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裴初宁不馋老母鸡汤,主要是这鸽子炖汤要比老母鸡滋补多了。
她现在这个身体,虽然以前日子过得一般,但好歹是大户人家,自然而然也就养得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多走几步就喘,再加上不久前受过伤,看着就更弱了。
裴初宁以前听过一句话叫‘一鸽九鸡’,大概意思就是九只鸡的营养加起来才抵得过一只鸽子。
其中或有夸大的成分,但有总比没有好,多少能添个几两肉。
只见那鸽子在裴初宁说完要炖汤后,居然蠢得主动钻进车轿里,稳稳落在萧珩手背上。
裴初宁此刻再迟钝也反应过来,鸽子是萧珩养的,不是外面野生的。
她随即尴尬一笑:“原来是夫君养的鸽子啊。”
萧珩淡淡瞥了她一眼,应声:“嗯。”
裴初宁面上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也对,野生的鸽子哪能长这么油光华亮,再胖点怕是都要飞不起来了。
鸽子到来是为了传信,萧珩取下绑在腿上的信,将鸽子交给外面候着的崔吝,由他去喂食。
裴初宁看到不知何时就站在外面的崔吝,更囧了,她刚才说要炖汤话的崔吝肯定都听到了。
纸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萧珩看完后,脸色就不太好。
裴初宁没急着下去,她猜想那信应该与谢家有关,现在能让大反派如此忧心的也只有谢家了。
她犹豫片刻,适时开口询问:“夫君,是不是表婶表妹们情况有变?” ”
萧珩抬眸注视着她:“你怎知这信来自谢家?”
裴初宁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试图缓和俩人之间的怪异气氛,然后认真回道:“夫君,我不傻的。”
原主的声音本就糯糯的,裴初宁穿过来之后莫名又多了一丝憨。
萧珩倒不是怀疑什么,大概是还没适应聪明了一点的裴初宁,才会问出那句话。
“信上说人活着,只是身体状况不太好,起了高烧。”萧珩抿唇,神情郁了几分。
得亏裴初宁记性好,只要是原书里提过的剧情她都记得,算算日子谢家人应该快要到岭水江了。
谢家满门如今就剩几个女人,流放路上肯定过得艰难。
裴初宁细细回忆剧情,她记得原书中提过南郡灾民□□后,谢家人只有女主完完整整地活了下来,可按书中描述,□□过后,整个南郡浮尸遍野,连郡守一家都没活下来,女主一介弱女子既没有户籍也没有路引,如何能躲过所有追杀顺利回到上京和男主相爱相杀。
再说了,按照女主前期的性子,如果有选择的话,怎么都不应该是回危险重重的上京。
裴初宁怀疑女主是被男主趁乱掳回去的。
对啊,男主爹连曾在东宫伺候的太监宫女们都容不下,又怎么可能会饶过谢家女眷。
明面上说是流放,不过是堵朝中大臣的嘴罢了,毕竟安在谢家头上的罪名都是莫须有,若是再赶尽杀绝,必定会引起朝中人心动荡,男主爹才刚继位肯定不会怎么做。
所以他选择下旨流放,至于流放地汝州,走官道必定会经过南郡一带,而那地方前不久才爆发过洪灾,洪水毁了数十个县镇,受灾范围极广。
书中为了衬托男主,所以大反派每次想做什么事救什么人都是迟一步,一点反派光环都没有。
裴初宁越想越有这个可能,只是这些都是她根据原书剧情的猜测,贸然说出来大反派会不会信还是个问题
裴初宁不想被大反派怀疑,这对她没好处,可是她也忍不下心眼睁睁看着谢家女眷冤死。
“夫君,我忽然想起件事一直忘了说”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她豁出去了。
萧珩闻言,眸光倏地深邃几分:“什么事?”
“是还在上京时发生的。”裴初宁咬住唇,假装皱了皱眉,“去岁 宫宴,我不小心撞见清若表妹和瑨表哥偷偷见面。”
“你说萧瑨?”萧珩脸色似如常,让人瞧不出头绪。
裴初宁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当时清若表妹表情挺不耐的,不过瑨表哥似乎很喜欢清若表妹,还说什么非清若表妹不娶。”
这些话当然都是裴初宁瞎扯的,要知道听墙角这种事哪是原主有资格干的,不过有一点没撒谎,女主去年确实进过宫,至于有没有和萧瑨见面,裴初宁就不知晓了。
眼下也没其他法子,为了能让大反派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能暂时往女主身上泼点脏水了。
“我瞧着不像作假,夫君你说瑨表哥会不会冲动之下去对清若表妹不利。”裴初宁心想都提示到了这儿,大反派应该能明白吧。
不然她总不能说他们现在是在一本书里,这些剧情都是她提前看过的。
“瑨表哥?”萧珩神色微妙。
裴初宁内心也很无语,谁让原主以前就是这么叫的。
裴氏的母亲和男主的娘是一个爹妈生养的亲姐妹,可不得唤对方一声表哥,不过说起来裴氏也要唤大反派一声表哥呢,只不过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哥。
为了不崩人设,她也只好跟着叫了。
想到这裴初宁就汗颜,古代的亲戚关系错综复杂,反正算来算去,最后平辈人里基本都是表哥表妹地互称。
“夫君不信我?”裴初宁故意眨了眨双眸,实则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她快要被自己茶晕过去了。
“你眼睛痛?”萧珩见她一直眨眼,不明所以道。
裴初宁:“”
没看出来,大反派居然是个直男。
“你就说信不信吧!”裴初宁两手一摊,破罐子破摔道。
萧珩神色一顿,喊夫君和不喊夫君差别还挺大,不过莫名的,不喊夫君的时候更真实些。
萧珩没说信不信,而是道:“按你所说,那萧瑨很有可能先我们一步掳走人。”
裴初宁小鸡啄米般点头,不愧是大反派,能如此精准地看到问题所在。
“可这一切不过是你的猜测而已。”萧珩话锋一转看向她,“你确定当初没听错?”
裴初宁被他看得心虚,内心打鼓道:“确定,我骗谁也不会骗夫君呀。”
萧珩摩擦指腹的动作一顿,道:“我会好好考虑。”
裴初宁见他神情不似做假,心中定了定,她也只能做到这了,至于大反派会不会信,她左右不了。
裴初宁假借要去处理老母鸡下了轿,心中却道,大反派叫崔吝过去应该是听进去自己的提醒了,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老母鸡杀是不能杀,天气热杀了放不久,于是裴初宁让李勉去林子里弄了点竹子,编了个简易鸡笼,然后将绑了爪子的老母鸡丢进去。
编笼子的手艺是裴初宁以前和外公学的,不过她就会这一种而且还编得不稳固,好在一个能用上几天。
“没想到夫人还有这手艺。”李勉瞧着稀奇。
裴初宁顿了顿道:“幼时在济州和巷口老爷爷学的。”
如果裴氏的记忆没出错的话,当年巷口那儿确实住着一位老爷爷,会些竹篾手艺,不过人在裴氏随母离开济州前就去世了。
“原来如此。”李勉不疑有它,他将笼子用绳子系好,另一头拴在马背上,任由老母鸡在笼子里咯咯叫。
崔吝从轿内下来后,神色较之前严肃不少,裴初宁不动声色地观察,看来大反派是信了。
果然不久之后,裴初宁坐在轿内明显感觉到路常赶车的速度快了不少。
她默默舒口气,此刻她由衷希望大反派能赶在男主之前救下谢家女眷。
他们一共就两辆马车,除去她和大反派坐的这辆,另外较大的那辆马车里只放了两床被褥,明显是为谢家女眷所准备,由受伤最重的李渭赶着,其他行李和粮食厨具装成几大包,李勉和崔吝分别骑马驮着。
裴初宁也没想闲着,她打算将洗好晒干的那套衣裙撕成差不多大小的布条。
只撕外衣,里衣留着,因为换轿前裴初宁还扒拉出一个包裹,里头都是原主的贴身衣物,布料柔软棉和,她都没丢,打算和这套里衣一起攒着留给谢家女眷用。
届时若真追到岭水江上可没有铺子买新的。
伴随着布料被撕裂后的刺啦一声,假寐的萧珩睁眼。
“你在做什么?”
裴初宁没想要做田螺姑娘,既然做了好事那肯定要让对方知道,不然怎么攒命活。
于是她道:“夫君的纱布快用完了,这些都是上好的布料,最适合代替纱布用了。”
萧珩见好好的一件衣服被她撕扯一条条长布,而她自己身上还穿着几天前路常拿过来的灰扑扑衣裳,脸上还有莫名的灰,瞧着颇为狼狈。
他神色逐渐有异:“不用如此麻烦。”
裴初宁头都不抬回道:“不麻烦,为夫君做这些我心甘情愿。”
她现在嘴皮子越来越溜,什么话都能张口就来。
萧珩默了默,道:“等到了青州,你想要什么绫罗绸缎都任你挑选。”
裴初宁没将他这句话放在心上,不过还是附和:“我就知道夫君最好了。”
萧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