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凌没等这将领说完，便轻笑着摇了摇头。
“你好差的记性。”
“我明明说过，我深夜来访，是想要与你做一个交易。如今，交易内容你尚且还没听到，便想让我离开？”
那将领一愣，面色顿时变了变。
他倒是把这一点给忘了。
好在，甄凌也不介意，退后几步，便在这将领屋中桌边坐下，自顾自的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甄凌喝了口水，才开口道，“我懂你方才的意思，你说你愿意听从明鸿的吩咐，因为如今不知除却听从他的吩咐之外，还能怎么办。既然如此，我给你指一条明路可好？”
“甄凌姑娘请说。”到了这个时候，这将领知道抗拒和兜圈子都是无用，索性问的直接。
“你听我的。”
甄凌语出惊人。
她目光凌厉的盯着这将领，开口道，“实不相瞒，我如今也被明鸿所制。所以你放心，我与他，并非是站在一块儿的。我与你一样，不认为他可以做一个明主。”
“听你的？可你又分属于谁呢？”
那将领面色变了变，眉头微微皱起。
他目光一眨不眨的看向甄凌，“据我所知，你可是东大陆人。”
“难不成
，你之所以来到西大陆，就是为了替东大陆打前站？”
“若是如此，我是不可能答应的！”这将领说着，声音稍稍大了一些，“我虽然认为大人未必能够做好一个明主，却也清楚，我是哪个大陆的人。”
“将军说笑了。”甄凌的声音依旧是平稳的。
“我不是替东大陆来进行游说，我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不可能单靠一张嘴皮子，就能够策反将军倒向东大陆。”
对于人心的弯弯绕，甄凌拿捏的清楚。
别看今日她同样是单靠一张嘴来劝说这将领，可实际上，那是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利益空间。
可这共同的利益，共同的未来，可与东大陆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那你是代表何人？可千万别说，甄凌姑娘是代表自己。”
甄凌面色平静，“一半为我，一半为千千万的农奴。”
她定定的看着这将领，目光之中带着真诚。
“这为我，想必是很好理解，我身上被明鸿下了蛊，我想要自救。”
将领点点头，表示明了，只是目光中仍有疑惑。
甄凌接着道，“至于为千千万的农奴……说起来或许可笑。我虽然并非是你们西大陆的人，但对
于农奴制度，依旧是极为排斥，极为抗拒。我认为这样的制度，没有存在的必要性，它不仅不是一种对发展的促进，反而是约束。”
“我最初之所以选择留在明鸿身边支持他，便是因为他这种想法。只是可惜，现在他走偏了。”
这将领听的异彩连连。
他没想到甄凌会说这样的话。
将领沉默片刻，旋即点了点头，“大人如今确实走偏了。”
或者说，“走偏了”三个字，实在是太轻太轻。
打仗的这几个月之中，不知有多少将士，并非是死在敌人手中，而是死在了明鸿手中。
简直就是走的大错特错。
已经几近荒唐。
甄凌笑了笑，轻声道，“这便是我与将军的共识。”
“我想与将军做的交易，便是希望将军能够在未来的一次危乱之中，助我一臂之力，将明鸿的荒唐之举，彻底杜绝！”
说到最后，甄凌的面色上露出几分狠厉。
她没有将话说的极其明了，但所透露出来的神情，却已经让这将领知晓。
甄凌是想要杀人。
这将领顿了顿，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开口问道，“你为何断定日后会有危乱？”
“自然是与都
城中有所联络。”甄凌知道这事儿无法通过编瞎话来遮掩，索性也就不遮掩。
她面上带着笑，目光清亮亮的看着面前眉头紧皱的将领，开口接着道，“但我与都城是否有联系，与你并无关系。说白了，这也不会影响到你。”
那将领的眉头不由得皱的更紧。
他似乎是有些不赞同甄凌的话，语气低沉的开口道，“与我没有关系？怎么可能！都城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奴隶制度！你既然与都城有所勾结，却又口口声声说你不赞成奴隶制度，这叫我怎么相信？”
甄凌面色平静，“如今宫中的掌权之人已经换位，待得明鸿死后，宫中便会颁布法令，废除奴隶制度。起义军中之人，也不会追究责任，自动成为平民。当然，这一点我如今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你也可以当做我口说无凭。换句话说，信不信由你。”
“只是，我希望你能冷静些，听我一言。”
那将领原本心中已经极度愤怒，甚至有了一种被甄凌戏耍的感觉。
可甄凌的言语却如此平静，让他不得不将心思沉下去，安静的听甄凌讲话。
甄凌的语调一如既往的平稳。
“我只是想让明鸿
死，并非是想让你们被一网打尽。若是在那一日的混乱开始之后，趁早杀了明鸿，你带着你手下信得过的人，来亲自掌管军队，则又何如？”
这是很短的一句话。
却听得这将领目光一亮。
这是他没有想到的地方。
左右明鸿现在是几乎不得人心，只不过是碍于既往的威严，大家才都听从。
那若是明鸿死了……
这将领心中越是畅想，越觉得这件事情可行。
甄凌眼见着他意动，才又接着开了口。
“你掌管军队之后，无论是听从都城的指令，往后安安分分做一个平民。亦或是要继续鼓动起义军与都城抗争，都由你自行来决定。不过……”
甄凌笑了笑，“想必若是都城真的颁布法令取消奴隶制度，你们也就不会有这股子心气儿聚在一块儿了。”
“不过，左右如何，你都一定是不亏的。”
将领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他们这些农奴起义军，本就是不堪压迫，才奋而反抗。
但若是压迫不在了，又反抗什么呢？
这将领目光如炬，猛地从床上站起来，甄凌郑重点头。
“甄凌姑娘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一笔交易，我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