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把抱枕往下拉了拉,侧头躺着,视线越过苏北,看着落地窗外面的灯火霓虹,道:“羡慕你勇敢果断,再糟糕的事情都可以游刃有余的完美解决,而我就不行……”垂眸,“我喜欢逃避,喜欢躲藏,喜欢把那些不开心的、糟心的事情假装遗忘,当作从未发生过一般。”
有人说,天才之所以是天才,是因为天才的脑袋里只装了有用的知识。
没有遇见陈茗之前,她的脑袋里装的只有程序代码,之后,她做了他的女朋友,她的脑袋里就多装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有时候工作工作着,屏幕上那些代码就会自动组成陈茗的影子,搅得她的心无法像从前一般平静。
后来,她和陈茗的相恋遭受到了双方家庭的强烈反对,她主动向他提出了分手,他来求她很多次,他说让她相信他,他有办法调节两家先前的恩怨,他还说,他可以脱离家族,可以什么都不要。
她的父母知道后叫她去书房谈话,他们说陈茗只是说说而已,陈家那么大的产业,他就算是想要脱离家族,他的父母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作为一个理科生天才,她最能分得清利弊了,她相信了父母的话,再次的拒绝了陈茗,那一次,她拒绝的很理直气壮,态度都冷静的让她自己觉得陌生。可
能是那天给陈茗的打击太大了,一个多月时间里,他都没有来找过她,她每日还是照常宅在家里码程序,脸上从来不会流露出失恋分手后的悲伤情绪,只是有一点变了,她每天都会洗头,身上的衣服一天一换,有时候思路卡了,还会收拾屋子。
她的哥哥担心她长久以来会憋出什么病,就带着她去了M国,在那里,她认识了苏北。
她在M国呆了半年,回到纽约,听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陈茗离职脱离陈家回A国发展的消息。
她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一个念头就是陈茗没有骗她。
之后她脑袋里还钻出了好多的念头,她想不起来了,因为那些念头在陈茗母亲来找她的时候就下意识的被她抛在了脑后。
其实她这次来A国,不止是为了要帮助苏北,还存了些她自己的小心思的。
她想,世界虽大,可如果她去了他所在的国家,俩人相遇的几率就会增大。
虽然不知道见到了的话该说些什么,可就是很想见到他,活生生的他,不是睡一觉醒来就成泡沫的幻象。
灯光下,皮皮侧头安静的躺着,瞳孔里映着城市的灯火,她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淡淡的伤感。
苏北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皮皮,像个已经千疮百孔的小兽,连呜咽呼
痛的力气都没有。
静默了许久,皮皮抬眸看向苏北,轻唤了她一声,“苏苏。”
苏北看着她,应声,“嗯?”
“我明知道和他不会有好结果,却偏偏住在他家舍不得走,这样的我是不是和网上说的渣女很像?”
苏北摇了摇头,“不像。”客观道:“不管你和他之前怎么样,但现在你们都是单身,谈不上渣不渣的。只是你为什么不试着往前走一步?也许前方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皮皮睫毛低垂,低声道:“我不敢。我的家族和他家族是几辈人的恩怨纠葛,我爸曾经因为知道我和陈茗交往心脏病突发,进了两次的ICU……我放不下陈茗,同样的也舍不得我的家人,更不想让他们任何一个人因为我出现什么意外。”
不被父母所支持的爱情注定是遗憾和不幸的。
苏北心疼的看着皮皮,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这一瞬间,皮皮氤氲在眼中的泪水终于还是忍不住的顺着眼角流淌了下来。
就这样让她装作他们之间不曾有那些恩怨阻拦,一直装到……
装不下去为止吧。
——
翌日清晨,傅家老宅。
得知傅云商今日要带着苏北和俩孩子过来,傅老夫人起了个大早,出动了宅院里所有的佣人。
张灯结彩,大设宴席,还叫来‘梨园’
最好的几个角过来唱戏曲……简直是比过年时还热闹。
舞台搭在内宅。此时几个戏角站在台上,咿咿呀呀的彩排着,下面十多个佣人,又是搬桌子又是挪椅子的布置着席位。
云枳推着傅老夫人,看着四周忙碌的人儿,盈盈浅笑着道,“老宅里许久不曾如此热闹了,只是这阵仗会不会太大些,恐吓到苏小姐。”
傅老夫人望着不远处舞台上的唱戏的角,身体和手随着戏曲有节奏的摆动。听到云枳的话时,脸上笑意不减的打诨道,“若是真的吓软了腿,倒也方便我宝贝孙子把人拐去民政局喽。”
云枳脸俏红,娇嗔一声:“老夫人!”多大的年纪了,说话做事怎么就如此不正经呢。
“哈哈哈哈……”傅老夫人大笑,侧头睨着云枳,眼神中掖着笑意:“你这丫头又不是未经人事,怎么脸皮还如此薄,饶是半点荤腥都听不了?”
云枳红着脸反驳,“是老夫人您说的话太匪气了。”
傅老夫人挑起了半边眉头,“现在的小姑娘不都喜欢匪里匪气的男生吗?那叫什么的……哦,对!叫霸道总裁,没错吧?”
云枳:“……”
瞧着云枳红彤彤的双颊,傅老夫人心情更好了些,嘴上哼哼的小曲也逐渐欢快。
这时,一个女佣匆忙的穿过拱门,跑
进了正厅喊道:“老夫人!”
云枳和傅老夫人不约而同的转过身子,看着被门槛绊了一个趔趄的女佣,傅老夫人眉头微蹙,“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情了?”
女佣气喘吁吁的回道,“是二……二爷,还有三爷他们两家子人来了!”
云枳眸子里闪过一抹惊讶之色。
今日宴席,老夫人只让人给素日里交好的老友送去了请柬,其目的是想向他们声明且显摆一下,她打今日起也是有孙媳妇和重孙子的老人家了!
但这远在国外的三爷一家子和二爷一家人怎么会突然过来?
傅老夫人掀了掀如同古井般幽深沉静的眼眸,“来就来呗,还需要我亲自出去迎接不成?”
别看傅老夫人平日里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样子,可一旦动了气,那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受的住的。
女佣小脸煞白,把头垂的低了些,怯懦道,“二爷和三爷不知道是打哪听到了四爷断腿的事情,一进门就喊着让云商少爷出去给个说法……还让您……您给主持公道……”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傅老夫人脸色微变,冷哼着道,“以前不见他们手足情深,今日倒是心齐了。”
“出去告诉他们,若是讨公道的话改日再来,今日我老太婆心情好,只听曲,不理家务!”
女佣欠了欠身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