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囚犯,快过来给我捶捶腿,今早走了一天,累死我了。”新来的机造监工吴乐冲着正在与大师兄进行锻打的楚天枢大喊道。
“我这边的工作还没做完呢。”楚天枢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
火器坊的上一任监工因参与走私火器,被当成替罪羊抓去杀头了。新来的监工吴乐是新官上任正得意,不好拿火器坊的老人开涮,便逮着身份特殊的楚天枢欺负。
这几天里对楚天枢是呼来喝去,不是端茶倒水就是捏肩捶腿,火器坊的师兄们碍于监工的身份已经一忍再忍,个个都憋着火气。
这也正是吴乐想要的,他就是想要通过打压楚天枢来向所有人表明他的身份。即使他不是军械师,但火器坊里的军械师们都得看着他的脸色行事。
“很好,已经学会顶撞了是吗?我这就把你以囚犯身份到火器坊当学徒的事情报上去,到时候严师傅也保不了你。”吴乐恶狠狠地说道。
“吴监工,何必要这样消遣人,以后大家还要在同一个屋檐下工作呢。”大师兄李方说道。
“李师傅,我是有哪里做得不对吗?”吴乐反问道。
“吴监工,我这就来了,别急眼嘛。”楚天枢放下手中的活,笑着向吴乐走去。
现在他的性子已经磨得平滑,他不想师兄们因为他与监工翻脸,闹得以后大家的日子不好过,被使唤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吴乐正享受楚天枢伺候之时,忽然有一样貌清秀,身姿英武的年轻人走进了火器坊大厅,四处张望察看。
“你是谁?竟敢擅自闯入机造处禁地!卫兵,快把此人抓起来!”
吴乐看到是一陌生面孔,又无人引路,亦没有穿着机造处制服,当场喝问对方,想着新官上任立功的机会来了。
火器坊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正有一队士兵踏过吊桥走进火器坊。
那年轻人转过头,锐利的目光直视吴乐,如虎视羔羊。
听着外面凌乱的脚步声,只见那人嘴角微微上扬,冷笑一声,径直走到吴乐面前,“啪——啪——”就是两个大耳光。
靠在躺椅上的吴乐瞬间愣住,不知所措,肥胖的脸上浮现出两个手掌大红印子,嘴角也溢出了鲜血。
这两个耳光的脆响,也把火器坊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铁石铺的小子,你怎么在这里啊,灰头土脸的?”那年轻人不再理会吴乐,反而是低下头,看向楚天枢问道。
听到这声音,楚天枢当场愣住了,这人的说话声竟是女子的声音,可却身着男装!
楚天枢在那人一进门的时候,就已经认出其就是那日来青阳镇路上搭救的那两名士兵中的一人。此刻,这人竟出现在了无关人等不可进入的机造处重地。
果然,其身份绝对不简单,或许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说来话长,不提了,你身体好了呀?”回过神的楚天枢开口问道。
“嗯嗯,感谢令尊当日的救命之恩,来日定当前去铁石铺答谢。”那人笑着说道。
桥上的那队人终于走进了火器坊门口,其中一人穿官服,两人穿缉私队制式服,后面是几个城防军卫兵和一名队长。
“卫兵,快把这个擅闯火器坊重地的奸细给拿下!”吴乐看到卫兵冲进来,似乎被打的委屈终于可以伸张,立刻大喊道。
“放肆,这位是我们新到任的青阳镇守使兼机造处总管李慕骁,李大人!”后方穿官服为首者立即喝到。
“县令大人和镇守使大人在此,尔等还不速速觐见!”县令身后一名缉私队官员上前呼喝道。
“拜见镇守使大人与县令大人!”火器坊众人皆停下手中活计,弯腰拱手行礼。
吴乐瞬间从躺椅上弹起,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不停地重复着:“小的该死,有眼无珠,冒犯了镇守使大人,请大人原谅。小的该死……”
楚天枢也是被惊到了,当初在深山路边搭救的濒死之人,竟是青阳镇的镇守使,青阳镇最高权力拥有者之一。
第一次见面时的深藏不露,再到如今这一杀鸡儆猴,树立权威的好手段,比吴乐不知高了几个档次。
“你怎么还穿着囚衣呀?”李慕骁自始至终都没有理会一旁的吴乐,只是关切地询问楚天枢的情况。
“我初到青阳镇,没能收敛好少年心性,放浪不羁,不小心得罪了县令大人家的公子,也本是我该受罚,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县令大人饶恕。”楚天枢突然意识到摆脱目前困境的机会来了,赶紧请求道。
“陈大人,能否给我几分薄面,消了这份小兄弟的囚籍,他曾有恩于我,并也已吃了罚,长了教训。”李慕骁回过身,微笑着向县令陈宫询问道。
“李大人,说的是什么话,快要折煞老哥我了,小事一桩。上官信,记得回去消了这份小兄弟的囚籍。”陈宫爽快地答应道。
陈宫吩咐完,又走向前拉起楚天枢的手,满脸笑意地说道:“小兄弟,既有恩于李大人,又长得一表人才,怎到了这地步?一定是我那不孝儿子又在外胡作非为了,我回去定好好教训他一番,只是对不住,让小兄弟受苦了。”
“多谢县令大人赦免。”楚天枢赶忙鞠躬行礼道谢。
“多谢陈大人了,我们一起上楼拜访严大师傅吧。”李骁向陈宫拱了拱手,随后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陈宫走在前面。
一行人缓缓走向三楼严之士的首席大师傅工作间,楚天枢和众师兄一直目送他们上楼,让楚天枢奇怪的是:楼下闹哄哄的,可师父却一直没露面,可真是沉得住气。
那名城防军队长走过吴乐身边的时候,狠狠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上,并狠狠地骂道:“狗东西,白长了这双眼珠子!”。
“小兄弟,当日搭救的恩情,感激不尽。我李彪如今在军府当差,以后有事到军府言语一声,我们护着你。”那队长竟又走到楚天枢身旁,抱拳说道。
楚天枢仔细一瞧,这不是那日拦路要水的中年士兵嘛!
“多谢李大哥的关爱!”楚天枢亦是激动地抱拳回礼。
李彪拍了拍楚天枢的肩膀,也跟着队伍上楼去了。
等那一行人都上了楼,大师兄李方立马跑过来,激动地揽住楚天枢的肩膀,高兴的说道:“小师弟,真有你的。走!咱们去洗个干净,然后师兄带你去领套新的机造处制服,看以后还有谁敢对你大呼小叫的。”
众师兄也立刻围了过来,向楚天枢道贺,摸头的摸头,捏脸的捏脸,闹成一团,没有谁去理会躺在一旁哎呀直叫的吴监工。
李慕骁一行人在严之士的工作间谈了一会儿话后,又下楼到机造处别处查看去了,火器坊里除了楚天枢,一切又回到了往日正常的工作秩序中。
傍晚时分,一个卫兵给楚天枢送来一盒精美的糕点,临走时,着重强调是镇守使李慕骁大人吩咐送来的,要楚天枢一定要细细品尝。
打开食盒,糕点的甜香立即飘溢出来,楚天枢从未见过如此精美的糕点,更何况是在干旱缺粮的灾年里见到,心想着拿去给师父也尝尝。
走上三楼,敲开师父工作间的木门,严之士已经结束了一天的忙碌,正在工作台边打盹,一脸的睡意朦胧。
“师父,镇守使大人给我送来一盒精美的糕点,我拿来给您也尝尝。”楚天枢递上食盒。
“乖徒儿,你今天在下面的表现很不错嘛,不卑不怯,应对自如。”严之士不吝啬地夸赞道。
“师父,你快尝尝糕点!”被夸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楚天枢只能慌乱地将糕点盒推向前。
严之士接过食盒,打开一看,也是被这精美的糕点给惊艳到了,沉吟了一下,说道:“在荒年里送出如此精美的糕点,事出反常则必有妖。”
“李大人送这糕点是何用意?”楚天枢亦是满脸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