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导演部的方案计划,对抗演习第一阶段行动的起始时间是次日凌晨1时。零时零分,我便带着老连长为我精心挑选的破袭分队,在师指挥部的停机坪登上陆航大队派出的一架“直-8”型直升机,前往预定出发地域。
坐上直升机后,我不禁感到有些得意。为了保证这次对抗演习能够圆满完成,集团军特意把陆航大队最精锐的力量配属给了T1师,而我们是T1师头一个乘坐直升机执行任务的分队。“直-8”宽大的机舱里,除了陆航大队派来的一名联络员外,就坐了我们几个人,还真是享受了一把专机待遇啊,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一辈子能有这么一次经历,真是值了。
我借着机舱内的夜灯打量着身边的7名队员,他们都戴着凯夫拉头盔,脸上涂满迷彩妆,身穿作战服和防弹衣,腰上别着锃亮的99式伞兵刀,各自将手中的各式轻重武器竖立在身前,显得格外精神抖擞。看到这里,我满意地点点头。
这次行动,我把阿虎也带在了身边,安排他担任狙击手和卫生员,他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行动,神情不免有些兴奋,但却没有表露出丝毫的紧张。
他手里握着一支狙击步枪,黑洞洞的枪口在夜光下不时地闪烁着幽幽的光芒,仿佛一只猛兽在吞吐着自己的舌头。
寂静的夜幕里,直升机发动机的轰鸣声在空中久久回荡,我看着窗外飞速而过的密林山谷,心情并不感到轻快,但我却始终保持着镇定自若的神情,还特意地跟二排长他们开起玩笑。此时此刻,我就是这支小分队的主心骨,我如果稍微表现出一丝慌乱,都将影响到整个队伍。
很快我们就到达了出发地域,这里是一茂密片山林地带,周围地形比较复杂,虽然不利于快速机动,但可以避免被蓝军发现。直升机悬停在空中并没有降落,我和二排长立即按原定计划,组织队员进行绳降。
二排长把长长的绳索从直升机上抛了下去,一直垂到接近地面。最先下滑的是阿虎,他把保险绳的主锁拉紧,挂在自己腹部的安全带上,左手抓住绳索上端,右手抓住绳索下端,双手交替下握,带动身体下滑,两脚背交叠紧紧地夹在绳索上,稳稳地保持住重心平衡。
阿虎的动作非常娴熟,很快就从直升机上下滑到了地面,我和其他人也都紧随其后,顺利下滑。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我也不禁暗暗舒了一口气。
直升机的旋翼刮起强劲的底风,把附近的草树吹得摇摆起伏,也把我们的脸吹得生疼。我半蹲在地上,冲着直升机飞行员竖起了大姆指,然后比了一个敬礼的手势,告诉他我们已经完成绳降,感谢他的护送。
这时,直升机顶部的桨叶加速旋转起来,机身开始向上拉升,拉升到一定高度后,立刻掉转方向原路返航,眨眼间便不见踪影,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也很快消失在了夜空里。
目送直升机离去,我下意识地攥紧了自己的拳头,接下来的任务就靠我们自己了。竟还这是我第一次单独带队深入敌后作战,这一路上究竟会遇到什么样突发情况,我们这次行动究意会是什么的结局,有无数的疑问在等着我去解答,虽然我心里并没有底,但我一定会倾尽全力去完成。
借着夜色的掩护,我带领破袭分队一路奔袭,赶在1点之前悄悄潜伏在了蓝军的警戒线附近。因为还没有到导演部规定的时间,我们只能先趴在草丛里隐蔽起来,默默忍受着蚊虫的叮咬。
前方不远处,蓝军工事上的探照灯在不停地向周围扫射着,巡逻分队也不时地往来巡查,我们甚至能看到蓝军士兵帽徽上的反光。
此时此刻,我们就在敌的眼鼻子底下,谁不敢有丝毫轻举妄动,连呼吸都要控制好节奏,稍有不慎便是全军覆灭。
眼看着手腕上军用手表的时针堪堪指到1的位置,我立刻挥手做出前进的手势。所有人同时压低身体,开始匍匐着向前爬行,我在最前面领头,阿虎跟在我的左后方负责侧方警戒,其余的人依次紧随在我的身后。在大家的交替掩护之下,我们迅速穿越了蓝军的警戒线,八个矫健的身影瞬间消失在黑暗之中。
夜色真是最好的伪装,估计蓝军也没有想到我们的战法这么激进,对抗演习一开始就杀了进来,因此并没有对我们的渗透破袭多加防备。我心中不禁暗喜,真是天助我也,看来我还真是一员福将,今天要是不能成事,我金一鸣的“一”字倒着写。
在通过蓝军的警戒线后,我们一路畅通无阻,顺利避开各种明暗哨卡,象一把尖刀直扑他们的心脏地带。我们甚至顾不上破坏沿途发现的蓝军各种后勤保障设施,我们知道实施破袭的机会稍纵即逝,如果只破坏这样普通目标,对全局的意义和影响不大,而且还容易过早地暴露我们的行踪。
当地的天亮时间是6点30分,我们必须在五个半小时内完成既定的作战目标,成功抓获有价值的俘虏并带回T1师的防地,否则我们就会赤裸裸地暴露在蓝军的枪口之下,成为他们的活靶子。
时近深秋,夜风无比凉爽,但神经始终紧绷的我却感到全身焦躁不安。时间在一分一秒地飞逝,我们已经突入了蓝军的纵深地带,却连一个有价值的重要目标都没有找到,看来蓝军借助熟悉地形的优势事先做了周密部署和精巧伪装。事实证明,战前准备无论做得多么充分都不为过,因为战场瞬息万变,必须设想好各种突发情况,制定详细的预案和应对措施,否则只会陷入被动。
我们还是把情况想得太乐观了,的自信心开始有些动摇,难道第一次深入敌后的行动就要这样无功而返吗?但这种动摇的火苗一露头,便很快就被我掐灭了。作为行动指挥员必须有坚如磐石的信念和意志,否则将置整个作战行动于极度的危险之中。
就在这时,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茂密的丛林,前方已经没有明显的道路了。我让队伍停了下来,然后示意旁边的二排长打开北斗手持机,通过卫星定位找到了我们现在的地理坐标。
眼下究竟该何去何从,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我身上,等着我定下最后的决心。我紧皱双眉看着眼前摊开的军用地图,脑仁有些发疼,究竟往哪个方向走才是正确的,我其实并没有丝毫的头绪,看着大家热切期盼的眼神,我感到了重重的压力。
俗话说:主将无能、累死三军。这个时候,最为考验指挥员的临机处置和作出决断的能力,丝毫的犹豫和怯懦都会给大家带来灭顶之灾。
我知道现在必须冷静下来,尽快对眼下的情况做出合理的分析判断,找出一条正确的前进路线来。我掏出军用水壶,往脸上淋了一些水,然后用力地甩甩头,以此驱赶满身的疲惫。夜风从密林深处吹打过来,阵阵凉意顿时让我打了几个哆嗦,人也感到清醒了不少。
我仔细地在军用地图上进行测算,并结合地图上的特征点观察附近的地形,西面就是我们刚才过来的方向,东面是一片狭长的丘陵地带,周围大小不一的池塘星罗棋布,像这样的地形是不便于部队大规模机动的。
南面是密密层层的山林地,道路狭窄,几个要点处的桥梁载重量都不到10吨,重型装备的进出会有很大的困难。北面是一片平原,禾田、植被把地表覆盖的严严实实,还有两条河流在那里交汇,这种地形十分适合部队驻扎,交通也比较便利,更重要的是有充足的水源。
“往这边走。”我不容置疑地用手指在军用地图的一个位置上敲了敲,指出了下一步要前进的方向,我是凭着自己扎实的军事常识和直觉做出的判断,我坚信自己的选择,就像其他人坚信我一般。
二排长点点头,从腰带上取下指北针,在地图上概略地勾划了一条前进路线,然后转身招呼所有人结束休整,重新做好出发准备后,毅然踏上了新的征程。
在我的带领下,八个矫健的身影向着既定方向迅速前进,此时天空中星月交辉,看着星月之下曲折幽深的前路,我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内心充满着对未知的忐忑和对成功的渴望。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我们摸索着进入了一片甘蔗地。经过这一路的奔走,我感到喉咙里像是着了火一般刺痛,真想砍下一根甘蔗来解渴。
但是眼前的这片地是有主人的,不经过主人同意,这些甜美的甘蔗只能看不能吃。人民子弟兵有着严格的纪律,从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更加不能无故损害群众的财物。我艰难地吞咽着口水,心里想着等回到飞云山,一定要买回一大捆甘蔗,一半榨汁、一半啃,好好过过瘾。
就在我们快要穿过这片甘蔗地的时候,突然听到前面隐约有些动静。山子伏下身子爬到前面去观察了一会,接着回过头冲着我们竖起大姆指,然后伸出两根手指,再用手掌在自己的左脸至下巴的位置来回摸了几下,这是特战分队惯用的手语,表示前方一切正常,发现了两名哨兵,没有惊动他们。
于是,我们都趴低身子,悄悄地爬到了山子的旁边,果然看见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两名荷枪实弹的哨兵正在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看上去警惕性并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