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福尔摩斯要死了。
夏洛克·福尔摩斯不可能死。
在逐渐平息的爆/炸声中, 江户川柯南放下了枪。
“不错的配合?”夏洛克低头看他。
“啊。”江户川柯南露出微笑,“和我们之前讨论的一样。”
莫里亚蒂会在五处人流最多的地方设置炸/弹,然后将最后一发子弹交到他们的手中。
值得一提的是, 这不是夏洛克一个人得出来的结论。
侦探的背后是无数的侦探,不论是过去, 现在, 还是未来, 夏洛克·福尔摩斯都不可能死亡。
几乎是在听到那句“你也只有这个办法了”的下一秒, 欧洛丝就得到了答案。
她笑了声, 不太意外地问了句“什么时候”。
这句话通过邮件的形式发送到了夏洛克的手机上, 夏洛克的拇指动了动,半晌回了句[在你去那个基地搞破坏]前。
[你知道我会在他脑子里埋下那句话?]
[除此以外我想不到任何你好心地带上他的理由]
[或许有呢]
[那也是你和他在出租车上交谈过后的事]
[夏洛克]
欧洛丝回道。
[我想偷听并不是个好习惯]
夏洛克福尔摩斯弯起唇角。
[你得承认, 我的驾驶技术的确还不错]
在交谈的途中,司机往往是个很容易被忽略的角色。
他们的特征不明显, 始终保持着沉默, 安静地聆听着所有的秘密。
欧洛丝与江户川柯南的谈话中,夏洛克扮演的就是这么个角色。
“你刚刚应该表现得更崩溃些。”夏洛克收起手机, 他的肩部肌肉放松,甚至还有心情复盘刚刚的演出。
江户川柯南说了句“抱歉”,但心情不错。
他差不多可以想象到这次事件结束后服部抓狂的表情, 那家伙应该在爆/炸前完成了人群疏散的工作, 正努力地往这边看。
“为什么都是福尔摩斯的粉丝偏偏工藤你就能看现场啊!”——同为高中生侦探, 服部平次在这方面怎么也服气不了。
江户川柯南无奈地笑了笑。
他垂了下眼,再抬起眼时无畏地与不远处的莫里亚蒂对视。
“是我们赢了,莫里亚蒂先生。”
少年用了敬语, 声音缓慢又坚定。
那把金色的枪仍握在他的手上, 里面装了一颗沉甸甸的银色子弹。
江户川柯南没有用它射向任何人的打算, 这是个值得骄傲的决定,也是他在侦探中变得特殊的理由。
但莫里亚蒂却一连说了好几个“不”。
“你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不是吗”——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夏洛克说这句话的对象并不是欧洛丝。
夏洛克只不过狡猾地在“开枪吧”这三个字后面加了个“欧洛丝”的名字,莫里亚蒂就上了当。
“第二次。”夏洛克说出了这个数字,“你说过如果我的聪明足以使你遭到毁灭,你会与我同归于尽。”
“我答应与你同归于尽,而不是你毁灭我![1]”莫里亚蒂咆哮道。
他打破规则,直接令埋伏在周围的枪手打开了瞄准器。
江户川柯南愣了下,夏洛克却并不感到紧张。
“这种事情一直让我们来做,那些警察看起来也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狙击手的子弹并未射出,因为在那之前,已经有另一位狙击手瞄准了他们的脑袋。
消/音/器在震动,巨大的后坐力震得人手麻。
夏洛克的眼睛动了下,他灰蓝色的虹膜中倒映出那人带着兜帽的身影。
五年。
这轻飘飘的数字轻而易举地概括了诸伏景光所有的痛苦与绝望,人们很轻易地就能说出五年,却没想到那是1825天,43800个小时,2628000分钟。
这是诸伏景光第一次站在光明下。
即使他不配拥有欢呼,看到他的人也只有那位传说中的侦探。
“工藤新一。”
夏洛克收回视线,在意识到开枪的是诸伏景光而不是苏格兰威士忌后,缓慢地叫出身边的少年的名字。
“看来欧洛丝的确很喜欢你。”
她改变了决定。
欧洛丝接受了自己的错误,意外地没发脾气。
在江户川柯南怔愣的目光中,夏洛克说出了那句“谢谢”。
“我想今年她可以和我们一起过圣诞节。”
-
“这里是麦考夫,我以内阁的身份申请与你们的长官对话……”
随着莫里亚蒂被逮捕的消息传出,麦考夫起身去屋外打了个电话。
欧洛丝看了他一眼,随后抿了口桌上已经凉掉的红茶。
“除了MI6外竟然还是内阁成员吗。”
“你说错了顺序。”
“什么?”
“在我们的世界里,麦考夫先是内阁的成员,然后才接手了MI6。”
“是吗。”安室透奇怪地并不感到生气,他笑了笑,松开环抱的手臂,“除此以外,你们的世界里还有什么?”
“攒动的金鱼,无聊的案件。”
“你看起来很失望。”
“我一直都很失望。”
“但现在不一样了。”
“……”
“你是笑着的,欧洛丝。”
欧洛丝在茶杯中晃动的水面上看到了自己的脸。
“谢谢你,聪明的警官先生。”她放下茶杯,“你坏了我一天的好心情。”
“要一起庆祝吗?”安室透说,“我从咖啡厅回来之前做了蛋糕。”
欧洛丝瞥了眼从他身上冒出来的信息。
“所以你的朋友们现在在替你打工?”她问得一针见血。
“松田意外地和萩原一样受欢迎。”安室透耸了耸肩,“这可是他以前没有的待遇。”
虽然被慕名而来的高中生女生包围了后,松田阵平一点也没有开心的迹象就是了。
他本来就觉得麻烦,在被路过的同事发现并嘲笑后,青年又气得咬牙切齿。
“祝你生日快乐。”
安室透将蛋糕放到了桌子上。
“我记得那天没有和你说过。”
他记得欧洛丝生日那天异常忙碌,他气她拿松田的性命当赌注,后来又被拉去警视厅做笔录。
直到最近安室透查出了那个身居高位的卧底的身份,他才有了空下来的时间。
窗外的天隐隐有了暗下来的迹象,摇曳的烛火被点亮,欧洛丝坐在沙发上,想起上一次有人为她点亮蜡烛还是在六岁。
“你应该知道我的生日并不在那一天。”
“我知道。”
“你也应该知道我的父母都很健康,他们不是警察,也不是卧底。”
“我知道。”
“……”
不管欧洛丝说什么,安室透的回答都很快。
他像是早就预料了她会说这样的话一样,既不上前,也不后退,就这么站在桌子旁边看着她。
沉默到最后,欧洛丝又蹦出一句“我说过我不喜欢吃蛋糕。”
安室透被她小孩子气的行为逗笑了。
“我知道。”他又说,“但我努力了很久。”
不过是奶油和面粉,和摆在橱窗里的有什么区别?和她当初从少年侦探团手上抢下的芒果慕斯又有什么区别?
“是为你做的。”安室透忽然开口,“如果你要问这个的话。”
没有什么交换的条件,也不以得到什么情报为前提。
这是安室透完全自愿的行为。
他抬起眼来:“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欧洛丝没有说话。
她只是突然发现,餐厅里的光是暖黄色的,亮得刚刚好。
欧洛丝站起了身。
“No。”她握着勺子,答案却很无情。
安室透挑眉:“看来你是永远不会承认了。”
欧洛丝重复了一遍:“永远不会。”
“没关系。”安室透笑了笑,“反正你以后也会有其他的朋友。”
【请和我一起玩】,这样的话终于得到了回应,欧洛丝却并不感到高兴。
拥有的后果往往并不美妙。拒绝,愤怒,交涉,沮丧,接受——这是悲伤的五个阶段,也是与人断绝关系的五个阶段。
欧洛丝知道自己会搞砸,和她能说到一起的向来只有她自己。
“她还在和你讲话吗?”可安室透却突然这样问了一句,“她说了什么?”
欧洛丝打量着他。
就像他第一次和她说谢谢时一样,欧洛丝只花几秒就做出了判断。
[他用了“她”]
脑子里的那个声音笑着说。
[欧洛丝,你可以和他一起玩]
[我们有三个人,可以和夏利一样玩海盗的扮演游戏]
红胡子,黄胡子,蓝胡子。
欧洛丝垂下了眼。
少女张了张嘴,做出回答。
“她说你是金色的金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