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下的山坡,光点不停地在树叶上跳动着,宁静而幽远。一辆黑色的奥迪A7L驰骋着开在马路上,临近夜幕车上的车辆并不多,这也让嚣张的奥迪A7L更嚣张了。
这辆黑车一路飞驰,如同赶着回家吃奶的孩子一般,身后还跟着几辆价格不菲的车,横冲直撞地往旧工厂开。
旧工厂的车间内,废弃的切割机和各式各样的仪器堆在一边,布满灰尘,皎洁的月色从破财的屋顶映射下来,几个人浩浩荡荡地拿着手电筒,把一个瘦小的人从车上领下来,粗鲁的往车间里丢。
他头上的麻袋被扯下来,瘦弱的脸上交叉着又青又紫的淤青,嘴角留着鲜血,被他舔掉随后又趁着空隙流出来了,他的大牙被打掉了两颗嘴里不停流着血。
“程海,你打算什么时候还钱呢?”一个衣衫革履,身材健硕的人附身俯视着他,右手叼着刚点燃的烟,懒散地问道。
程海吐了口血,抬头看着那人说:“我说过了,我不会还钱的。”随后又顿了顿,“杜绝,这笔巨款你应该去找我那同父异母的兄弟张响来还,我不是给了你联系方式吗?为什么还要这么固执呢?”说罢叹了口气。
“……”杜绝把烟叼在嘴里,起身死盯着程海的脸看,大抵是气不过,踹了程海一脚,用皮鞋踩在他的胸口处,使劲搓着,仿佛要把他踩进地里,恨不得埋起来。
“张响的联系方式是假的,对吗?”杜绝的劲越发用力,取下嘴里的烟吐了口气,把烟头摁在了程海的锁骨处,直到熄火。
程海下意识嘶了一声,冷静地看着杜绝,大抵是猜到了他会知道是假的,杜绝威胁道:“一星期内,把这三百万凑齐,不然我送你上路,反正你这无父无母还没朋友的下水道老鼠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杜绝把矮自己一个头多的程海丢给了旁边的人,“六桶,叫人盯着他,别让他跑了更别让他先死了。”程海由于惯性,直往秦六桶身上撞,他的腿在来的时候被他们给打了,现在还在发颤不停地抖。秦六桶看着程海叹了口气冲着杜绝点了点头就领着程海上了另一辆车开走了。
杜绝心里不爽,骂了声娘上车后重重地摔了车门,寂静的工厂里回荡着摔门的声音,显得恐怖无比。
杜绝的车也在回声中消失了。
另一辆车内。
被解放了的程海大手大脚地躺在后座,疲惫地伸着懒腰,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秦六桶似乎习惯了似的,叹了口气,“你把那钱弄哪里了?”
“啊?我没钱啊,我银行卡只有四位数的存款哦~”程海笑眯眯地举着四根手指头,上面还有血迹
秦六桶皱了皱眉:“我怎么听组织里的人说你爹给你们俩兄弟各留了一千万?”秦六桶点了根烟,程海不耐烦地叫了声:“傻逼,我要是有一千万我他妈被你们打死了我脸上都是幸福的笑容!”随后还翻了个白眼。
“那一共两千万全都在我那绝世好弟弟张响手里!那个私生子!背后偷偷生下来的畜牲手里!”程海像是吃了火药一样,对着空气一顿输出,“那个死老头,他妈的把跟一个小三生的孩子比我还亲,得了呗,我打不了不理他们跟他们所有人摆脱关系远走高飞!”
秦六桶听到远走高飞四个字的时候,忍不住笑了,嘴里的烟呛得他不停咳嗽,憋的生理泪水都出来了。“存款四位数远走高飞,咳咳咳不错!”
程海白眼都快翻上天了:“我净身出户的,要不是为了还你门口中的什么三百万,我才没那么点钱呢。”
秦六桶刹了车,看着后视镜里鼻青脸肿的懒懒散散地咒骂着他们这群“黑帮组织”的程海,不明察觉地笑了笑,“到站了,快点滚下去。”
程海像是尸体一样,突然就不动了,隔了十几秒,才慢悠悠地下车,慢悠悠地关门,慢悠悠地往那栋小楼里走,这层楼破败不堪,二楼的窗户都破了个洞,楼底的大门还是八零七零年代的老旧的铁质大门。
程海使劲拽了拽,仰着头大喊:“桶哥我打不开啊啊啊啊啊啊。”
秦六桶眯了眯眼睛,无奈的上前帮程海开门,轻轻推了一下门就开了。
“啊,我被你们打傻了。”
说罢就头也不回地上了楼。楼道里堆积着之前居民留下的各种东西,这楼一共五层,但是及小,而且很烂,所以除了程海图小便宜租了里面根本没有人,甚至连续几年都没有人来过了。
程海来到三楼,从里面拿出了个巨大的,堆叠在一起的纸张,往四楼走去。
程海开了门,房间里黑蒙蒙的,没有灯,只有满地的蜡烛,程海拿出一张纸绕着手腕转了一下,幽蓝色的火焰瞬间在纸张上跳跃着,程海挨个点亮了蜡烛,拿出那张纸铺在地上,那是一张印着巨大符箓的纸,程海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酷似杜绝的玩偶,放在了符箓的左边,拿出了自己的玩偶放在了右边,他换了一身整洁的衣服躺在玩偶的中间,嘴里碎碎念念着什么。
房间里的蜡烛瞬间熄灭,房门被打开了,一个肤色惨白的人带着一个铜钱面纱走了进来,那人的手腕不停地流着血,跪在了程海旁边,抚摸着程海的脸,语气十分轻柔:“你好久都没来看我了。”说罢,眼里是数不尽的悲伤。
程海坐了起来,脸贴在那人冰凉的手上,“杜绝……你下手好重啊。”说着,拿出冥币把杜绝手上的渗血的伤口堵住了,伤口奇迹般愈合,如同没发生过一般
杜绝心疼的摸着程海脸上的伤,他没有办法做什么,他现在只是一缕魂魄,躲在月光下苟延残喘。
他轻轻地贴在了程海的嘴唇上,铜钱发出轻微碰撞的声音,“我甚至无法亲吻你,我的爱人。”
程海捋了捋杜绝的头发,“明天我要去找张响,让他给我汇三百万。”
杜绝抬眼像说什么却没有办法开口,默默的翻箱倒柜找药给程海敷上,“小心点。实在不行就让我跟你去,你把装有我灵魂的铜币带上。”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杜绝,你陪我睡,我害怕。”程海轻轻的贴在杜绝的胸口,这一刻杜绝心都要化了,轻轻地抚摸着程海的头,像是哄小孩一般轻声呢喃着什么。抱着程海躺在符箓上,又坐了起来,从储物箱里拿出了被子给程海盖上。
“你也要盖,不然会着凉的。”
杜绝笑了笑听话的服从着程海的命令。抱着他入睡了。
第二日,程海下意识摸了摸身旁,空荡荡的,他仿佛习惯了似的,起床给自己洗澡打扮。
他从箱子里翻出一件合身的风衣,柜子里还有两个个被掰断的十字架。他看了眼十字架,毫不犹豫地锁上了箱子。
出了门后,在一家店铺里买了一沓冥币,坐车往郊区别墅群进去了。
别墅群内,张响正把弄着胸口的一把弯刀,那把刀黑的可怕,与【死神的弯刀】无疑,地下室的门后是一阵阵因为疼痛无法发泄的闷哼声,以及剧烈的敲门声。
张响走到门前,取下弯刀,弯刀瞬间变大,张响的眼睛里散发着红光,他对着门轻轻一挥,门后的声音戛然而止,可门却没有坏,刀上低落着黑色的不明液体,低落在地上又瞬间消失不见。
门铃响了,张响从愉悦中回过神来,收起刀往门外走去。
“我亲爱的弟弟,好久不见~”
程海盯着张响充满杀意的眼睛,“最近过得怎么样?”说着,用一只阴阳眼往屋里看去,屋内两只躯体残破的怨灵在地下室门后挣扎着,上肢和下肢分离,各走各的在地下室乱闯,他们的眼睛被挖了出来,不知道丢弃在了哪里。
张响挡住了程海的实现,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他,“好矮。”
程海:???好不容易来找你你骂我?
“你骂我,三百万。”程海打了打响指,将食指和拇指搓在一起,在张响面前晃了晃。
“……进来说”张响把程海拉了进来,找来了药膏给程海敷上,“杜绝打的?”
“对啊,还不是因为你呢,得多给点钱哦,亲爱的弟弟~”程海腻腻歪歪地勾着张响的衣领,“够了,不要再闹了。”张响轻轻拍开程海的手,从卧室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密码你懂的。”
程海拿着银行卡笑了笑,从兜里拿出一张纸币,转了一下,划破了张响的手,鲜血粘在了纸币上,像是变魔术般又变出一张,“你的两只宠物不太听话,要不我来帮帮你作为回报?”
张响没说话默认了,转身举着刀把门打开了,房子内的景象瞬间变了,散发着腐烂的恶臭味和血腥味,昏暗幽绿的景观与先前完全不同,墙上地上到处都是鲜血。
那两只怪物扭曲着身子在找自己的另一个身体,找到后像水流汇聚般完美融合在了一起,他们两歪歪斜斜地站起来,由于没有嘴唇包裹牙齿,漆黑的牙齿向外暴露着,从嘴里不停流着口水和鲜血。
他们的头发上挂着鲜血,不停地滴落听着程海和张响平静的心跳声扑了上去,张着大嘴想要把他们一楼吞噬掉。
张响眼疾手快地将程海护在身后,举起弯刀销掉了他们的脑袋,怪物发出了剧烈的惨叫声,张响的耳朵被震住了,从里面流出鲜血,而程海已经用纸币堵住了他们的嘴,把那张粘着鲜血的纸币甩进了他们的身体里,用两张符箓分别塞进了他们的空洞的眼睛里。
符箓瞬间转换成了一对眼睛,怪物瞬间安静了下来,对着张响张了张嘴巴,那两具身体扭曲地站了起来,抱起头放回了脖子上。
那两个怪物好奇地趴在张响身上又闻又看,身上的血迹沾染在了张响的身上,以及脸上。
那两个怪物像是确定了什么,屈身跪在张响面前表示服从。
“我去交钱了,拜拜~”程海愉快的把门关上,离开了别墅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