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以朝穿上她给选的长风衣, 原本就修长挺拔的身形,更显利落潇洒,金丝细边泛着冷光, 衬得他狭长眼眸更加深不见底。
真有斯文败类那味了, 气场从容而强大。
不,剧里那个反派到了谢以朝面前, 恐怕也只有给他提鞋的份。
至于和他一不小心,接了吻这件事, 陆溪没怎么多纠结。
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他们本来就是夫妻, 从前也常接吻, 忽略时空因素, 对她来说, 上一次和谢以朝亲吻就在一个多月前, 时隔不远,她反正是没什么心理障碍。
倒是刚才那个吻,最开始的时候, 他明显有些生疏,反倒是陆溪在引导, 他才慢慢进入状态。
陆溪差不多了解他这些年的情况了。
看来他真是一心扑在工作上, 没碰过感情的事。
对她来说,这些年自己虽然消失, 谢以朝要和别人在一起,谈恋爱,或是暧昧, 这都无可厚非, 她理解, 但不接受。
怎么说呢……就跟洁癖差不多, 哪怕她跟谢以朝是联姻,不是自由恋爱,但她也接受不了在她之后,谢以朝和别人有过什么,再来和她亲密。
可能这么想很自私吧,但她就是这么坚持的。
现在她的心放下了一半。
只是一半,因为这些都只是她的猜测,要确定,除非她亲自问过谢以朝。
陆溪不喜欢把疑问留到以后,有句话叫夜长梦多,打铁需趁热。
于是,吃饭的时候,陆溪便轻轻松松地问出了口:“谢以朝,这些年你有过其他女人吗?”
她在谢以朝切一块鳕鱼排的时候,冷不丁地发问,直接干脆,没给男人思考的余地。
而谢以朝除了最开始有一瞬间的讶异,不用思考便回答:“没有。”
陆溪抿唇,点了点头,没追问,也没再三确认。
话说到这一步就足够了,她不是感情专家,恋爱经历也不丰富,但在她的认知里,两个人之间能不能走得下去,就看他们是不是一个肯说,一个肯信,而且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谢以朝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唇边噙着一丝淡笑,“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了。”陆溪摇摇头,清澈眼眸里泛着一圈柔和的光。
可没过多久,她又想起什么。
还是个挺严肃的问题。
刚才他们接了吻,她没抵抗,反而还有点主动,那是因为她被谢以朝吸引,享受这个过程,但不代表她想立刻跟他拉快进度,虽然……他们该发生的早发生了,她不承认都不行,毕竟连好大儿都有了。
但她也不想太快,一是觉得有点刻意。
另外也是她一点自私的想法……
她跟谢以朝,从一开始进度条就很快,没有恋爱,直接步入婚姻。
这一次她想慢一点,走走正常流程,不想直接演变成老夫老妻的状态。
她想好了,特意等到他们从餐厅出来,坐上车,陆溪才碰了碰谢以朝的手,朝他歪了歪头说:“我刚才在想,我们之间……慢慢来,顺其自然好不好?”
停了一下,她又说:“你懂的。”
都是成年男女,还是夫妻,好处就是有些话不用说太明白,彼此心知肚明。
谢以朝垂了垂眼帘,有些失笑。
她这个问题,他是真没想到。
原本他也没想要那么快,还是说,在她心中自己是个很急色的男人?
谢以朝勾了勾陆溪的手,反手握住,十指交扣,狭长眼眸低垂,目光落在她身上,淡声问:“这样呢,算不算进度太快?”
陆溪感觉到男人宽大温热的掌心,她不由得咬了下唇,看他一眼:“……还好。”
谢以朝笑了笑:“嗯,那我再摸索一下。”
“……”
陆溪有些失语。
好吧,摸索这个词本来挺正常的,大概是现在氛围太暧昧,加上谢以朝戴着斯文败类的眼镜,她反而听出几分不对劲的味道。
是她内心太不纯洁……
谢以朝看着陆溪忽然沉默下来,侧脸微红的模样,他清了清嗓子,温声问:“才七点半,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陆溪拿出手机,打开电影购票软件,找了一部口碑评分还不错的悬疑片,给谢以朝看过,他没意见,于是她当场买了两张票去看电影。
影片两个半小时。
等回到家已经十一点了。
进门的时候,陆溪还在跟谢以朝讨论电影情节,他们是两个不同的观众流派,陆溪是直觉型,很相信第一感觉,她看到凶手出场那个眼神,就感觉他不对劲,而谢以朝则是典型的逻辑主导,他是靠分析线索,最终才确定凶手是谁。
陆溪则是说:“不用分析,你看他大晚上不睡觉,老一个人阴森森坐沙发上,一看就不是好人。”
谢以朝表示无言以对。
但陆溪这话,他很识趣的没有反驳,而是巧妙地转了个方向:“不管怎么说,这部电影还挺好看。”
陆溪正要表示赞同,结果刚走进客厅里,冷不丁看见沙发上坐着个人。
她差点吓一跳。
客厅没开灯,就玄关和楼上走廊透出来光线,特别昏暗,隐隐看见个人形坐在那里,陆溪下意识把手里的包包甩过去想打他。
那人抬起手臂稳稳地接住。
“呵呵,你们终于舍得回来了吗?”
陆溪:?
这个声音……是谢珩臭崽?
果然,下一秒,谢以朝按开了客厅的灯,沙发上坐着的果然是谢珩,他一头蓝毛特别醒目。
陆溪拍了拍小心脏,朝他怒目而视:“你这么晚不睡觉,坐这里吓唬人干嘛?”
尤其是她刚才还在说,大半夜不睡觉坐沙发上阴森森的是凶手,这小子就往上撞。
哪个正经人这么吓人?
逆子真的该打!
谢珩臭着张脸,抱臂靠在沙发上,他纹丝不动,眼睛耷拉着说:“我在等你们回来,尤其是你。”
这个你,指的是陆溪。
她愣了一下,“我怎么了?”
谢珩冷哼一声,把脸扭到一边:“算了,懒得跟你说。”
陆溪看他一眼,行吧,不说就不说,她朝他挥一挥手:“那晚安,早点睡。”
“……”
少年还是忍不了,一下子站起来,声音里藏不住的气愤和委屈:“你叫我早点回来试衣服,你们倒是在外面玩得开心,还看电影?真行啊!”
他气呼呼的,那双眼睛直勾勾瞪着陆溪。
陆溪:卧槽!她一不小心给忘了……
谢以朝没理会发脾气的臭儿子,他看一眼陆溪,轻声问:“让他试什么衣服?”
陆溪:“我设计的校服。”
男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着谢珩,皱了皱眉,沉声说:“你平常打游戏也到凌晨,冲你妈妈发什么脾气?明天再试好了,快回房间。”
谢珩噎了一下。
他不服气,正要回怼,忽然目光一滞,看见谢以朝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
不是……他爸什么时候戴起眼镜了?
不对,不止是眼镜,还有他今天的打扮,虽然衣服还是那些衣服,但一看就是陆女士给他搭配的。
还有他爸今晚的眼神,气场,莫名透着一股意气风发,好像走路都带风,还跟陆女士挨得特别近。
不对劲。
有鬼。
他不就控诉了一下自己的委屈吗?他爸就忙不迭跳出来护着老婆,哼,老男人秀什么恩爱呢?
最后还是陆溪把谢珩哄好了,她先松开谢以朝,走去拉着谢珩的手上楼,让他先睡觉,明天再试,再多给他加一千酬劳。
谢珩这才勉强消了气。
为了表示诚意,陆溪一路送他到房间门口,亲自跟逆子说晚安。
”对了,我爸那眼镜,是你让他戴的?”谢珩忽然问。
陆溪:“对啊,好看吗?”
谢珩不冷不热地“呵”了声,一本正经的评价:“不像好人。”
不就是两口子约个会吗,还换造型,不就是吃饭看电影,不带他就不带他,他一点也不在乎。
跟在后面上楼的谢以朝刚好听到这句:“……”
他忽然觉得,适当的棍棒教育是有必要的,尤其是这种口无遮拦的逆子。
谢珩才不怕,他知道有陆女士在,他爸是无论如何不会发脾气的。
他便在陆溪转身之前叫住她:“还有,调查进度目前80%了 ,最晚明天……不,后天,肯定抓到人。”
陆溪看他自信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
她问:“是谁?”
少年又露出得意的笑,一扫方才的阴霾,伸出一根手指,故作神秘地摇了摇:“不跟你剧透,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
陆溪看他尾巴翘上天的小样,没忍住摸了摸他额角的一簇蓝色呆毛。
这么大的个子,还是幼稚,小孩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刚好还委屈巴巴,这会儿又横起来了。
可爱是可爱,气人也是真气人。
但他今晚主要气的是他爸,那她就管不着了。
没想到第二天,家里来了一个客人,就是那个偷了东西孩子的家长。
更不巧的是,那人是她的旧相识。
汪浅如,她的大学同学。
说起来,她跟汪浅如曾经也算是好朋友,有一段时间关系不错,她们虽然不是同系,但还算聊得来。
汪浅如是服装设计系,陆溪那时候画了满意的设计稿,会拿给她看,汪浅如虽然也只是学生,给不了什么意见,但陆溪主要是想分享,她那时也没打算当设计师。
后来毕业了,渐渐没了联系。
陆溪没想到,十多年过去她们会在这种情况下碰面。
汪浅如先是把东西拿出来,对她道歉,说是自家孩子本来只想拿手里看看,不小心带回了家,很后悔,她知道了就立刻给陆溪送回来。
还不等陆溪说话,汪浅如忽然转移了话题:“对了,我认识谢家以前的女主人,唉,她命不太好,很早就出意外死了。”
见陆溪不接话,汪浅如眼神忽然闪烁,对她说:“不过她那个人……哎,算了,说去世的人闲话也不太好……”
陆溪皱了下眉,盯着汪浅如看了会儿,直把她看得有些慌张,她这才微笑,吩咐佣人上茶,故作好奇地问:“她怎么了,说来听听?”
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能听到别人当面说自己坏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