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里禅叫啊叫,吱里哇啦,小溪水边夏晓画叼着一根草,翘着腿,看着身后的大树。
耳边一阵孩子的吵闹声,小溪不时噗通噗通的,夏晓画就知道是附近村子的臭屁孩,大热天闲的,往水里丢石子玩。
夏晓画烦透了,肚子空空,下顿不知在哪里呢。
“看那个臭乞丐,赖咱们村不走了,咱们整整他。”
“就是,讨厌死了!”
一阵孩子的嘀咕,不一会儿夏晓画就感觉有脚步靠近。
她故意假装睡熟,心里数着一二三。
三个数后,夏晓画猛的睁开眼,就看到几个臭小孩打算拿水泼她。
夏晓画眼睛瞪的溜圆,几个孩子直接吓一跳,没想到人忽然醒过来。
难不成,脑门长着眼睛呢?
夏晓画猛的站起来,为首的更是被吓的往后歪去。
“啊啊啊啊!”
夏晓画一副凶样儿,浑身破烂又邋遢,头发遮挡一部分眼睛,十几个孩子吓的四散跑开。
夏晓画眼看着那个为首的小男孩要摔倒,刚打算过去扶一把。
结果没等她动作,那个小男孩直接摔倒,摔在溪水边,似乎身后磕到石头了,疼的呲牙咧嘴的。
“六子!六子!”
不远处一阵女孩急促的声音,跑近了,原来是个布衣小姑娘。
梳着俩条黑色的辫子,眼睛也黑亮黑亮的。
她把小男孩扶住,查看他的伤口。
发现没伤,松口气,小男孩却恶人先告状,“五姐,这个臭乞丐欺负我!你给我打他!”
夏晓画低头,就和小姑娘陶豆花目光对上。
下意识的心虚,夏晓画到底成年了都十九岁了,虽然现在穿越才十岁。可她不屑欺负小孩儿,而且她确实没做过这种事。
夏晓画解释,“豆花儿,他不小心摔的,我打算扶的,没扶住,不好意思。”
夏晓画一点没提小男孩的恶作剧,见小姑娘点点头,很快带小男孩走了。
身后,夏晓画看着这姐弟俩的背影,摇摇头。
她是六天前,穿越过来这个陌生的古代的,成了一个洪灾失去父母一路逃难的小可怜。
她穿越过来的时候,原主刚流浪到这个小村子。
刚才那个小姑娘叫陶豆花,六天前夏晓画快死了,就是她从小溪边弄了水,滴在夏晓画的唇上。
后来给夏晓画几块干窝头,吃了之后,夏晓画勉强活下来。
就这几天,这个陶豆花每天晚上都会过来。
夏晓画这几天呆的小溪水边,陶豆花就送点吃的过来,不然夏晓画早就饿死了。
这也是刚才夏晓画明明没错,却和陶豆花解释的缘故。
陶豆花是个很善良的小姑娘,前几天还告诉夏晓画,这附近哪里有野果子能吃,哪里能有新鲜的野菜。
陶豆花姐弟俩离开,夏晓画在小溪边喝了点水,重新靠着大树思考起来人生了。
不说别的,起码她一个穿越者,既然穿越过来了,哪怕开局再惨,她也得努力苟下去。
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吗。
无依无靠背井离乡的小可怜,小乞丐那怎么了。
她懂那么多这里人不知道的,小说里那么多穿越者,开头平凡结局逆袭达到人生巅峰,别人可以她怎么就不能。
当然,现在不是畅想未来的时候。
要紧的是,怎么活下去而不是赚钱发家。
要赚钱,得先活下去。
要活着,每天都有饭吃,快快长身体的前提,就得赚钱。
可别说现代,古代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小乞丐怎么赚钱?
这正是夏晓画为难的地方,哪怕让她穿越一个再大点的身子,她也不会这么为难了。
事实上,拥有原主的记忆夏晓画也知道,十岁在这个古代不算小了。
这个时代女孩子十五就能嫁人,十七八就生孩子了,三十来岁就做人家的祖母外祖母了,真是奇葩的时代。
夏晓画知道,她这个年纪可以干活赚钱,到问题她现在的身子看起来根本连十岁都没,太瘦了。
就刚才那个陶豆花七岁,夏晓画现在看起来外貌,和她差不多的年纪。
这六天,夏晓画其实想过给附近农人干活,毕竟附近很多人养着鸡猪鸭,夏天给庄家除草也是不小的活。
可夏晓画一一问过了,因为她看起来太小,没人敢用,都怕一下累死了,被牵连。
而且都怕被夏晓画这个外头的小乞丐缠上,躲的远远的。
所以这几天,夏晓画天天就在村口小溪睡觉,也是因为她一进村子,农人个个警惕的看着她,把门都关起来,生怕她偷东西一样。
她真想说,她虽然现在处境不好,可是她也是有底线的人,再饿,也不会做那种偷偷摸摸的事好不好。
在村子里找不到活路,夏晓画当然想过离开。
但是根据她这几天的观察,和从农人们闲聊那里得知,这附近没有其他村子,都是大山。
最近的镇叫什么望月镇,得走一个月才能到。
夏晓画没有干粮,或许路上没水源,她没有地图,这都是问题。
她贸然的离开村子,恐怕到时候只会悲惨的死去。
夏晓画左右为难,怎么都没有出路,不知不觉的天都黑了,肚子里又叫起来。
夏晓画生气的拍打它,“又饿!又饿!”
“上午吃了那么多野果子!还饿!”
夏晓画和自己的肚子正生气,忽然察觉身后有人,一回头对上陶豆花黑亮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月亮出来的缘故,今夜的月格外圆,格外的明亮。
让夏晓画想起来现代的电灯,月亮下,夏晓画清清楚楚看到眼前小姑娘的睫毛。
一根一根的一排排卷卷的,被盯着或许有些不好意思,陶豆花从怀里拿出半个窝头,“这个给你。”她垂着眼递过来。
夏晓画想起来自己刚才可笑的一幕,也有些不好意思,接过,咽了口口水。
分开一半递给陶豆花,然后俩个人靠在大树下,安静的吃起来。
夏晓画不经意偏头,“你手怎么?有淤青?”
陶豆花抬起来的手腕,赫然一片明显的淤青。
听到夏晓画这么说,摇摇头,把袖口缩起来了。
“你家里人打你了?”
夏晓画只能想到这个,陶豆花沉默了,过了会儿眼里有泪花。
夏晓画吃完窝头,胃里不那难受了。
偷偷看看陶豆花,“为什么呀?”
这一问不好,陶豆花的眼泪掉的更凶了。
“好好好,我不问了不问了你别哭啊。”
陶豆花抽噎着,又安静下来。
过了会儿,陶豆花起来,“我得回去了。”
“嗯,你慢点儿。”
俩个告别,夏晓画很快靠着大树进入梦乡,不知道为什么又梦到了陶豆花,梦到了小姑娘可怜巴巴的冲她哭。
还有她的淤青,她不停的哭仿佛受了什么委屈。
清早夏晓画在懊恼中醒过来,想到梦里的事,想到昨夜陶豆花那可怜样子,和梦里的如出一辙。
自己居然没问问清楚,虽然自己可能也帮不了她什么,夏晓画心里有点乱。
又想,陶豆花家里为什么打她?
大人打孩子无非教育孩子,也不该下那么重的手不是。
太阳快出来,夏晓画在溪水边洗了脸,喝口水。
方便之后打算去附近挖野菜吃,刚要动身就忽然听到一阵吵闹。
夏晓画扭头就看到陶豆花冲她跑过来,身后有个农妇拿着一根棍子追着。
那个农妇那架势要搓磨死陶豆花,嘴里不停的骂着夏晓画听不懂的方言脏话。
夏晓画观察,准确说,陶豆花不是往自己这里跑,是在躲那个农妇。
天更亮了,夏晓画看清楚那个农妇的脸面,是陶豆花的娘,夏晓画之前远远见过一次的。
陶豆花也看到了夏晓画,夏晓画哪里能不管,当下跑过去把陶豆花护住。
她本来瘦也没有多大,护着陶豆花对于陶母来说,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你个小崽崽赔钱货!过来!看我不打死你!好哦!你和这个小乞丐串通一气对不对!你弟弟让欺负,你不管向着外人!”陶母张口就骂。
左一个外人,右一个外人不是指夏晓画是指哪个。
说是夏晓画护着陶豆花,陶豆花躲在夏晓画的身后,其实是俩个人和陶母躲猫猫。
“还偷偷拿自家吃的给外人!还没嫁人呢!胳膊就知道往外头拐!要不是你弟说,你昨夜偷窝头往外拿,老娘还发现不了呢!我说呢,你最近夜里偷偷摸摸的总尿尿!哪里那么多屎尿呦!原来是把家里吃的给他呦!气死了气死了!你给我过来!”
夏晓画带着陶豆花跑这边,陶母追过来,又跑那边。
陶母快气疯了。
天亮了不少村人出来围观,都劝说陶母。
“算了算了,你家豆花儿心善可怜这个小乞丐罢了,你以后把家里的东西看住就行了。”
“就是,就是,没必要打孩子啊。”
不会儿功夫,一个庄稼汉出现了,正是陶豆花的爹,一大早的醒来发现家里婆娘和孩子都不见了,听到吵闹出来寻找。
从人群里一把把陶母拉住,一把夺走她手里的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