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行十人, 来时就走的稀稀落落,不成队形。
走时,更是快的快, 慢的慢。
尤其是段韩, 他抱着泡泡走得非常快,遥遥领先其他人一大截。似乎是担心但凡他走得慢一点,许泽南就会把泡泡从他肩上抢下来似的。
“不错。”林周欣赏着他们两个人离开的背影, 感慨道:“虽然不一定是和我结婚, 但我们家段段将来一定会是个好爸爸。”
奚言点头:“段段还可以,比你上一任强。”
林周思考了一下语文老师讲究的用词,才又回答:“确实强。”
奚言听着她刻意咬重的字音:“……”
不过, 她俩这种默契的对话, 旁人倒也听不懂。
比如,许泽南,他明明是和她们两人差不多并排走的, 他也看着段韩扛着他儿子离开的背影,和奚言她们在意的点却完全不同,他皱着眉头, 让林周叫她的男朋友走慢点儿, 别摔着他儿子。
“许总,安啦。”林周说:“他抱我也是这样抱的。”
“不会摔着泡泡的。”
许泽南:“?”
看着爸爸越皱越深的眉头,小繁也有自己的理解,她两只小手搂着他的颈部,小脑袋往他肩上贴了贴,用自己的方式安慰挫败的爸爸:“爸爸你别灰心呀。”
“哥哥他不是不想让你抱, 他只是心疼你走了这么多路, 还要抱两个孩子, 太辛苦了呀。”
听了女儿的开导,许泽南笑一声,语气就轻缓了许多:“爸爸知道。”
“而且,小段叔叔手太快了呀,他都没给哥哥考虑的机会,扛起人就跑了呀。哥哥也很懵的呀。”
许泽南本来还想跟女儿解释一下,他皱眉头不是灰心,而是担心。他担心她的小段叔叔走路太急,不安全,不一小心就会摔到哥哥。
但听到女儿开始为他打抱不平起来,他也就顺便卖了个惨:“这能成为他自称是别人爸爸的理由吗?”
小繁思考了一下:“这倒也是耶。”
“小段叔叔,他既然这么喜欢小孩。”小繁歪一下脑袋,从许泽南左下颌骨的位置侧着看他:“那他为什么不自己生呢?”
许泽南笑了:“谁说不是?”
想要儿子自己生,他抢别人的儿子做什么?
-
从出口处沿原路返回,又重新回到了入口处的停车场,太阳落了山,刮起了一阵风,傍晚时分,就添了些凉意,昼夜温差还是大的。
许泽南把风衣外套脱下来给小繁穿上,他自己就单单穿了件休闲衬衫,他转头又问奚言冷不冷?
奚言伸了伸掌心,掌心开合,她说她不冷。
“我摸下。”
奚言:“?”
他真的摸了一下她的手。
“还好。”他说。
十分坦荡的行为和语气,奚言没有感觉到有一点儿别的方面的含义在里面。
但……
其实也不是,她好像感觉到了被关心和被在意。
一点点,不多,但是有。
他们不赶路了,打算今晚就在古镇的停车场上留宿一夜,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去下个目的地。
许泽南抱着小繁,和奚言找到自己的房车的时候,就看到泡泡一个人孤零零地贴着房车车身站着,头低着,手里还拎着他给他买的兔子,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似乎是怕兔子冷,泡泡把帽子脱下来,挡在笼子上,为兔子挡住突然降了温的寒风。
兔子还有人心疼,知道给它戴个帽子。
怎么就没有人心疼他儿子了?
许泽南眉头一皱,十分不悦:“他就把我儿子一个人丢在这儿?”
小繁趴在他肩上睡着了,身上严严实实地裹着他的风衣,也正是因为小繁睡着了,他因此压低了声音:“我先不说安全问题,这么大的风,他是不是应该先带我儿子避避风?”
奚言有大约六七年的时间没见过他了。
这重逢之后的几个月,她和许泽南相处的时间不算多,这会儿,她才发现,在这六七年的时间里,他身上还是发生了一些变化的。
比如现在——
他气质威严冷漠,给人一股自上而下的震慑力,还是相当霸总的。
奚言感觉到她有点能理解赵秘书他们那些上班族了,她第一次感觉到了来自上位者的精神压迫,根本不敢和他顶嘴,也根本不敢理直气壮。
但令奚言意外的是。
他的这一面让她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比刚才快了,她......她好像是有点喜欢这种震慑力和压迫感的。
奚言修过心理学,大体能明白她自己这是一种慕强心理。
奚言的声音弱了下去,还是想为段韩解释两句:“有可能是泡泡自己想早点儿见到我们吧,而且,段段他才二十岁出头……”
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带孩子还没有经验。
有点疏忽大意也正常。
大概是她这声段段喊得亲切了。
奚言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许泽南脑袋一侧,唇线一抿,她赶紧改口:“段、段韩。”
“嗯。”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奚言吸了一口气,心中感慨给老板打工,可真不容易啊,也不知道赵秘书平时都是怎么伺候他的?
看得出来,他对赵秘书的能力还是挺认可的。不过,人家赵秘书也是很尽心尽责了。奚言代入了一下赵秘书的角色,思考着他会怎么做呢?赵秘书会怎么平复生了气的老板的情绪呢?
一起学习情绪管理的课程吗?
奚言这么想着,把小繁从他肩上抱下来收回手臂的时候,她小声跟他说:“你别生气了,晚上给你买课。”
“买什么课?”
“情绪管理。”
可能是感受到奚言在哄他,许泽南扯了下唇:“……我没生气。”
因为奚言有在哄他,许泽南脸色缓和了不少,他打算走过去给儿子打开房车的车门,顺便也想摸摸他手和脖子冷不冷,这是他有了孩子以后,从育儿书上学来的方法。
在外面出差或者旅行,其实条件都是相对艰苦的,如果生了病,会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大人麻烦一点儿倒不算什么,但是小孩如果生病,他会自责,会心疼。
小孩子对情绪是很敏感的。
泡泡没见过许泽南生气,虽然他现在也没有沉着脸,但他的情绪还是和以前不一样的,泡泡能感受到。
泡泡还以为许泽南是生他的气。毕竟,他拒绝了许泽南抱他,但是他却又被小段叔叔抱走了,虽然这并不是他的本意,而且小段叔叔还开玩笑说是他爸爸,虽然泡泡又否认了,但……他心里应该是生气的吧?
泡泡没有哄男人的经验,见许泽南向他走来,越走越近,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想起妈妈不高兴的时候,他如果亲妈妈一口,妈妈就会开心起来。他安慰妈妈的方式是抱一抱、亲一亲妈妈。
许泽南已经走到泡泡面前了,他刚要抬手摸摸他颈后冷不冷,泡泡就突然放下了手里的小白兔。
泡泡手臂一张,面色一凝:“你抱吧。”
那模样,就有一种英勇就义的感觉。
就有一种反正我已经被别的男人抱过了,我已经脏了,那就再脏一脏也无所谓的样子。
许泽南:“……”
许泽南还生气吗?
还生什么气?
人哪有什么气可生?
他一把抱住了儿子。
心头的这点儿喜悦尚未消化,他很快又感觉到儿子的唇在他脖子上轻抿了一下。
儿子的嘴巴一张一合,像小鱼呼吸,又像小鱼喝水吐水一样。
啵叽。
可爱极了。
许泽南一点儿不悦都没有了,只剩下了激动。他太激动了,就没忍住做了他一直想对儿子做的事。
他把儿子高高地举了起来,他个子本来就很高,再一抻直了手臂,就举得跟房车一样高了。
亲亲抱抱举高高。
一日达成。
这还是泡泡第一次在这个高度俯视他们,没什么安全感,也并不觉得刺激,泡泡只想下来。
“请问,我哄好你了吗?”泡泡面无表情,但耳朵很红:“可以放我下来了吗?”
许泽南:“还没有哄好。”
泡泡皱了皱眉。
他似乎是在劝自己,行吧,为了哄他,算了,他再忍一忍。
但许泽南也没再逗儿子了,他还是把儿子的高度降下来了。他单手抱着儿子正常的到他肩膀的位置,他去开车门,也给儿子解释了一下。
爸爸刚才有情绪并不是因为生泡泡的气,而是因为看见泡泡一个人站在车子旁边,担心泡泡的安全问题。
正好起了风,爸爸又看见泡泡被风吹得身体缩在了一起,所以,爸爸会心疼。
担心和心疼这两种情绪堆积交织在一起,人处理两种情绪的时候就容易处理不好,从而产生心急的感觉,就容易爆发出来,表现为明显与平常不同的负面情绪。
“懂没?”
泡泡点了点头。
但其实似懂非懂。
许泽南给儿子穿了件衣服,又给他倒了杯热水,说,他听不懂也没事。
听不懂就摇头。
泡泡就又摇了摇头。
许泽南短促地笑一声,揉了揉儿子的脑袋。
“没关系,会懂的。”
奚言抱着小繁去休息区,刚把她的外套和汉服脱掉了,被子盖好,小繁就醒了。
奚言:“......”
她又被晃点了。
行吧。
那就再帮她把衣服穿好吧。
-
暮色降临。
奚言和许泽南分了工,决定快速地解决晚餐,冰箱里有他们出发前填得满满的速冻食物和预制菜。
两个孩子利用这个时间早点儿去洗澡,累了一天,也该要早点休息了。
等他们俩洗完澡,爬到床上去了。小繁就不肯下来吃晚饭了,她有点害羞地拿玲娜贝儿玩偶挡住脸。
想要爸爸喂呀,她说。
喂女儿吃个饭而已,他的荣幸。
行。许泽南倒是答应得十分痛快。
奚言却没同意:“不行,不可以在床上吃东西。”
小繁虽然不高兴,但她也不任性。
被妈妈批评了,她就撅着嘴,穿着小拖鞋从床上下来了。她一脸闷闷不乐,却还是主动向奚言道歉:“妈妈你说的是对的,而小繁是不对的。”
奚言给她用勺子挖了两颗鱼丸:“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谢谢妈妈呀。”
许泽南就没见过情绪调整这么快的小孩,刚才还乌云密布,似乎马上就要掉小珍珠了,这会儿却又母慈女孝了起来。
“坐这儿吧。”许泽南腰一弯,长臂一捞,捞来她的御用小椅子:“爸爸喂你。”
小繁就又更开心了。
小繁开心的时候,小脑袋会两边摆动。
“谢谢爸爸呀。”
他这人?
教育路上的绊脚石吗?
奚言瞪他一眼:“许泽南,你这是溺爱。”
许泽南从女儿身上现学现用,服软很快:“孩子妈妈,你说的是对的,而我是不对的。”
奚言就又好气又好笑。
他甚至还抢答了本该奚言回答的话:“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奚言:“......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能还说什么?”
小繁:“妈妈,你还能说,孩子爸爸,你说的是对的呀。”
泡泡无声咧开嘴。
许泽南换勺子喂给他一颗鱼丸。
泡泡收起无声的笑容,酷酷地说了声谢谢,才慢条斯理地张开嘴巴,连着许泽南手里的勺子都咬走了。
小小的房车里,灯光很暖。
笑声不断。
这突如其来的一阵风,是降了温度。
却也让人觉得心里温暖。
是因为小家开始升了温度。
......
吃过晚饭后,还是许泽南收拾碗筷。
他喂了兔子半根胡萝卜,给仓鼠喂了点儿水。
奚言陪小繁和泡泡在房车外面的空地上缓慢散了会儿步,消消食后,又上来车上。
小繁和泡泡轮流去卫生间刷牙,奚言拿了睡衣去洗澡。
两个孩子刷完牙,重新爬到了床上。
两张床的上床还没有撑开。
小繁和泡泡都坐在下面的床上玩。
泡泡看电话手表里面,他今天拍的照片。
他拍下了趴在青石板路上晒太阳的小狗,拍了在太阳下打滚的小猫,拍了钱小阳的绣春刀,拍了妹妹的刺绣团扇,也拍了……妈妈掂起脚摸爸爸脸……
小繁和床上的各种毛绒公仔玩。
爸爸还在收拾。
妈妈去洗澡了。
正式小孩子们背着大人说秘密的时间。
“妹妹。”泡泡喊。
“妹妹在。”
“妹妹喜欢他吗?”
“喜欢谁呀?”
“那个男人。”
“哪个男人呀。”
泡泡指了指生活区低头忙碌的身影,“他。”
“你是说爸爸呀。”小繁:“超级喜欢呀。”
“哥哥,那你呢?”
“嗯,也喜欢。”
等奚言洗完澡回来,许泽南也刚好去车子外面丢完生活垃圾,他再上车的时候,把车门锁好。
奚言看见他,就让他去洗澡。
她又重新开始愿意管着他了。
许泽南故作不识好歹:“那我能先休息会儿?”
“哦。”
四个人就都坐在休息区。
过一会儿,许泽南还是被奚言赶去洗澡了。
早睡早起,她说。
许泽南经过她身边的时候,顺走了她手里的干发毛巾,随手搭在自己头上。
“毛巾湿了。”
“知道,帮你换一条。”
奚言看着他脑袋上顶着的一团粉色的云,有些想笑,久违了,曾经的她的中二少年。
等许泽南洗完澡回来的时候,他还穿着十分保守的棉质睡衣,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毛巾搭在脑袋上。
奚言扫他一眼,又收回视线。
他防谁呢?
算了,反正也没什么好看的,不给看就不看呗。
奚言坐在穿衣镜前继续擦头发,许泽南被女儿要求着,继续读昨晚那本孩子和狗互换身体的故事书。
许泽南接着他昨晚读完的那个章节继续往下读,泡泡说:“你昨天没读到这里。”
许泽南扯了下唇,孩子们还挺难糊弄的。
听到小繁说:“爸爸,你是不是想糊弄我们啊?”
他又默默往前翻了五页,从上一章的章节中间开始读。
读一个不完整的故事也就算了,连章节都是半章一读,这对于强迫症患者来说太难受了。
许泽南忍不住就又往前翻了五页。
他宁愿从上一章的章节开头开始读,也不要从章节中间开始读。
“这一天晚上,月黑风高……”
章节的开头始于“这一天”,强迫症患者立刻得到了治愈,可孩子们却又不乐意了。
“你昨天读过这里了。”
“爸爸,你是不是又想糊弄我们啊?”
“……”许泽南说,没糊弄,这是前情回顾。
下次爸爸读故事书的时候,请听完一整章再睡。
为了不破坏听故事的氛围,奚言没用吹风机吹头发,只用了干发毛巾,等头发擦得快干的时候,她往后一仰靠在了软椅上。
这张软椅,其实是一张单人沙发,很厚很软,让人一躺下就再也不想起来了。
白天的疲惫涌出来,从脚尖到肩背,奚言陷在沙发里,闭着眼睛,自言自语:“好累啊,好想泡泡脚。”
听到泡泡两个字,敏感的泡泡一下子抬起来脑袋。
发现妈妈不是喊他,他脑袋又耷拉了下来。
许泽南也从故事书里抬起脑袋。
他说车上有缓解疲劳的舒缓桶,问她还要不要泡泡,要的话,他去准备。
泡泡:“……”
奚言说,要的。
许泽南又转身问孩子们,要不要也泡泡?
小繁说,要要要,小繁要泡泡。
泡泡硬着头皮:“......那泡泡也要泡泡。”
许泽南笑了:“那等着吧,等我把这章读完。”
“再伺候你们泡泡。”
三人:“......”
他真的把那一章读完了,才推开休息区的门出去了,过了一会儿,他又推开生活区的门进来了。
他拎了三个桶过来。
两个儿童专用的单人木桶。
一个成年人用的双人舒缓桶。
奚言一下子从软椅上坐了起来,看见双桶后,她抿着嘴角,似乎有点儿不好意思:“为什么孩子们都是单人的,我要跟你一起泡?”
为什么是双人的,她难道不懂吗?
许泽南看了看她,故意说:“卖完了,就只有这种。”
奚言:“......”
许泽南失笑:“你泡不泡吧?”
奚言就被拿捏住了:“泡。”
四个人坐着泡脚。
泡泡和小繁用的是儿童专用的木桶,漫过孩子脚踝的是40度的山泉水,水质清澈。
而他们的双人泡脚桶里——
许泽南脱了鞋袜,露出瘦长白皙的脚背,他脚踩在桶沿边上,等着弯腰不知道在柜子里翻什么的奚言,他想和她一起泡。
奚言终于抱一个小尺寸的储物箱来了。
她打开密封盖。
许泽南就眼睁睁地看着她一口气往舒缓桶里扔进去不下五种不同颜色的药包。
她一边丢一边还念念有词。
“这个是祛湿驱寒的。”
“这个是安神助眠的。”
“这个是瘦身排毒的。”
“这个是暖手暖心的。”
“这个是增发抑脱的。”
“这个才是缓解疲劳的。”
......
看着原本清澈的山泉水,随着药包的渐渐增多,药汤一会儿变成淡黄色,一会儿又染绿了……
最后就只是浑浊的混合颜色了,像个撞了调色盘的大染缸,许泽南拒绝探脚,并且忍不住抗议:“我刚刚准备的是清澈的山泉水。”
“你给我恢复原状。”
奚言才不理他的抗议:“你泡不泡吧。”
许泽南唇线抿得直直的。
他的脚上下来回试探,最后一次试探的时候——
大概是他脚背的皮肤太白了吧,被灯光一打,就更白了,白到了刺目。
就让人忍不住想拖他下水。
于是,奚言提起纤足,踩在他白皙瘦长的脚背,沉入水底。
许泽南抬手捂起眼。
他脏了。
……
奚言泡完脚,躺在上面的床上,她忍不住再次感慨:“好累啊。”
许泽南躺在她下面的床上,想到他刚刚被她摁在那种颜色的水里泡了半小时,他是心累。
“也好累啊。”他仍在耿耿于怀。
奚言翻了个身,趴在床上,隔着床垫问他:“你体力这么差的吗?”
倒也不能这么武断。
许泽南隔着床垫跟她闲聊:“那得看做什么事儿。”
他俩其实不在一个频道。
奚言说的是身体素质。
许泽南……许泽南还在想大染缸。
不同频的两个人,这话题越聊越扯。
越聊越没耳朵听。
等许泽南从大染缸里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就只听到奚言问他——
“那比如呢,你做什么事的时候体力会好?”
沉沉无光的夜里,许泽南的雾眼中闪现过一丝清明。他没直接回答她,而是问她:“孩子们睡着了没?”
奚言看了眼身侧熟睡的女儿:“小繁是睡着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许泽南把食指搭在儿子鼻息处。
有呼吸,且均匀。
泡泡也睡着了。
嗯,具备了调情的天时地利人和。
许泽南就想逗逗她了,他动作缓慢地把手臂从儿子颈后抽出来,垫在自己脑后,声音低沉:“我什么时候体力好,你不知道?”
奚言手撑着下巴,向后屈起的小腿在空中画着圈儿,她故意和他装起了糊涂:“我不知道啊。”
行啊,装傻是吧?
那他提醒她好了。
“我运动的时候体力最好。”
奚言想起过去,他这人一开始挺难撩的,也就是止步于亲亲抱抱拉拉小手。恋爱的前三年除了接吻之外,他就不肯跟她做更多亲密的事情了,死死守住那条红线。
直到后来,同居以后——
他被她拖下过神坛一次以后——
奚言发现他根本经不住撩。
奚言就是想确认一下,他现在还难撩吗?
“哦,做什么运动的时候啊?”
许泽南长腿抬高,抵着床垫笑了:“当然是,跟你一起做俯卧撑的时候。”
“或者是,仰卧起坐。”
“就像现在这个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