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石碑我是单独给他做的。”蒋建国眼眶泛红的摸着这个小号的石碑,喃喃着,“我知道你做错了,但是这是你应得的,
没有给你落字,记得你说想下辈子做警察,可是警察哪有带着手铐死的......
还是当个老师或公务员吧,工作稳定,多陪陪父母。”
蒋建国低头许久,沉声说道,“白子辰...记得你刚来警局的时候我对你说的话么。”
“记得。”
“看看这里...”蒋建国拍了拍白子辰的肩膀,“这个世界很残酷,人族其实是夹缝生存的,业未尽,身以倦,鬓已秋,你我之辈,忍将夙愿,付之东流。
多学学这样的诗句,带着人族薪火活下去,未来是你们的。”
白子辰微微发愣,望着眼前一片片森然护卫般的石碑,明明是清凉的山风,此刻却充满了温度,空气中似乎充斥着战士嘶鸣的怒吼,让他内心久久不能平息。
“慢慢走。”
“感受一下吧。”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薪火之路呢。”
蒋建国起身离开,“这里我待不久,看完出来找我,回警局我送你一个东西。”
和煦的晨光照射在那微微佝偻的背上,几缕绷带从腰间的缝隙中钻出,白子辰才发现,蒋建国的步伐有些踉跄,好像身上背着一块巨石。
这大片的石碑,每一个都是他最熟悉的战友、同事、弟兄,每一个都是他朝夕相处的人。
但这血肉铸造的守卫长城中,只有蒋建国活了下来,他知道战争的残酷与无情,他身上背负的是对自己最深沉的惩罚,是所有人最大的期盼。
蒋建国的每一步都在发颤,这些年轻的战士为国而死,他们比自己更需要生活,更需要未来,而自己却苟延残喘的活了下去,这凭什么啊!他抓着自己的胸口,不断反问自己,是自己把他们抛弃了。
他的背影越来越小,逐渐消失在墓园的尽头。
此刻白子辰才真正明白蒋建国那句:不是普通人就不爱惜自己的生命。这句话是多么的沉重,蕴含了多少他没有表达出的情感。
白子辰缓步行走在笔直的石阶路上,认真的感受着石碑上面的文字,默默的感受着上面的温度。
忽然,余光中一座崭新的石碑静静的平躺在地面上,像是被人藏匿般,特意摆放在不起眼的角落。
白子辰快步走向前去,想要帮忙扶正,可手刚接触石碑的一刻,他猛的愣住了。
总有人要屹立于黑暗之前,不然光明怎么可能留存,而我,将是守护在黯夜面前的最后一道曙光。——蒋建国。
“这...这是......”白子辰望着石碑上有些年代的文字,嘴巴微微张开,他怎么都没想到,原来蒋建国早就准备好赴死的觉悟了。
不知不觉,白子辰的眼眶有些湿润,他平复着自己的内心,刚出学校的那种自我英雄主义早已荡然无存。
“愿盛世如你所愿。”
白子辰回头望向声音的主人,只见一位白衣少年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的站在了他的身后,阳光透过他那身薄纱般的衣襟,像是一只漂浮的幽灵。
但白子辰没有害怕,也没有吃惊,他很清楚,这里龙国的烈士墓园,一切魑魅魍魉的禁忌之地。
“我看有些生眼熟,你是烈士亲属吗?”白子辰开口问道。
少年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算不算是。”
“不知道?这算是什么答案?”白子辰打量着少年的模样,一脸狐疑的开口道。
少年没有接话,微微笑着,“蒋建国问过你火车问题了吧?”
“嗯?”
“基于你给出的答案,如果有人在后面推你一把,让你扳动了轨道扳手,你还会扳回来吗?”
“啥??”少年突然的提问让白子辰有些摸不到头脑。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你的答案了,那我们以后再见,这个以后可能很短,可能很长。”
说完,少年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
“等等,你说的什么意思?”白子辰反应过来,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黑暗中那位白衣飘飘的身影,急忙追赶道,“那天是不是你把鬼异杀死了,为什么所有人对那天晚上都没有印象也没有报告......”
“白子辰。”少年停下脚步,用手轻轻碰了一下嘴唇,“你不是一个喜欢喂到嘴里的人,你只相信自己所经历的。”
“所以...”白子辰顿了顿,嘴角不经意的翘起,眯眯着眼睛压低声音说道,“这样啊..好酷好酷......”
“是啊,我们说话一直都是这么默契轻松,真让人愉快。”少年像是想要了什么,眨了眨眼睛歪头补充道,“对了,还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事情?”
“我比你帅!”
少年嘿嘿一笑,挥挥手,一阵清风鼓动,卷起几片绿叶,惹得白子辰连忙抬手遮挡。
微风过后,白子辰再次睁开双眼,少年的身影如同泡沫般消散在微风之中。
白子辰呆呆立在原地,双目失神的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
山坡上,阳光撒在排排松树之间,形成绝妙的丁达尔光晕。
光辉之内,两道人影静静的屹立在背光之中,默默的望着远处的墓地。
“什么风居然把校长大人吹来了?”梁冰打了个哈欠开口道。
“过来看看你有没有偷懒。”
“是吗,过来看看我,居然还用带望远镜么。”梁冰翻了个白眼,“还是偷偷坐着我给新学员的直升飞机从学校里溜过来的。”
“呵呵,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梁冰随便找了个石头坐下,翻着白眼,“啊是是是,校长大人你日理万机,我等怎么能揣摩你的思想呢。”
“少来。”
“切...就嘴硬,说来看看白子辰就来看看白子辰呗,就当我不知道一样。”
“你就不能把能力用到正道上么,下一个校长之位马上就是你的了,还这么轻浮!”
“我亲爱的校长大人,饼这个东西画一次就够了,没必要整天挂嘴边,会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