红了她的双颊。
她难得投怀送抱,更难得主动亲吻,魏越泽都惊呆了,然而他只是脸上堆满了笑,并没有强吻回来。
“眼睛还好,不过留毒在眼睛里面,你可真的胆子大。”魏越泽想了想,最后下了决心那般,“如果青商不医治你,我就带着你去找师尊。”
“你的师尊是……”
“迹乐。”魏越泽道,“他什么来头,我不知道,可我知道,他是仙人。”
岳柠歌更是诧异:“武者都可以羽化成仙?”
魏越泽哈哈大笑:“你以为武者羽化而仙是容易的事么?师尊当年可是历经情劫、雷劫、火劫才得以飞升,我等凡夫俗子就不要瞎参合了。”
虽然魏越泽说的很轻飘飘的,但岳柠歌听起来就觉得毛骨悚然。
她还以为情劫什么的都在电视剧里面才有,哪知居然还能让她听到。
这个时候她还真的很想看看那个经历了三劫的迹乐到底长什么样子。
“我真的很担心你的眼睛。”魏越泽口吻很担忧,他发自肺腑地将岳柠歌的所有事都揽在身上,从一开始认定他就想要和岳柠歌白头到老。
“你不用担心,我想着都过了这么久了,青商不医治我就算了,不是还有医神世家么?”
“医神都死了。”
“我知道呀,医神死了,还有医神世家,总归有会解断肠草毒的人,不是吗?”岳柠歌很是乐观,“天无绝人之路,你不必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