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见面,祁骁说的就是等他。
故话重提,心境却大为不同。
钟璃快速呼吸了几下,珍而又珍的将信纸贴身收好,然后才说:“这信是从何处来的?”
秦鹤说:“羊城,这是羊城驻守军将领雷云峰与渔城联络的秘密渠道得来,绝对无误。”
钟璃眯着眼睛想了想,说:“舆图给我。”
洛林将展开的舆图递上,四周也燃起了几个火把。
借着火把的光亮,钟璃快速扫了一眼舆图上的情形,心中猜测瞬间就得到了证实。
“王爷不在郝轻云手中,郝轻云是诈咱们的。”
霍云齐冷笑了一声,说:“王爷都将信从羊城送出了,可见郝轻云的确是居心叵测故意为之。”
钟璃不用去见郝轻云了。
霍云齐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松了口气。
他低声说:“既知有诈,王爷如今也是安全的,要不王妃还是回去吧。”
不管怎么说,钟璃亲自涉险就是不妥。
还是回去好些。
秦鹤等人也赶紧说:“是啊,王妃还是回去等消息吧,王爷他……”
“他是无碍了,可我还是要去。”
钟璃的话打断了众人的劝说,四周皆是一片不知如何反应的茫然。
霍云齐无奈又掺杂着上火,咬牙说:“王妃好好
的还去涉险做甚?就算有什么要紧事儿,就不能过后再从长计议吗?此时贸然赶上去,就算是计划周全也难免不会出岔子,王妃……”
“这事儿可不能从长计议。”
钟璃再度打断了霍云齐的话,淡淡地说:“郝轻云性子狡诈,身后又有依云山庄做后盾,这次若是将她放走,焉知接下来她会折腾出什么乱子?放虎归山的事儿,我可不做。”
左右这次已经把郝轻云得罪狠了。
不如就得罪个彻底。
直接抄了郝轻云的老底断了她的全部奢望。
省得她日后再蹦哒出来给自己添堵。
钟璃的话并非无理。
霍云齐一时有些语塞,只是眼中担忧不似作假。
钟璃没给他再开口的机会,想了想就说:“王爷给我传信,身边必然带着可通信之人,拟信将此地情形告之王爷,让他带人从后边包抄,今晚一定要将郝轻云等人一网打尽,免除后顾之忧!”
钟璃主意已定,谁也劝不动。
没办法,短暂的修整后,众人只能按钟璃的意思去办。
郝轻云怀揣着满腹的怨毒等着钟璃的时候,却不知道一张针对自己的天罗地网已经悄然张开。
祁骁收到钟璃的回信,心中情绪复杂难明。
钟璃并非是得理不饶人
的性子。
这次决定斩草除根这般果决,与之前的行事作风相比当真是变化不小。
别人察觉或许会觉得心惊忌惮。
祁骁知晓,只觉得满腔满肚都是不可说的心疼。
若不是他出了事,钟璃何至于被逼迫至此?
而那些逼迫阿璃的人,都该死!
祁骁接到钟璃回信后脸色比起之前更差,周身都萦绕着可怖的冷气压,让人望而生惧。
雷云峰悻悻的与祁骁拉开了距离不敢上前。
沉默了一路的书生却不识眼色凑了上去。
书生看似文弱,对祁骁身上肆掠的杀意却浑然不觉,甚至还若有所思的开了口。
“你那天写的字,是跟那人学的吧?”
祁骁眸光狠狠一沉,不咸不淡地说:“本王师从多人,并不知你说的是谁。”
书生撇撇嘴,冷笑。
“扯犊子,你翻遍整个大褚,也找不到与那人相似的第二人。”
祁骁抿紧了唇不说话。
书生却自顾自的接着往下说:“为了练就这么一手字,那人当年被逼着吃了不少苦头,练成后,也只是偶尔会在刺绣的纹饰上写上几笔,矜贵得很,轻易不肯出手,不成想,最后却便宜了你。”
书生话中莫名添了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在
里头。
祁骁听到刺绣二字,手中缰绳莫名紧了一瞬,语调却与之前无异。
“你就那么笃定,你要找的人,就是本王的王妃?”
书生一言难尽的看了隐忍着暴躁的祁骁一眼,不屑勾唇。
“你知道,我找了她多久吗?”
祁骁不语。
书生却伸出了一只手,颇为唏嘘地说:“这只手再翻个倍,整整十年。”
十年间,为了找到那么一个人,他不知走了多少地方吃了多少苦头。
期间遇上相似之人无数,却从未认错过。
这次在羊城误会被捕,也正是为了找那人所致。
祁骁身上流露出那人的痕迹实在是太过明显。
绝不会错。
书生的话听起来轻描淡写的,却在祁骁的心底扔下了一块巨石,瞬间掀起了一阵骇人的浪潮。
祁骁不禁咬住了牙关,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是么?”
“话说至此,本王似乎还不知道阁下名讳,不知怎么称呼?”
书生眼神颇为复杂的看了祁骁一眼,一言难尽地说:“不急,等到时时候你就知道了。”
书生像一个吊人胃口的恶人一般,引起了祁骁的好奇却,怎么都不肯往下说。
祁骁咬着牙,眼睁睁的看着书生打马扬长走在了自己的前头。
暂时拿他无可奈
何的同时,心里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这人到底是谁!
雷云峰似乎是隔空感受到了祁骁的怨念,小心翼翼的往前蹭了几步,低声说:“属下派人前去打听过此人的来历,目前只知道这人是从别处游历而来,身份背景皆不清楚,在羊城被抓之前,对外行走时用的名字是钟离流。”
黑暗中,祁骁的瞳孔无声皱缩了一下,眉心也无声皱起。
“钟离流?!”
雷云峰屏住呼吸,小弧度的点头。
“正是,只是不知真假,这人背景来历神秘得很,时间太短了,实在是难以弄清楚。”
祁骁暴躁地说:“一时弄不清楚就加紧去查!活生生的一个人,我就不信查不到来路!”
被迁怒的雷云峰委屈的点点头。
祁骁阴沉着脸不说话了。
钟离流?
这名字听起来与阿璃的相似了七分,像是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在里头似的。
这种说不清的关联让祁骁心中烦躁更甚。
雷云峰见了,缩着脑袋小声说:“说起来,这若是真名的话,此人与王妃还是同姓呢。”
祁骁眼中微微一亮。
雷云峰见他不生气,壮着胆子提出了自己微不足道的小猜测。
“万一……属下是说万一,此人与王妃同出一家,是亲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