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岳峰见岳锦绣要走,赶紧问道,“你妹妹呢?”
“老爷!”不仅仅是岳锦绣,就连李沧荷都觉得不快,“你问那个野种做什么?现在是咱们的宝贝女儿要嫁给少将军了,棺材子那般晦气,当下指不定在哪儿哭呢!”
岳峰思前想后,都觉得此事不对劲:“你将前因后果全都告诉我,王后娘娘怎么可能做这样的决定,柠歌和少将军的婚事,是魏阀亲自定下的。”
“我说老爷,魏阀能有王族大吗?”李沧荷不快,“你怎么就见不得自己女儿好?”
岳锦绣假装疲惫地看着岳峰:“爹,女儿今日太累了,想要早些休息。”
“你长话短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岳峰是觉得不大妥当,方才李沧荷只顾着谄媚去了,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魏渊那不爽的表情。
岳锦绣拗不过岳峰,只能道:“是女儿,女儿冒死对王后娘娘说女儿和少将军情义深重,非君不嫁,还有……”
说到这后面的时候,岳锦绣的声音就小了一些:“还有,和少将军珠胎暗结。”
本来此事岳锦绣并不打算说出来,她虽然机关算尽,但也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
当初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本就是为了救母亲,那样的家法落在母亲的身上还不得掉一层皮。
她的确是逼不得已。
她又岂会想到,逞一时口舌之快,最后要被这事儿给缠得脱不开身。
“你!”
“哎呀!做的好!”
岳峰和李沧荷两个截然不同的反应,让两者都相互瞪了一眼。
李沧荷赶紧夸奖道:“锦绣做的好!眼下,这是你最大的武器了。魏阀不认账,但有王后娘娘为咱们做主,这下娘就放心了。娘得寻个时间去魏阀,定下你们的婚期,这肚子可不能再拖了。”
“你怎么能这样教女儿?!”岳峰斥责道,“未婚先孕,本就是不光彩的事,如果此事不牵扯到了魏阀,你,你可知锦绣是要浸猪笼的!”
大齐律令,女子无德不贞,以猪笼
浸之。
身为礼部侍郎,岳峰已经在想法子将此事低调处理,为的就是保住岳锦绣。
虽然他已经确定了前途在岳柠歌身上,可岳锦绣的举动实在太冒险了!
好在岳锦绣此番是凯旋归来,可……
岳峰还是有些不快:“锦绣,你这,你这让爹的老脸往哪儿搁?”
“是女儿的幸福重要还是你的脸面重要?”李沧荷忍不住反驳,“你别忘记了,现在和魏阀有婚姻的人是锦绣,不是那个野种!”
李沧荷顿了顿,又带着挑剔的模样问岳锦绣:“对了,那个野种呢?该不是躲哪儿哭去了吧?”
岳锦绣刚刚想要开口,却又忍住了。
不行!不能告诉爹娘岳柠歌现在是长公主义女的事,否则她的风头就盖过自己了。
岳锦绣从小到大都是府中的佼佼者,在岳府、在临淄城,她都是风头最劲的一个,如果不是岳柠歌忽然杀出来,她现在早就和魏渊结成秦晋之好了。
她只不过是拿回了自己应得的。
可凭什么!
凭什么岳柠歌居然能够得到长公主的垂爱,收她做了义女。
此事断然不能让爹娘知道!
岳锦绣心中有了打算,佯装可惜地叹了口气:“爹,岳柠歌因为气不过王后解除她和少将军的婚约,所以在王宫起了些争端,现在正被长公主软禁在府上。”
岳峰的脸,沉了下去。
“爹,女儿思前想后,此事并非是柠歌的错。”
岳锦绣想过了,她当下最重要的是嫁给魏渊,其他的事,最好少节外生枝。
李沧荷又提议道:“既然野种……”
“什么野种!”
那两个字,刺得岳峰耳朵生疼。
每回子想到岳柠歌棺材子的身份,他都会被噩梦惊醒。
年少气盛哪儿能不犯错,当初就是自己贪图一时的肉体痛快,而铸下了大错。
他好不容易修复了一点点和岳柠歌之间的父女情,难不成又这么断了?
岳峰呵斥道:“她是岳府的嫡女!就算王后娘娘下令解除了婚约,但错不在柠歌,至少王后
娘娘应该会给柠歌补偿!”
他分析的极为透彻,惊得岳锦绣脸色苍白,出了一身冷汗。
“哎呀!老爷!方才锦绣不是说了吗?”李沧荷十分不满岳峰还想将前途放在岳柠歌身上的想法,“野……岳柠歌和王后起了争执,现在正被软禁在公主府。”
岳锦绣心虚地看着李沧荷,她可从未说过岳柠歌和王后起了争执。
“锦绣!可有此事!”岳峰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真是糊涂呀!
和王后起了争执,若是王后一怒起来,抄家灭族都是有可能的!
李沧荷赶紧对岳锦绣使了个眼色,不管是真是假,都要将此事给坐实了!
岳锦绣已经被自己逼到这个地步了,也不管不顾地应了一声事。
岳峰踉跄两步,心中十分惆怅。
他一直将岳柠歌当成了前途,当初让岳柠歌来临淄城为的就是魏夫人要退婚。当初岳峰可是打好了如意算盘,若是魏夫人要退婚,怎么着也得让她割块肉下来。
可谁又想到,魏夫人竟然没有退婚!
好了!他的仕途又稳当了。
现在又冒出这么一档子事。
柠歌呀!你怎地这样糊涂!就拿着魏阀退婚的事,也能捞到不少好处的!干甚要和王后争执!
李沧荷见岳峰陷入了深深的惆怅之中,赶紧煽风点火:“老爷,既然岳柠歌已经没用了,不如咱们就将她送回乡下去吧。”
“这……”
“老爷,您还在犹豫什么,岳柠歌触怒了王后娘娘,若是再留在临淄城,王后娘娘哪一天若是想到此事,咱们岳府可就完了!”李沧荷脸上显露出惊恐的表情来。
她这一次一定要将岳柠歌那个野种送回乡下!
不!不仅仅要送她回乡下!她还得给岳柠歌准备一份大礼!
岳峰摇摇头:“不是说柠歌现在长公主府吗?”
“老爷!”李沧荷气急败坏地说道,“老爷还不知道长公主是什么性子的人吗?这些年老爷在朝堂上投闲置散,还不是因为长公主!”
说到这儿,岳峰有些尴尬地
看着岳锦绣:“锦绣,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下去吧。”
岳锦绣应了一声,赶紧撤退。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心思百转千回。
得怎么样才能圆了这个谎呢?
而此刻,在大厅里面的两个人更是显得郁结难舒了。
李沧荷生怕岳峰将岳柠歌接回府里来,她已经发现了,自己从来都低估了岳柠歌,一开始岳柠歌就是回来寻仇的。
李沧荷心中有鬼:“老爷,岳柠歌现在在长公主府上,也就是说长公主捏着您的软肋,若是她借此来要挟老爷,那……”
“你胡说什么!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够!”岳峰一张老脸都被气红。
虽说他工于心计,但还是有底线的,怎么能够去做那样的勾当。
李沧荷赶紧附和:“是的,是的,老爷还要面子呢!不过老爷,咱们当务之急,是得将岳柠歌赶紧送走。当下王后是没有责罚岳柠歌,万一哪天她老人家不高兴了,拿咱们岳府来开刀,咱们可怎么办?”
岳峰蹙眉:“王后是那么小气的人?”
“这,自古君心难测,咱们也不知道王后娘娘哪日心情就不好了是吧?”
一来二去,岳峰到底是被李沧荷给说动了:“你寻个时间,去长公主府将柠歌接回来,这回乡的事情,我得好好地同她说,至少让她心里没有怨怼之意。”
“还说些什么,不如就……”
“不成!”岳峰知道李沧荷是什么意思,她不待见岳柠歌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到底柠歌是嫡女,要将嫡女送回乡下,得将事情都说清楚。”
李沧荷见岳峰已经有了主意,也不好再将事情弄的太过表面画,也是陪笑地挽着岳峰的手,眼角飘出几许妩媚来。
她声音软软的:“老爷,这些夜里您去二房、三房那边,阿荷闲来无事,却是翻了一翻曾经您放在床头的书,眼下有几门功夫要和老爷讨教讨教,不如咱们……”
她轻轻地朝岳峰耳边吹了口气,温香软玉,哪个男人不心动。
此刻的岳峰早就
将要休掉李沧荷的事抛诸脑后了,精虫上脑,一心想着鱼水之欢。
李沧荷眼角闪过一分凌厉……岳柠歌,这回子,我看你怎么死!
翌日清晨,岳柠歌尚未起床,李嬷嬷便是在外面呼道:“柠歌姑娘,是时候给长公主奉茶了。”
本来以前都没有这等事,可昨夜王后娘娘金口玉言允了长公主收岳柠歌为义女,从今日开始,在长公主岳柠歌的身份不一样了,自然要做的礼数也就不一样了。
岳柠歌刚刚从温暖的被窝坐起来,燕舞便是推开门,领着李嬷嬷和一众侍婢走了进来。
长公主的义女在这个公主府里面也是主子,所以这些奴才们也不敢怠慢。
仔细地为岳柠歌梳洗了一番之后,李嬷嬷才道:“柠歌姑娘,请移步乐悦轩。”
李嬷嬷在前面带路,岳柠歌在后面紧紧跟随,她没有参观过长公主府,今日这么一转才发现,长公主府竟比三个岳府都还要,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长公主早就在乐悦轩等着了,虽说昨夜玩到很晚,但她今日的精神却是不错。
长公主的面前摆了个蒲团,岳柠歌乖乖地走上前去,朝长公主跪道:“柠歌叩见义母。”
她抬起头来的时候,李嬷嬷便是将茶杯递给了她。
岳柠歌接过茶杯,又将茶杯双手奉上:“义母喝茶。”
按照惯例,长公主还是给了岳柠歌一个大红包,这才算礼成。
岳柠歌站起身,长公主看了一下左手边空落落的位置:“这个即墨,又睡过头了。”
“谁说我睡过头了。”
清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姜即墨一身白衫翩然而来,让人看了便是觉得如沐春风。
屋子里面有暖暖的火炉,可他穿的也实在太过单薄。
姜即墨走到岳柠歌身边挤眉弄眼之后才坐回位置上:“来吧,外甥女,给舅舅奉茶。”
“你这么晚才到,还不是睡过头了?”
“我这是给外甥女准备大红包去了。”姜即墨神神秘秘地看着岳柠歌,“想要大红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