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景寒既没有反对,也没有答应。
只是就那样看着白柒柒,深邃的黑眸望不见底,令人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你答应或者不答应,倒是给句话呀。”白柒柒心焦的催了一句。
“好。”穆景寒敛起眼里疯涌的复杂情绪,理智告诉他不能答应,可最后出口的却是简单有力的一个‘好’字。
白柒柒松了一口气,这才走近他,压低声音与他细语了几句。
这个计划,是她经过深思熟虑想出来的。
一旦成功,不管是软软还是小沐沐,都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一个时辰后。
白柒柒与穆景寒吃了一顿舒简瑶煮的面。
舒简瑶去陪小笑笑的时候,流光匆匆归来,带回了鲁广治的所有信息。
白柒柒接过他快马加鞭取回来的记录册,上面清楚的记录了鲁广治的家庭情况与家庭成员。
其中提及最多的是鲁广治的孝心。
他母亲常年卧床,他十三岁便入营参军,在战场上经过一次次的洗礼,才走到了如今的位置,成了穆景寒的人。
白柒柒皱起了眉头,手指点在他描写他母亲病情的那页上。
“如果有人提出可以帮助他母亲重新站起来
,以他的孝心,应该会不顾一切的去与恶魔交易。”
如此,灭世在失去所有内奸后,攻克他成为新的报信人,并非一件难事。
“按照你的想法去做。”穆景寒坐在软榻上,一副要将所有问话交给她去做的甩手掌柜模样。
白柒柒巴不得自己亲力亲为。
当即示意流光去把鲁广治带过来。
鲁广治进入帐篷之后,脸上明显出现了慌乱,与单独面对白柒柒时完全不同。
他根本不敢看软榻上的穆景寒,头低低的垂着,跪在地上,双手下意识的攥紧成拳。
“主子,王妃娘娘,不知道你们要属下过来,所为何事?”
白柒柒朝他笑了笑,“我说过的,只给你半日时间坦白,不知道你想明白了没有?”
鲁广治茫然的看着她,“属下不知道王妃娘娘是什么意思。”
“既然你不知道,那便跟你解说一下。”白柒柒走近他后,把手里的记录册递过去,“这处有人在私自向外传递消息,而经过我的调查,你是最为可疑的那个。”
“王妃娘娘,我跟了主子五年有余,我怎么可能做对不起主子的事?”鲁广治的声音扬了几分,好似谁说话声音大
谁便有理似的。
白柒柒没有回他的话,而是抬手指了指记录册,“你是个孝子,而你母亲一直卧床不起,这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对吧?”
鲁广治这一次没有声嘶力竭的反驳,而是看着手里的记录册,眉眼间浮起一丝复杂。
“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许诺你的,但正如你所说的那样,你跟了寒王爷五年有余,在相同的利益之下,你更愿意倾向的人应当是寒王爷吧?所以,别人给你的好处,我们也同样可以给。”
白柒柒步步为营,直击他的心理防线。
鲁广治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不是那样的,我……”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意识到了不应该再继续往下说。
白柒柒扫了他一眼,从他的情绪反应上,看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她想了想才道,“有人在拿你母亲的性命做要挟?”
鲁广治猛然抬头,与白柒柒对视了几秒。
白柒柒的视线不闪不避,半真半假的试探道。
“你跟了寒王爷那么久,见过的事肯定不少,或许你刚得知自己娘被人当成人质的时候,失去了思考的本能,不管对方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你都一股脑的答应下来,
但请你仔细想想,他能要挟你一次,便能要挟你两次,只要寒王爷在一日,你娘就会一直落在对方手里,除非,寒王爷不在了,可你真的能对寒王爷下得去手么?”
“我……”鲁广治的脸上出现了挣扎的神色。
白柒柒叹了一口气,“你如此纵容对方,只会传递给对方一个消息,你娘是你的软肋,那人不会罢手的,最后吃苦受累的只有你娘,倒不如信我一回,信寒王爷一回,我们一起将对方揪出来,你娘才能真正的平安。”
鲁广治的心理防线终于崩塌,他攥紧了手里的记录册,嘭嘭嘭的朝穆景寒磕了数个晌头。
“主子,属下也不想的,可有人拿我娘的性命做要挟,我没有办法,只能根据那人的意思做事,还请主子不记前嫌,帮我将我娘救回来,只要我娘好好的,我的命任由主子发落。”
的确如白柒柒所言,当灭世的人找到他后,他疯了。
一边是对穆景寒的忠诚,一边是自己娘的安危。
对方逼的太紧,根本不给他思考的余地。
他只能抱着求死的心,打算先听对方的意思做事,待自己娘平安后,再将自己的命抵还给穆景寒
。
穆景寒掀了掀眼皮,并未动怒,但他也没有说话,空气里的气压在持续走低。
白柒柒倒是松了一口气。
撬开了鲁广治的嘴,后面的事就好办了许多。
“将对方是如何找你的,你又是如何做事的,先一五一十的交待清楚吧。”
“是是是。”鲁广治直起腰身,额头已然磕得鲜血淋淋,“昨日我负责去山下采办食材,被一名蒙面黑衣人拦住,他将我娘的信物拿了出来,而后便是要求我替他做一件事。”
说到这,他顿了顿,眼里浮起一些迷茫与不解,“其实他要我做的事并非偷听或者泄密,他只是让我取走侧王妃用膳后的碗筷,再原样交给他,他便放我娘回家。”
白柒柒闻言,侧首看向穆景寒。
正巧穆景寒也看了过来,两人的视线凭空相撞,迸射出一刹那的火花。
不等两人开口寻问。
鲁广治便自顾自的继续往下道。
“昨日我将侧王妃用过的碗筷送下山,那人与我说,怕我中途泄密,坏了他好事,所以,必须得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才能放走我娘。”
说完,他一个大老爷们,自责的红了眼眶。
“我实在是没有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