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尔德擦了擦手,不顾身后雌虫嘶哑绝望的吼叫,缓缓走出了牢房。
“继续拷打,”他冷冰冰地告诉刑讯长,“不要让他死了。”
“是,殿下。”
菲尔德大步流星地离开这里时,却突然措不及防地撞上了一个强壮的身躯。
他揉了揉额头,看向了面前这个高自己一些的雌虫。
雌虫身材不高,却端正挺拔,穿着件西装外套,露出内里的灰色马甲,相貌温文尔雅,一副书卷气。他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眉眼精致,琥珀般透亮的眼睛给他端庄持重的气质平添了一丝风流。
菲尔德看着这张脸,心里却不由地咯噔一下。
原因无他,这只雌虫,长得也有点过于像白盈了吧。
只是整个人气质并不娇柔,反是清冷。
菲尔德有些恍惚,那名雌虫已恭谨行礼致歉,“抱歉惊扰了您,殿下。”
“请问你是?”菲尔德一怔。
“在下帝星总司法官,罗林顿家族德兰西公爵的长子,岚罗·林顿。”雌虫声音悦耳,说话间那双含笑的眼睛一直打量似的盯着菲尔德。
“岚·罗林顿……”
菲尔德口中念了念这个并不熟悉的名字,出于礼貌,他便随口问了一句,“您来这里是要审讯犯人的吗?”
雌虫却笑出了声,索性他长得漂亮,举止克制而优雅,所以笑得并不会让人觉得讨厌。
菲尔德觉得有些迷惑,岚却突然凑近了他,伸出手轻轻地落在了他的头上,“殿下,我是为您来的。”
迎上菲尔德正经的目光,他适时收住玩笑,紧接着道,“我是为了您的案件来的。”
“刺杀皇子,可不是一件能够放心交给军中的雌虫来办的小事,不是吗。”他将手从菲尔德头上落下,一根极其细小的灰色羽毛被他丢在了地上,他再次屈身道,“惊扰了您实在抱歉。”
“不,没事的……”客套也客套过了,菲尔德没心思参与人家的工作,他现在只想回到自己的大床上一睡不醒。
他欠了欠身,对岚交代道,“我刚刚已经见过那只罪虫了……”
“殿下,对雌虫进行精神力攻击是法律禁止的行为……”岚的眼睛倏然一暗,里面露着些危险的气息。
菲尔德也猜到他要这么说了,他摆了摆手,“你放心,我还没有残忍到要动用精神力来审讯一只雌虫,毕竟他也不是主犯。”
“何况,他还没有重要到要我用精神力的地步。”菲尔德淡淡道,“我只是告诉他了一些他并不知道的事情罢了……”
“那么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司法官大人。”菲尔德拍了拍岚的肩膀,鼓励道,“你加油。”
菲尔德错开了身子,侧肩就要离开。
“对了,殿下,”菲尔德迈着大步正要走出大门的时候,他身后的岚突然叫住了他,“您知道上将大人的事了吗?”
菲尔德脚步骤停,他转过身,眯着眼睛问道,“什么。”
“您了解雌虫的狂躁期吗?”岚推了推眼镜,声音低沉。
他话还没有说完,只见面前的雄虫面色乍然带了几分紧张,气息也粗重了起来。
岚的耳边一阵疾风掠过,他虚了虚眼的功夫,刚才还站在这里的菲尔德便已然不见了。
空气中徒留一道挥袖风吹过时带来的菲尔德身上浅而迷醉的香味。
看着消失在远处的雄虫的身影,岚怔愣一刻,精致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丝探究的笑,“三皇子殿下,还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呢。”
……
菲尔德此刻心中一阵凛冽,脚下仿佛生了火,他的速度快到身后的军雌连追带喊都难以赶上。
雌虫的狂躁期,菲尔德死死咬牙,他再清楚不过了。
第一世他宠爱白盈,冷落雌君,和洛聿在一起的三年里,他从来都没有尽到过一个雄主的职责,尽管知道雌虫的狂躁期如果没有雄虫的安抚灌溉会异常痛苦,可是一想到白盈可能会因此吃醋,再加上洛聿总是表现出对这种疼痛毫不在意的样子,菲尔德从未帮洛聿完整地度过一个狂躁期。
只除了那次……
想到那天夜晚发生的事,菲尔德脸上微微一热,脚下的步子都跟着缓了些。
那是第一世菲尔德和洛聿结婚后第三个月发生的事。
他在白盈那里受了气,喝了酒,整个人醉得一塌糊涂,意识模糊下,他闯进了洛聿的房间,生平第一次拥抱了一只处在狂躁期的雌虫。
因为愧疚和羞耻,菲尔德逼着自己将那段记忆彻底尘封了起来,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这件荒唐的乌龙。
刚才一听到岚说话间提及洛聿可能正在遭受狂躁期的折磨,菲尔德只想都不想就要去帮他,即便不是出于爱,哪怕只是一种微不足道的补偿。
菲尔德逼着自己冷静了下来,他终于停下了脚步,让身后气喘吁吁的军雌们追了上来。
“殿下……”赶上来的雌虫心中叫苦不迭,谁会想到保护三皇子殿下的安全会是一件比在军队中训练还要辛苦的事啊,这只雄虫根本就不给他们近身保护的机会。
“你应该知道狂躁期吧?”菲尔德开门见山地问道。
“嗯?”雌虫一愣,虽然不知道殿下为什么会问这种事,他还是恭恭敬敬地点了点头。
“除了会变异退化,意识不清,行为□□,”菲尔德想了想,“处在狂躁期的雌虫还会有什么其他的症状吗?”
“嗯……这……”雌虫突然结巴了起来。
“你直接说就好。”
雌虫硬着头皮,脸上微微一红,支支吾吾道,“会有……类似于……发、发……”
雌虫“发”了半天也没个答案,菲尔德的耐心早已告罄,他出言打断了雌虫的尴尬,“你是哪个军团的。”
雌虫立刻站直了身体,行了个正式的军礼,朗声报告道,“第三军团。”
菲尔德转头看向了他,问道,“知道你们上将的住址吗?”
—————
菲尔德此趟去洛聿住宅可以说是全副武装了——几罐抑制剂,一些营养剂,为保万全,他还往飞行器上塞了个庞大的高阶治疗仪。
如果不是时间紧迫,加上他还仅存了一丝良心,他甚至要把在皇室医院忙得昏天黑地的费宁医生拽到飞行器上,也跟着一起去了。
菲尔德撇下了身后跟着的一众侍从,大步踏上了飞行器的甲板。
在主控制台前站定,他甩了甩手,联通了飞行器智能ai和自己手上的星脑,然后将唇贴在手腕上,对着发光的星脑屏幕道,“定位落星街282号,预计时间:十分钟。”
【收到。定位中……已定位。请您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飞行器正在启动中。】
只见面前的电子光屏上一阵加载中的提示之后,突然一闪,随之飞行器平稳地升到了半空中,只一瞬的功夫便消失在了云层之间。
地面上一群急得冒火的雌虫见状面面相觑,最终也只能低下了头。
“这……”
“这该怎么办啊。”
陛下派了他们保证三皇子殿下的安全,结果他们不但一点用场都没有,这下还让殿下一个人乘着飞行器消失了。
“先报告上级,再通知帝国皇室吧。”最后有人深深地叹了口气,仰头看着平静的天空如此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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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尔德走得急切,从飞行器下狂奔下来的时候后背甚至已经被汗水微微浸湿了。
他撩了一把额前碍事的汗湿碎发,按照定位系统上提示的地址疾步来到了一处宅邸门前。
手在门铃处犹豫地颤抖着,菲尔德缓了口气,目光凝重,面色越来越纠结,心中挣扎良久,他终于还是压下了那个催命一般的按钮。
门铃声足够响,菲尔德紧张地站在门口,等了许久却不见任何回应。
他有些怀疑,担心着又按了几下门铃,并在一旁的感应器上探了探头,半晌过后,依然毫无回响,他只能对着发光的摄像头发出了声音。
“上将,您好,我是菲尔德,可以让我进来吗……”
却见他话音未落,沉重的大门突然被“咚——”的一声撞开了。
银发的雌虫半身赤`裸,没有佩戴面具的脸上神色紊乱,口中吐息十分急促,那一双蓝色的眼睛仿佛沁了烧红的春水。
菲尔德看着他这不正常的模样皱了皱鼻子,呼吸间却能似有似无地闻到一股薄荷梅子酒的醇厚香味。
他有些迷乱地摇了摇头,手中的抑制剂不可闻地握紧了些,他看向正在大口喘气的洛聿,细若蚊鸣道,“上将……”
神思恍惚间,一具硬邦滚烫的身躯却突然扑向了菲尔德,双臂温柔又不容拒绝地锁住了他的腰身,菲尔德眨了眨眼睛,脖间热气腾腾。
“殿下……”
洛聿烫得惊人的气息洒在菲尔德微痒敏感的耳根。
菲尔德浑身僵硬。
却见下一秒,死死钳住他的雌虫身后,一对灰色鎏金的骨翅骤然展开,上面神经肌理分明,比那天菲尔德看到的时候更显得华丽而危险。
菲尔德有些害怕,却不知为何整个人就那么僵在原地,没有一点抗拒。
洛聿揽着菲尔德的腰肢,不容拒绝地转了个手腕。
大门突然被狠狠砸响。
菲尔德只觉得面前一黑——他被洛聿带到了漆黑房屋里面。
不等他作出恐惧的反应,一股巨力猛然扼住了他的后腰,将他狠狠拽到了沙发上。
菲尔德的肋骨重重地撞在茶几上,他慌张抬头,措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深邃迷情的瞳孔。
巨大的骨翅在此刻显得格外吓人,菲尔德眼眸微颤,鼻息间弥漫的酒味越来越浓烈,他喉间一渴,舌头露出微不可察地舔了舔发麻的下唇。
下一秒他突然感觉鼻尖一痛,一管同样高挺的鼻梁撞了上来,他的唇上一痒,一个轻柔而毫不克制的吻落了下来。
菲尔德呆愣地睁大眼睛,然后就被更加蛮横地含住了嘴唇。
“唔……”
后腰突然一凉,一只冰凉有劲的手握了上来,将他齐整的衬衫往下一拽,一截白皙的腰明晃晃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菲尔德仅存的理智让他开始挣扎了起来。
一只手立刻将他乱窜的手腕紧紧铐住,直直绕过了头顶。
嘴里被毫不留情地掠夺着稀薄的空气,菲尔德头脑发胀,有种缺氧的感觉。
“殿下……”雌虫此刻的模样已经堪称可怕了,他松开了菲尔德难以呼吸的唇,转而咬上了他烫得要命的耳尖。
那只手依然死死地握着他的腰,一簇带着血腥气的灼热呼吸喷在他的耳廓,眼神深不见底,声音粘腻,“不要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