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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作文纸怎么这么大的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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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开学已经一周了,我还是没敢和他说话。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初中的升旗仪式上,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对异性有过任何想法,这一切都起源于小学,那一天我终于用期末双百的成绩得到了妈妈的奖励,那是我看中很久的三层铅笔盒。当我第二天拿到学校之后,就被同桌的男生不小心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虽然他是无意,但是在他帮我收起地上的残缺零件之后抬头就是一个嬉皮笑脸,我突然就开始大发雷霆,并且表示以后对所有男生都抱有敌意。每个男生都将是我的一生之敌,我是这样信誓旦旦地和朋友许诺的。

直到在初一碰见了他,我所有的小心思仿佛突然间萌芽了,我的誓言收回。

台上的他作为新生代表发言,明明也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但是看上去稳重地像一个教导主任。这个想法一出,我就笑出了声。虽然开学了,离分班却还有十天,老师说这十天里面要再考一次试,以作为分班的分数依据。很不幸的是当我考完试,排名出来的那一刻,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自己在心里想了无数种我们同班的排列组合,最后也想不到学校是根据蛇形来平均分班的。我和他,错过了。

在这之后的几年,我都怨天尤人地把我和他的错过,归结于当初分班没有分到一起,其实我明白。像我这样的性格,就算我跟他面对面坦白我的心意,并且他也喜欢我,我和他也走不到最后,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别人的爱,我面对别人的好只会逃避。

初中三年我都埋头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我也不知是故意想要逃避自己心里的萌芽,还是学业实在是我心里的重中之重,我和他的交集也仅限于放学后的几次碰面,他家和我家完全相反的方向,校门口就是我和他的分歧点。第一次和他碰面是在学校的入团仪式上,我和他都是第一批入团,整个年级仅有十人,这是我和他第一次说上话。他就对我说了一句,“哎,你是那个蒋月吧。”正当我内心砰砰乱跳,正想着以什么话来回复他,略显冷酷却不失优雅,就看见他拍了拍隔壁男生的肩膀,然后朝我这个方向努了努嘴,说她就是九班的蒋月,你不是要追她们班的女神吗,赶紧去问一下女神的QQ号呀。

瞬间我对他的印象就从青藏高原下降到了马里亚纳海沟,我一直在追逐的他,好像是一个拥有着万丈光芒的神,不食人间烟火,稳重脱颖而出,我好像实在想象不到也会和普通男孩子那样,会和人玩游戏打闹交流喜欢的女孩子。所以从第一次搭话起我就决定放弃了,啊,这真是一个短暂的暗恋。

可是当我发现越来越接地气的他,反而更吸引我时,我有点手忙脚乱了。正值青春期的我,也像无数的电视剧女主角一样,总是以为自己能控制自己的情感,但是最后却一头扎进谁也拉不回的洪流里。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开始变了,从前我把他当做我心里面的种子。他成绩非常优异,我有时也会把他当做假想敌好好学习,努力为我的学习,也为我内心深处那个模糊的影子,那时候的他只是一个我努力的标杆,而不是我真正暗恋的对象。但是从那以后我开始关注他的生活,他们班和我们班挨着,每次出操的时候我都会偷偷瞄他们班的方向。我个子高站在班里女生的倒数几名,他也是,可是他在我的斜后方,所以我每次只能借着做操的固定的几个动作转身之后才能看到他的侧脸。真是个好看的男孩子,我心里想,也许是因为他的好看吸引了我,所以如果他有一天不好看,我肯定会放弃他,或者我去追星,比他更好看的明星也能转移我的注意力吧。

要命的是他越来越好看了,初一他的锅盖头可以说是封印了他的颜值,那么初二开始他青春期的离经叛道在我眼里真是盖过明星的耀眼。

那一年,非主流火星文文化还是盛行,班主任教导主任每天都蹲在校门口抓不穿校服,烫头染发的学生。他倒是每天都穿着干净的校服,可是却学会了剪短他的头发,掀起他的刘海,看上去活脱脱一个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学校里喜欢他的女生越来越多,而我好像变得越来越普通。我的内心和我说着我不服,是我先开始喜欢他的,我喜欢他的时候你们都没有发现他的好,是我慧眼识珠。可是我忘记了,所有的暗恋或者是喜欢或者是在一起,从来都没有先来后到之说。

当我再一次看到他是在春游的前一天,我和同班同学在超市采购远远的就看到他的背影,他也在买零食。正当我还在盘算着要不要鼓起勇气上去打个招呼,假装很酷的说,你怎么也在这边,我就看到另外有一个班的女生朝他热情的打招呼,我看到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接过女生手里的篮子,笑着露出两颗标志性的小虎牙,我突然心痛了。同行的同学好像没有发现我的变化,问我薯片买哪个规格的很好,我随便挑了一包没有作答,接下来的采购我好像失去了灵魂,脑子里开始循环播放S.H.E的superstar的歌词,我一边青春疼痛一边像个情感大师安慰自己,“孤独是青春最好的伴侣”这话谁说的我不知道,可能是我自己瞎编的,但是孤独很酷,我要像每个武侠小说里的人一样,掉下山崖之后得到武林秘籍然后称霸天下,谁也不爱。

他们轰轰烈烈的青春爱情好像维持了一个学期,就在学校老师父母的拆散下鸳鸯别离了。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埋在英语报里奋笔疾书,手上都是英语报的铅印,搞不懂为什么要有英语报这种东西。班里最爱八卦的男同学搂着我的前桌说,你知道吗,陈焕和他的小女友分手了,太可惜了。听到这话我从试卷堆里竖起了我的雷达,人我决定不爱了,消息我还是不想放过。

“听说陈焕倒是答应地爽快,和小女友约定这一年暂时不谈了,以后一起考上H中”

我从这句简短的文字里只提取到了一个信息,他要考H中。

在我们这里,top1高中有两所不分上下,H中和E中,传说中H偏理,E中偏文,所以我这种数学科学靠努力,语文英语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考高分的水平,在大众的眼里都是妥妥的E中好苗子。初三很无聊,除了刷题就是刷题,唯一对我来说不无聊的就是写作文。

每一次周考月考的优秀作文,都会被打印成多份给每个班传阅欣赏,我的作文回回上榜,虽然是优秀作文,班主任语文老师也常常纠正我,“你要学会写议论文,不要总是抒情”,我也知道议论文的分高,所以我的文风也从堆砌的好词好句变成了举例论证的议论文,但我有我的小心思,我常常在文章中用上他的名字,焕这个字实在是没什么词好组,但我爱用,每一篇文章里我都要用上焕然这个词,我希望作文传阅时他能看到能猜到。

有一天他的文章也被装订在优秀作文里了,前桌传我的时候我认真的看着,从他的字迹里扣我需要的精神慰藉,直到我从最后一段里发现了一句“举杯邀明月”,把我开心坏了,月是我的名字,他写了我的名字!我心怀鬼胎地用美工刀把这句话给挖了下来,整齐叠在我的铅笔盒里,传给下个同学。

“我靠,这个作文纸怎么还烂了,这么大个洞”我后桌叫道。

我按捺住我的心情,收起我的笑意,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

“我刚刚看到也无语,怎么看个作文还能被看出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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