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柠歌醒来已经是两天后的事了。
“我,我还没死?”
岳柠歌心里刚刚这样一想,便是要下意识地撑起身体来。
“你若是想以后都躺在床上任人摆布就继续乱动。”
冷冷的声音传来,让岳柠歌打消了要动的念头。
她躺在床上,视线有限,然而让她感觉到奇怪的是,整个屋子若不是方才有人说话,她还真的没有感觉到第二个人的存在。
“魏越泽,是你吗?”
岳柠歌也没有想到为何自己会脱口而出这个名字,缓了缓,又觉得自己痴傻。
怎么可能是魏越泽,一定是自己伤的脑袋都糊涂了。
她被绑走的时候尽可能将发钗和耳环丢出马车外,可等缓过劲儿来一想,这年头四国纷争,兵荒马乱的,怎么可能会有良民路不拾遗,只怕有人见了地上的珠钗都会认为地上捡到宝,问天问地问不到吧!
房间里面很黑,并没有点灯,一股子腐败的味道让岳柠歌不适地皱起眉来。
脚步声渐渐靠近,黑灯瞎火的岳柠歌也看不到对方到底是谁。
“幸好你叫的是我名字,否则……”
“魏越泽!”
岳柠歌忍不住惊呼:“你怎么在这儿!”
魏越泽将热气腾腾的汤药端在手里,黑暗之中,那双阴鸷无比的眼眸透露着危险。
他若不在,若再迟一点点,只怕岳柠歌也撑不住了。
幸好那日在木宁轩分开之后他就打算出城,本是想去解决掉禤甲军中的细作,将早些时候布下的棋局收官,哪知在往驻地走的时候,却发现有人手里拿着岳柠歌的珠钗。
在魏越泽眼中,岳柠歌浑身都是宝,他都舍不得碰的人,居然有男人握着她的珠钗。
要不是随行的副将将他拉着,只怕还没有等到那人说出珠钗是捡到的话就一命呜呼了。
也察觉到了事态不对,魏越泽一路往西,不巧却是看到岳柠歌一身狼狈地倒在地上,还有独孤霸那般盛气凌
人的模样。
岳柠歌看起来受伤不小,奄奄一息,魏越泽怒了,竟敢如此伤害他的女人!他都舍不得动她一根指头,独孤霸居然敢!
他双眸之中充满了威慑,巨大的怒火使整个人周身竟显现出玄色,不等独孤霸有何反应就从高大的马背上一跃而起,发狂似的迅速向独孤霸飞去。
霎那之间,电光火闪,谁都看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在层层烟雾里面听到独孤霸的一声惨嚎,接着就再也看不到魏越泽和岳柠歌的身影。
魏越泽解决掉独孤霸带走岳柠歌,黑龙门的人虽然不敢说半句话,但是他身为魏阀的将军,赫然无视西宁镇和临淄城之间的协议,触怒了西宁镇帮派的逆鳞,眼下正追杀他们二人。
“来,喝了。”魏越泽伸手将岳柠歌扶起来。
她脊椎受了重伤,虽然运气好,没有断,但要起身也是件困难的事。
就是这么轻轻地动了下,岳柠歌的额上已经冒出了冷汗来,可她没有吭声,咬着唇自己憋着。
“一个女人,瞎逞能做什么。”
魏越泽有些不满,明明他就在身边,明明他就可以给她依靠,这女人就是矫情。
可这是他魏越泽的女人,矫情起来都那么可爱。
岳柠歌忍着疼,忍着苦将药汤给喝下去,冰凉的胃中终于是有了点温度,也缓缓地触及到一丝饥饿感。
“咕噜……”
黑暗之中,魏越泽看不到岳柠歌的窘迫,只是觉得岳柠歌这样靠在他的胸膛十分舒服。
“你现在还不能进食,我不确定追兵什么时候到,所以必须得先为了把伤给治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不用管我,免得你这位将军被人抓了,让朝廷颜面无光。”
岳柠歌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现在已经不能动弹,她何必要拖人下水,只是她的话却让魏越泽忍不住笑了起来。
魏越泽轻轻地将她散乱的头发理了理:“真是个傻丫头。”
若是有人能够抓到他,那么他们也不会藏匿在这里了。
忽然魏越泽心中玩性大起:“你猜我们现在在哪儿?”
“我怎么会知道,从临淄城到西宁镇这一路上我并没有看到什么驿站和村庄,只有……”
只有燕舞说的天道院。
可她不会猜测魏越泽是带着她来了天道院。
“我们在西宁镇。”
自然,魏越泽不可能去天道院。
天道院是他心里的一个梗。
他厌恶学院。
“那些小崽子肯定想不到,我竟然带着你又返回了西宁镇。”
行军打仗最让人捉摸不定的就是兵不厌诈,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魏越泽这一招的确是高。
在击伤独孤霸之后,趁着混乱将岳柠歌带走,所有人包括受伤的独孤霸都会认为魏越泽和岳柠歌逃了,可他们万万都想不到,当下的魏越泽正在西宁镇的某个角落为岳柠歌治伤。
“你来的路上可有见到燕舞?”
此刻岳柠歌心里却有些发苦,她当下算是脱险了,可燕舞又身在何处?也不知道她逃掉了没有。
“嘭……”
巨大的响声让岳柠歌身子微微一震,虽然没有开窗户,可窗户纸透出来绚烂的颜色都能够让她回想起今夜是什么日子。
大过年的,她居然身受重伤窝在这个鬼地方。
“柠歌,我万万没有想到还能和你一起过年。”魏越泽的语气里面有些兴奋。
他忙着收官禤甲军的事情,却是忘记了时间。
今夜,是年三十。
爆竹声、烟火声此起彼伏,也算是寒冬里面对他们的一个慰藉。
魏越泽肆无忌惮地抱着岳柠歌,感受着温香软玉在怀,他没有开窗,这个时候该低调一些。
外面的声音不绝于耳,魏越泽压低了声音道:“柠歌,有些事得趁早做。”
岳柠歌还没有来得及回过神来,一只大掌便是触及到她的后背,那块伤得血肉模糊的地方。
“唔……”
剧烈的疼
痛让岳柠歌忍不住呻吟了下,魏越泽眸光里面全是冷静和沉着,他运足了武力,手掌之上湿漉漉的,不用灯光也能够知道,那是岳柠歌的血水。
武力以强悍的速度侵入岳柠歌的身体,那种疼痛并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动手治伤是因为外面的喧闹能够掩盖住岳柠歌因为疼痛而发出的惨叫。
只是,魏越泽低估了岳柠歌。
她当年,可是什么苦、什么痛都吃了。
岳柠歌从头到尾就只“唔”了一声,也是因为猝不及防。
她哪里会想到魏越泽治伤的手段这般粗暴,以强制强。
魏越泽武力浑厚,就像夏日的灼灼阳光,让岳柠歌僵冷的身子迅速暖和,也让沉静的炼血珠沸腾起来,以强势的力量催动着伤口复原。
魏越泽运行完武力,又探了探岳柠歌的伤,如果按照这样的速度复原下去,应该用不了半个月。
汗水已经将岳柠歌本就狼狈的衣裳打湿,冰冷的衣裳裹在她身上也不是回事。
魏越泽伸手将岳柠歌的衣带解开,吓得岳柠歌一把抓住他的手,眼底充满了警惕。
“我又不是色中饿鬼。”魏越泽觉得好笑。
“如果真的想要了你,我早就动手了。”
他是狩猎者,又不是采花贼,他从不屑以强权来要女人。
岳柠歌还是不放手,魏越泽蹙眉:“你再这样,我真乱来了?”
这么一威胁,岳柠歌乖乖地松开手。
魏越泽将她的衣裳脱下来,然后又脱下自己的外袍为她裹上,再盖好被子,道:“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他动作极快,不等岳柠歌开口便是阔步走了出去。
岳柠歌的话还卡在喉咙里面,她还饿着肚子呢!
呜呜呜……谁来给她口饭吃?
外面依旧喧闹,烟花爆竹绚烂飞升,谁都不会来注意到在西宁镇的小阁楼上还藏着这么一群人。
魏越泽走出房间,副将便是迎了上来:“将军
,岳小姐没事吧?”
“没事,你们明天去驻地看着,有些事尽快得了了。”魏越泽神色冷漠地说道。
副将有些气馁:“只怕没有将军同去,有些人还是会逃。”
魏越泽道:“已经晚了时间,大鱼是抓不到了,不过趁着这个机会将禤甲军清理一番也不错。”
副将眼底有怨气,可又不敢撒。
这计划早在半年前就设定好了,为此将军不惜装瘸子这么多天,可明明棋局正在收官,哪知出现这么一档子事。
副将幽幽地叹了口气,他很想问问将军,为了个女人值不值当。
那些人可是不遗余力地想要置将军于死地呀!
“少将军回了魏阀,对于将军来说,只怕……”
“有些事,我心里清楚。”魏越泽冷冷地说道,“你们连夜就走,我怕明天出岔子。”
魏越泽已经下来逐客令,副将不得不从。
无辜地叹了口气,副将赶紧离开。
岳柠歌听着外面的动静,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叫,好半晌门才被打开。
“魏越泽?”
岳柠歌动弹不得,只能够靠听声辩位,可这功夫也不是一刻两刻能学会的,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将匕首握在手里。
如果有其他什么人来,她一定……
不过她没有发挥这等本事的余地,魏越泽端着一碗热乎乎的饺子坐到了床沿上。
“守岁怎么可能没有饺子吃呢?”魏越泽将岳柠歌扶起来。
有了之前魏越泽的武力支撑,加上炼血珠的催动伤口愈合,岳柠歌的后背也没有那么疼痛了。
她靠在有些冷冰冰的墙壁上,定定地看着魏越泽。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岳柠歌的问话让魏越泽也是为之一愣,他为什么要对岳柠歌这么好?
要女人,他大把的是,可岳柠歌……
显然这个话题太过敏感,岳柠歌讪讪一笑:“也不知道燕舞怎么样了?”
她这岔开话题的功夫实在太明显,让魏越泽都忍不住尴尬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