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生百货,张起铭来了好多次。
可每次都感觉像是第一次来,社会快速变化带来的效果。
如今,流行的还是外国货。
港岛风,还没形成气候,要过几年才能取而代之。
“买个墨镜吧!”
看她在柜台前驻足,张起铭让柜员把魔镜拿出看看。
蛤蟆镜,款式跟几十年后其实没啥变化。
吕婉潆在那试,张起铭就在那说‘好看,不好看。’
最后,选了款金边细框的包起来。
“你先去,我马上来。”
“你能行吗?”
吕婉潆先过去了,张起铭让人开票,顺手一指旁边她试过的:
“这些,也全给我包上。”
家里面那么多人,总归用得着的。
“起铭,你看这个,好看吗?”
吕婉潆指着脖子上戴的,色彩素雅的丝巾向他炫耀。
张起铭肯定点头:“好看,颜色特别适合你。”
“是吗?我也觉得。”有他这句话,东西自然是包起来。
接着俩人又逛了成衣店,吕婉潆看上件旗袍。
大海城风,两边开叉到大腿根。
张起铭爽快一挥手,说:“包上,我们要了。”
等开票结账的时候,张起铭特别认真的跟她说:“只能有我在的时候穿,听见没?”
吕婉潆抿嘴偷笑,开心的点着头。
这小男生,醋劲还挺大的。
低头瞄见脚边放的袋子,吕婉潆才发现这一路买了好多。
逛街买东西,心里肯定是高兴地。
可这么买,也太浪费奢侈,吕婉潆越想越心疼。
“别急,又不都是给你买的。”
张起铭指着右边那一堆,说:
“这些都是给家里买的,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得给家里带点礼物。”
吕婉潆心里,这才好受些:“那你买好了吗?买好了咱就走吧!”
张起铭没接茬,接过卖货员递来的袋子说:“走,上那边看看。”
“那边有什么?”吕婉潆很快就有答桉。
张起铭指的,是商场里的金店。
海城老凤祥,他是打算给吕婉潆买点金银首饰。
“起铭,你这是要给谁买啊?”
吕婉潆却以为,他是要给家里人买东西。
这年头,结婚都没三金的讲究。
买金,那可是件大事。
给自己买金银首饰,吕婉潆想都没忘这上面想。
“随便看看。”张起铭低着头,在柜台前转悠。
两个卖货员看见了,还在一旁嗑着瓜子聊天,根本没拿他当回事。
眼里带着深深的优越感,也不知是哪儿来的。
“你们两个,在这干什么呢?”
严厉的呵斥声,打断俩位大姐的闲聊,手里的瓜子撒了一地。
“主任,没干啥。”
“没干什么,有客人来了为什么没人接待。”
“我…没看见。”
听见这些借口,出言呵斥的青年脸更黑了。
“你俩,等着挨处分吧!”狠狠指了指俩人,对方转身笑脸相迎。
“俩位想看点什么,我们这什么都有。
款式都是最新颖的,海城老师傅的手艺,没的说。”
对方这番自夸,在他耳朵里自动过滤,指着一款手镯问:
“这个,拿出来给她试试。”
青年看了眼吕婉潆,又扫了眼她提满两只手的购物袋。
“好,小姐,请你靠近点行吗?”
吕婉潆完全处于懵圈状态,放下手里的袋子。
用手指了指自己,表情呆滞的看向他问:“我?”
张起铭点头,道:“对,不是你,还能是我?”
大男人,带个手镯像什么样,要带也该带大金链子。
土是土了点,可富啊!
吕婉潆满脸愣逼的戴上手镯,听着青年的夸赞。
脑子里嗡嗡,搞不清楚什么情况。
你说她高兴吧,心里头是真高兴。
可又有点不太踏实,猜测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他就是让自己试试,说不定是给家里妈妈、或是亲人买的。
“起铭,你看好看吗?”吕婉潆将手腕伸到他面前。
细花凋刻,表面整体光滑,没有多余复杂的造型。
吕婉潆怎么说,当然是喜欢。
她不弄虚作假,这么漂亮的金箍子能有人不喜欢吗?
“包起来…”张起铭抬头又问:“你们这有金条吗?”
青年这会确定,这就是真正的大客户。
38.5克的金手镯,说买就买,眼皮都不皱一下的。
这也太夸张了!
可夸张了好,夸张才能多卖几样,他这不就再问‘金条’的事。
“有,我们这有50克,100克,200克的。
再重的500克,1000克,就要从总部调了,您想看哪种?”
张起铭想了下,问:“现在金价多少?”
“107块,一克。”
100克,就是1070块。
张起铭脑子一转,道:“200克,我要十块。”
……
从民生百货出来的时候,是两名店员‘护送’着他上的车。
所有东西全放车上,吕婉潆从头到脚就抱了个书包在怀里。
那里面装着十块200克的金条,还有她的金镯子。
紧张,不安,提心吊胆的。
四处张望,看谁都像是做贼的。
2000克金条,两万一千四百块,全都在她怀里装着。
何况,还有她那条价值四千一百二十块钱的金镯子。
吕婉潆觉着,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戴它。
太贵了!
万一弄丢,磕了、碰了掉金怎么办,一个小粒粒好几块呢!
吕婉潆心里特别矛盾,又想要,又害怕。
到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起铭,咱什么时候回家?”
吕婉潆现在就觉着,回到家才是最安全的。
在外面带着这么贵的东西到处跑,她实在心虚得慌。
“别急,明天应该就差不多了。”
张起铭试着伸了伸腿,基本不怎么疼了。
等到明天,应该能把车开回去。
来这么多天,再不回去爸妈真该着急了。
车停在酒店旁老地方,张起铭掏出五十块钱给司机。
司机师父笑容和煦,伸手接了过去:“谢谢老板,有需要您再找我,您说找老张就行。”
“本家…好,没问题。”张起铭笑着点头。
把拐杖丢在车里,俩人一块拎起东西往里走:“你看,我这腿能行。”
吕婉潆看他确实没什么事,心里也就踏实了。
“张先生,吕女士,这是刚从商场购物回来。”
“张先生真是有心人,孝顺。”
张起铭客气寒暄几句,坐着电梯上楼回房。
把东西都放下,扭头一看。
好家伙,吕婉潆坐在床上,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个破包。
“别抱着了,放下歇歇。”张起铭觉得好笑。
将包松开,左右看了个遍也没决定到底该放在哪。
放哪儿,她都觉着不安全。
“你呢,这样想。”
张起铭把包拿过来,随手放在身边:“咱俩来的时候,车里带着什么?”
“钱。”吕婉潆回应道。
“对,钱,45万,就装在麻袋里,有事吗?”
“…应该算没事吧?”
“不是应该没事,是根本没事,现在钱都存进银行了对不对?”
“对。”吕婉潆果断点头,这倒没错。
张起铭拍了拍身边的包,问:“这个多钱?”
“两万五…不到三万。”
“对,不到3万,跟45万比哪个多?”
吕婉潆明白了,心里的担子也放下少许。
整个人如释重负的向后一倒,大字张开的躺在床上。
“干什么?这是白天…别胡闹。”
“腿上有伤。”
“运动,有益恢复不懂吗?”
这一休息,就到第二天早上。
睁开眼,张起铭饿的前心贴后背,可他实在不想吃饭店的早餐。
什么面包牛奶,他是真吃不习惯。
大清早,来碗豆腐脑、胡辣汤、油茶豆浆多舒服。
伸手一摸,旁边没人。
张起铭一下机灵,冲着卫生间喊道:“婉潆,婉潆?”
刺啦,卡~
房门打开,吕婉潆提着饭盒搓手搓脚进来,轻轻把门关上。
“婉潆。”张起铭从床上下来。
吕婉潆吓得一哆嗦,猫着的腰挺直道:“吓死我了…看,给你买的早餐。”
张起铭好奇道:“饭盒从哪儿来的?”
吕婉潆笑着说:“饭店借的,我洗干净了。”
“怎么没带镯子?”
“不敢带,害怕人抢。”
这话说的他一愣,心想‘还真是,不光抢,剁手的都有。’
草率,草率了。
“那你先收着,有什么重要场合再带。”
“恩。”
吃过早餐,吕婉潆把饭盒洗干净还给饭店。
等再回来,张起铭也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你看看,还有什么落下的没。”
吕婉潆检查一遍,提醒他‘金条、车钥匙、存折。’
都没问题,关上门要去坐电梯。
张起铭忽然又折返回来,问:“对门的钥匙,在你那吗?”
“在。”吕婉潆放下东西,找出钥匙给他。
张起铭打开门,进去将里面的毛巾打湿,再把床上弄乱。
白色包装的小香皂,打开沾水,用包装纸垫着放在水盆边。
满意的看了眼,这才拉上门说:“好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