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即墨的不客气让赵熙感觉在岳柠歌的面前脸上无光,登时将胸脯一挺:“不管柠歌惹了什么人,我都肯为她赴汤蹈火。”
岳柠歌嘴角抽了抽:“你别自作多情好不好?”
姜即墨却继续冷笑:“你若是敢对她产生什么想法,我想不止止赵家,就连长平都会被人夷为平地,就是真正的长久平地了。”
此番言论甚为狂傲,听的赵熙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嗤笑。
“你不信?”姜即墨嘴角微扬,他定定地看着赵熙,“我见过比你还自大的人,但那个人有本事,你呢?”
“我也……”
“你不过是个普通人,一没官爵在身,二没武力防身,除了在长平有人服你,你出了长平还有什么作用?”姜即墨抱着胳膊,“本王来长平卖的也不过是赵老夫人的面子,和你这个三世祖并无什么关系。赵熙,人家敬重你就称你一声三公子,若是瞧不起你,你只是一条地头蛇罢了。”
他一针见血,说的赵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赵熙生气极了,他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如此说过!
赵熙咬牙切齿地看着姜即墨:“你不过是一个闲置的王爷,有什么资格来这儿说我!再说了,我和柠歌之间有什么事情我们知道自己解决,你凭什么指手画脚的!我就不信了,齐国没有王法了,任凭你们这些人作威作福!”
“柠歌?”姜即墨皱起眉来,“你喊得这样亲切,也不问问柠歌愿不愿意。”
赵熙不理会姜即墨:“柠歌,你不用管他,在长平只要有我赵熙一日,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强行押着你回临淄城。”
岳柠歌按着太阳穴,只觉得现在日头太大了,晒的她脑仁都疼了。
赵熙道:“王爷,我敬你身份贵重,但你也不能强人所难。”
他说这话的时候就要去拉岳柠歌,姜即墨却将岳柠歌护在身后,然后微微仰起
头来:“柠歌,你告诉这位赵三公子,小舅舅是否强人所难了。”
“小舅舅?”赵熙惊呼一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然后定定地看着姜即墨,最后目光落在岳柠歌身上,又好一会儿之后,赵熙才忍住了心中的澎湃:“柠歌,你是王爷的外甥女?”
岳柠歌叹了口气:“小舅舅,现在咱们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她转向又对赵熙道:“劳烦赵三公子差人将这些尸体给处理了,免得让老夫人心生不快。”
赵熙愣了愣:“你们不用检查吗?”
“检查没有用,没被我们打死的,也已经服毒自尽了。”岳柠歌抱着双臂,“这是哪一波?义母派出来的吗?”
“你知道还问来做什么?”
“我心想着,义母不至于这么狠。”岳柠歌笑了笑,苦涩至极。
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她都没有尝到过母爱,但长公主在她重伤时候做出的举动让她心里分外温暖。
虽然知道长公主当初收她为义女的时候是为了平衡朝廷的政治斗争,但始终作为义母,长公主都在尽心尽力地扮演着这个角色。
可如今……
姜即墨揽住她的肩头:“你不必多想。”
“小舅舅,或许你会认为当下我做的事匪夷所思,但若是你要阻止我,我只能说对不起了。”
“他就那么重要!”姜即墨费解。
难道那个人在岳柠歌的心里竟然比天道院重要、比魏越泽重要?
岳柠歌哑然:“我只是在做我觉得应该做的事。”
“倘若当下不是我在同你说,而是……”
“你别拿他来压我,”岳柠歌匆匆地打断了姜即墨的话,“我知道他会允许我这样做的。”
姜即墨气的直跺脚:“你们都是疯子!真是天生一对!”
姜即墨只觉得自己当真是多管闲事了,皇帝不急太监急。
岳柠歌现在和大夏皇族的人不清不楚的,他就想不通了,为什么魏
越泽不加以阻拦,还跑到什么边境去震场子,这是脑袋被驴踢了么?
岳柠歌悻悻一笑:“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
“和你说话,真的是对牛弹琴!”姜即墨气得不轻,他拂袖而去,再和岳柠歌多说几句,绝对会让自己早日升仙。
岳柠歌看着姜即墨怒气冲冲的背影,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曾经以为在娰尊的这件事上姜即墨会支持她,而魏越泽会反对她,但现在看来,她是高估了姜即墨,低估了魏越泽。
不过,岳柠歌很费解,之前姜即墨不是这样的。
“岳小姐,我祖母的寿宴快要开席了,咱们去宴席那边,免得张老爷和张小姐担心。”赵熙丝毫不将方才姜即墨的话放在心里,他依旧殷情。
岳柠歌皱眉:“难道方才营丘郡王说的还不够清楚?”
“他说了什么?”
“他说……”
“他说你已经有了婚配的人家,但岳小姐,你现在尚未出阁,所以我还是很有机会的。”赵熙洋洋得意地将胸脯一挺,就像只即将要进行战斗的公鸡那般。
岳柠歌见他冥顽不灵,也懒得废话,她得和姜即墨平心静气地谈一谈。
赵熙带着岳柠歌出后院的时候,张家父女心里的大石头可算是落了下来,他们迎了上来,张念慈担心地拉着岳柠歌的手:“柠歌,你吓死我了,你的……”她很想问问岳柠歌被人带走了这么长的时间,眼睛有没有问题,但一见赵熙在场,那话到嘴边却又不好问了。
“我没事。”岳柠歌心知她想问什么,赶紧眨巴了几下眼睛,“好的很。”
张念慈赶紧同赵熙道了谢,然后带着岳柠歌落了座。
席间姜即墨并没有来找碴,到了宴席散去之后,张家两父女就准备要走了,岳柠歌孤身一个留下来只会多人闲话,所以她也只能跟着走,不过刚刚出了赵家的大门,岳柠歌“呀”
了一声。
“怎么了?”张念慈问。
“我想起了一件事,我得去替七哥买些东西。”
“我陪你去。”
张念慈的话让岳柠歌尴尬一笑:“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张父道:“念慈,就让岳小姐自己去吧,她武力高强不会有事的。”
岳柠歌在一旁频频点头,最终张念慈才同意了。
见张家两父女离开之后,岳柠歌才打算折身又进赵家的大门,哪知却从府里走出一个人来,不是姜即墨又是何人。
姜即墨没有吭声,也没有和岳柠歌打招呼,他径自往前走,岳柠歌赶紧跟了上去。
姜即墨一路都很是沉默,他随意地走进一家小茶馆,今日的人不多,大部分的人都去了赵家为老夫人的贺寿去了,这里清静的很。
店小二泡好了香片之后才退下去。
姜即墨倒了两杯茶,然后自顾自地端起了一杯,轻轻地啜了一口:“茶虽然粗了些,但算得上香味颇浓。”他将茶杯搁下,然后才看向一旁站着的岳柠歌:“跟了我一路,不是想和我说什么么?站在那,打算行大礼?”
“我觉得你不一样了,所以不敢。”
“岳柠歌也有不敢做的事?”姜即墨冷冷一笑,让人觉得他这张脸皮都好似假的一样,从前的姜即墨可不是这样的。
岳柠歌实在是没有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出其不意地伸手往姜即墨的脸皮上扯了下又掐了下,疼得姜即墨龇牙咧嘴:“你做什么!”
岳柠歌嘴角抽了抽:“我以为你是假的小舅舅,脸上带着人皮面具。”
“你那是话本子看多了!”姜即墨气呼呼地端起茶杯来,正要喝,又觉得实在是喝不下去,遂即重重地将茶杯搁下,发出闷闷的声响。他抬起眼来:“你是不是觉得我前后矛盾?我之前是说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但你别忘记了,我现在是齐国的营丘郡王,是齐王的弟
弟,你能够让我如何?”
岳柠歌在姜即墨的面前坐了下来:“我们得平心静气地谈谈。”
“你告诉我,娰尊在哪儿。”
“我不会告诉你。”岳柠歌郑重其事地说道,“你若是有本事就自己去找他,但我可以说的是,我会站在他那边。”
“岳柠歌!”姜即墨将双手抱在胸前,他每回子做出这样的动作时都是很生气的时候,“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你是我们齐国的贤毅县主,是王族中人,你这样帮大夏的余孽,那是和朝廷做对!你不要命了!”
“那小舅舅,你来告诉我,为何大夏皇朝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也会被灭国?”
虽然岳柠歌只是听得张父多嘴两句,但一路上所见所闻,包括历下城的卖官鬻爵以及濮阳城的罔顾百姓生死的两位城主,她都心怀疑问。
大夏皇朝城破国亡已经十一年之久,但尚有人记得皇朝的好,那就说明,大夏皇朝灭国并不是民心所向,既然不是民心所向,只有……人的私欲!
什么人居然有这样大的野心?
齐国建国不过十一年,才两代国君就乱成了这样,人家说乱世出能人,可出的那是像魏云这样的军阀,不科学!
岳柠歌一语中的,姜即墨哑然。
“齐王是个好国君吗?”岳柠歌自问自答,“我看不尽然吧。”
“柠歌!”姜即墨百口莫辩,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回答岳柠歌了。
如果他的王兄是个好国君那么他可以义正言辞地让岳柠歌将娰尊交出来,可当下,他没有这个气魄。
齐王不是个好国君。
“堂堂一国之君只晓得如何争权夺势,如何搜刮民脂民膏,如何平衡朝野权斗,这样的国君百姓需要吗?”岳柠歌的话显得无比犀利,姜即墨分外惊骇。
她还是个少女,所见所闻不过是乡野的一套,如何能够看的比他这个游历山河大川的营丘郡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