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辰一看众人的反应,倒也在自己预料之中。
于是乎,理智询问:
“各位,有啥顾虑,尽管问!”
众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的确有许多顾虑。
但是,碍于司辰在他们之中的威信,几人都有些敬畏他,不敢贸贸然造次。
最终,众人的视线,汇聚在了常大贵身上。
他是五人之中辈分最高的,也是这么多年来他们的主心骨。
常大贵也有心理准备,干笑一声,下意识去胸口的口袋里,掏烟盒。
司辰赶紧给他递上烟,打火机点燃。
反倒是给常大贵整不好意思了!
吸了两口烟,他斟酌着开口:
“司辰呐,你能承包到国煤百货楼,那是真正有本事呀!”
他心里在酝酿怎么切入正题,因此,开口便是兜圈子,重新把司辰夸了一遍。
旁边几个分销,听得心急!
闲扯淡好几句,常大贵才尝试着抛出第一个问题:
“那国煤百货楼,我瞅着装修得可气派了!司辰呐,那得花你不少钱吧?”
“贵叔,那都是国煤自己装修的,我也不晓得。”
“哦、哦哦,他们自己装修的啊!”常大贵心想,这话回了等于没回!
无论谁装修的,那不都得算到租赁费用里面?
常大贵讪讪一笑,再次忐忑地、拐着弯地问:
“那你租赁那两层楼,你六姑父,啊,照顾你了吧?”
此话一出口,别说常大贵了,旁边几人都绷紧了神经!
国煤百货楼装修那么豪华,没有个高昂的租金,那能租下来?
司辰如今喊我们几个去租柜台,天知道得要多少钱一节啊!
不租吧,回头他找到了别人,会不会断我们的货源?
租吧,我们都是小本买卖,咋能租得起啊!
他们的所有想法,司辰一早就预判到了,包括现在这副欲言又止的试探场面。
司辰噗呲一笑,道:
“那毕竟是我六姑父,照顾是肯定照顾了。所以,如果你们入驻,我不会收你们的租金。”
众人:???
我听到了啥?
卧槽啊!
不要柜台费?
空气足足安静了五秒——
“不要柜台费那你赚啥?”你喝西北风?
“司辰,你开玩笑呢?”你哄我玩哩?
“不收租金咋么可能!”你又不是慈善家!
众人顿时七嘴八舌议论起来,委婉含蓄,都去见鬼吧!
小院里充斥着一声声的难以置信。
万虹切好了西瓜准备端出去呢,被屋内听着的司老太,一把拉住了,让她等等。
三分钟后——
“各位,稍安勿躁!”司辰一脸的胸有成竹,笑言:
“且先听我说,不收租金,并不是我赔本赚吆喝。”
众人这下子都专注地望着司辰。
“我呢,是以另外一种形式,收取你们的租金。”
司辰稍稍斟酌了一下,尽量用通俗的方式说明白:
“我计划用扣点的方式,跟你们分成。”
“打个比方,你们一天卖了一百块,其中的20块要分给我,这就叫扣你20%的点。”
“你每卖一百块,我便抽取20%的点,权当你租柜台的费用了。”
“一个月下来,你总计卖了多少货,我从中抽取20%,就是这么简单。”
众人听闻,有点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问:“那我一个月总共才卖了一百块呢?”
司辰嘿嘿一笑,道:“那我也只抽你20块!”
常大贵赶忙打圆场:“司辰的场子,咋能没有顾客呢?你再少也不可能只卖一百块!”
那人讪讪一笑,慌忙点头:“对对对,是!”
“那、那我要是降价卖呢?也要一百块分你20块?”
“那这就是你的事了,你得确保自己有得赚,对吧?”
司辰咧嘴一笑,心想:
特价鞋可以降低扣点,但是,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等过季时候再说。
届时,对于你们而言,又是一份惊喜。
经营不就是这样?时不时给小弟们一些激励,让他们能继续撸起袖子加油干!
几人终于回过味来——
扣点好啊!
不用出柜台的租金,也就不必承担卖不出去货的风险!
黑金镇毕竟是个镇子,每次逢集卖货那么多,不见得天天都有那样的收益。
因此,对于初次上柜的几人而言,扣点,甩掉风险,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各位,事情呢就是这么回事,至于愿不愿意上柜,你们也不必今天就给我答复。”
司辰又挨个发了一圈烟,道:
“明天没有逢集,你们回去也跟家里人好好商量一番。”
“如果要上柜呢,明天来我这里,跟我签合同。”
“如果不上柜呢,我也不勉强,名额我就给到刚子哥那边,看他怎么安排招商。”
常大贵立马给出回复:“我上柜!”
众人一阵惊讶,这么草率?
但听,常大贵乐呵呵道:
“我是最早摆摊跑乡镇的,十年了,风餐露宿!”受够了!
“你们都知道,我一早就想开自己的鞋店了。”
“可惜,我没有关系。”
“如今,司辰给了这个机会,我是肯定要上柜的。”
“贵叔老咯,跑不动了,只想找个安稳的窝儿,守着柜台后半辈子安安稳稳的,哈哈!”
司辰料到了,因此,笑着给他回应:
“成!那贵叔这里,我就给您留一个名额!”
体体面面开自己的门市,谁不想?
众人虽然也想跟,可这毕竟是关乎到钱的大事情!
就算不要租金,柜台铺货不需要钱?
大家辛辛苦苦打拼这么多年,赚的都是辛苦钱,老本儿不能说扔就扔进去!
司辰预判了一切,为了能促成这个班子继续合作,他稳稳扔出一份重磅炸弹:
“哦,对,有件事忘了跟你们说。”
众人好奇地望向他,但听:
“我跟我六姑父特别申请了,你们如果上柜台的话,可以一户给两个名额——”
“黑金镇国营煤矿正式工的名额!”
众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都是懵逼的。
三秒后,炸锅了——
“国煤正式员工?吃公家饭那种?”
“卧槽!这是铁饭碗的意思吗?”
“就跟县里你七姑百货楼里的商户那样?他们都是商业局的正式工,我们是国煤里的正式工?”
“这是不是意味着,等我们老了,也可以领退休工资?”
司辰在众人的问话声中,不断点头:
“各位,咱这个百货楼,可是正儿八经从国煤承包来的,别说里面租柜台的,就是扫地的,那都算国煤职工!”
所有人,都激动了啊!
“卧槽啊!我老常有生之年,竟然还能捧上铁饭碗?我可真是出息了!”
“多体面的公家饭碗?我也跟!我要包柜台!”
“我也包!必须包!两个名额哩,我跟我媳妇儿,可就是正式工了!”
“就冲这两只铁饭碗,包!必须包!”
这年头,人们的思想都是这样的。
正式的工人编制,可比风餐露宿跑集市牛掰多了!
谁让子孙后代还可以顶替老子继续上班呢?
毫不夸张,那是一份“我家有皇位需要继承”的优越感。
这个时候的众人,谁也不会想到——
有一天,不能顶替!
有一天,大批量裁员,大批量下岗!
有一天,时代发展到不是万不得已,没人想去工厂拧螺丝!
可谁让这是八八年呢?时代的局限就在这里!
司辰利用了这个时代差,轻易促成了五家分销的入驻。
当天,不止合同签约了,就连货物,他们都清点好拖走了。
先前,司辰家里还有一万的货,上次带着老婆又进了四万五的货。
今天,分销们几乎拿出了自己所有的家底,将货物一次性瓜分!
虽然身上没带足够的钱,但都承诺明天一早给司辰送来。
翌日清早,司辰陆续收到众人的货款:
5.5万的货,50%的利润。
总计:82500元!
娃娃们满月,礼金收了大概两千块。
之前,家里小金库还剩余一些钱。
因此,司辰凑了个整数,拿了九万块,又去新田进货了。
这一次,他直接拉了满满一车回来!
……
晚上,他跟宋刚碰了个头。
司辰开门见山,道:
“刚子哥,五家卖鞋子的商户我已经定好了,其他的商户,你就放心招吧!”
宋刚嘿嘿一笑,道:“够爽快!”
“我今天去新田,都谈妥了供货商,只要是我们国煤的去进货,保管让利!”
“可以啊,你这速度,杠杠滴!”宋刚笑意太大,年轻人的脸上,褶子开花:
“我最近也在物色租户了,你放心,都是人品信得过的!”
“那种咱管不了的,我一概不应承。”
“不出意外,明天就都能谈妥,你后天上午过来,咱们一起跟大家碰个头,商量一下开张事宜!”
“嗯嗯,好!”司辰边吃饭边跟宋刚谈了不少细节问题。
另外一边,县城百货大楼。
孙三彩实在是顶不住司丽歌一天一张罚单地丢给她,没捱到月底最后一天,提前撤柜了。
司丽歌也就嘴上叫嚣,该给孙三彩的押金,一分钱没少,都给她了。
站在司丽歌办公桌前,孙三彩双手死死攥紧,捏着几张退给她的押金,问:
“我那八节柜台,是不是要租给司辰?”
“哎!注意措辞啊,啥叫你那柜台?那明明就是我承包的柜台,我爱租给谁就租给谁!”
司丽歌拎起包包,下班,往出走。
孙三彩满脸的愤懑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跟着一起出去。
这么些天的煎熬、亏本甩货,不过是她自己黔驴技穷、兔子蹬鹰,一分钱便宜都没讨到!
俩人一起路过司辰那十节位置最烂的卖鞋子柜台,都是颇有感慨,却又完全不一样。
孙三彩心想,看似抓了一手烂牌,却将自己打了个一败涂地,司辰,算你狠!
司丽歌却疑惑地想,司辰先前告诉自己的是:
鞋子柜台挪去孙三彩那八节,这十节留着卖布。
可是,这么烂的位置,卖布真的合适?不会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