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你说什么！？”钟野厉声道。
“老道无能为力。”清风道长重复了一遍，“哈桑居士已被死气与尸气浸淫十数年之久，几乎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死人，想要治好哈桑居士，无异于活死人，肉白骨。”
“老道没有这样的本事。”清风道长叹了口气。
“我杀了他！”钟野将倭刀逼近江逸颈子几分。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清风道长摇了摇头，“哪怕这位居士，将倭刀横在老道的颈子上，也是做不到。”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钟野厉声道。
“居士杀不了我的。”清风道长淡淡道，“就像老道对哈桑居士的死气与尸气无能为力一样。居士的倭刀，同样对老道无能为力——”
“就算老道身受重伤，也绝不是居士的倭刀，想杀就能杀的。”
清风道长朝着钟野摇了摇头。
“你！”
钟野似乎被清风道长激怒，他放开江逸，朝着清风道长挥刀———
清风道长叹了一口气，朝着钟野轻轻递出了一指。
风起云涌！
钟野立刻倒飞而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痛苦地呻吟着，身上的武功似乎被那一指散尽。
就像十几年前的那个雨夜，哈桑被神秘人一指废去武功一样。
惊雷忽然炸响！
哈桑的脸色大变，而暗处的醉梦死，脸色也同样大变。
他们都是当年那个雨夜的亲历者。
他们都见识过救走姜嗣宗孩子的那个神秘人的一指。
和道长的这一指，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
清风道长就是那个神秘人？
是清风道长废了哈桑的武功，救走了那个孩子！？
醉梦死惊愕地看向清风道长。
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雨夜：
姜府上下，所有人都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只有姜嗣宗的幼子，被顾清秋紧紧抱在怀里。
几乎所有人一拥而上，顾清秋血痕累累。
然后漆黑的雨夜里，神秘的身影忽然出现。
顾清秋用尽全力，将孩子抛给了那忽然出现的神秘人。
然后顾清秋被薛一腰斩，倒在了血泊之中。
无数人冲上前，想要阻拦神秘人救走姜嗣宗的幼子，却被神秘人一袖击退。
而哈桑，更是被神秘人一指废掉了武功。
这些醉梦死都看在眼里，所以他很清楚地记得那个神秘人的身形轮廓。
他死死盯着清风道长，仔细回想着那个神秘人的身形轮廓。
一模一样，完全重合。
不会错的，绝不会错的。
醉梦死攥紧了拳。
那个神秘人，就是清风道长！
他早该想到的！
一袖震退包括青衣楼数位楼主在内的追兵，一指废掉哈桑浑身上下所有的武功……
此等修为，除了清风道长，还能有谁！？
“没错。”清风道长平静地看着哈桑，“是我。”
“是你——废掉了我的武功？”
哈桑踉踉跄跄地后退数步，枯瘦的手剧烈地颤抖。
他
不敢相信，他不敢接受。
清风道长，居然会是那个神秘人？！
救走姜嗣宗幼子的神秘人，废掉自己武功的神秘人，让自己为了恢复武功，不得不走上现在这条死路的神秘人！？
“你，你，你……”哈桑用颤抖着的手，指着清风道长，几乎连站都站不稳。
如果不是清风道长废掉了自己武功，自己又怎么会为了恢复武功以求自保，走上现在这条死路？
这就代表着，哈桑能有今天，除了自作孽，除了被陷害，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清风道长！
可以说，是清风道长害了他，让他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而现在，自己居然会希望清风道长——这个害了自己的人——能给予自己一线生机？
简直可笑！
而更可笑的是，自己居然会用江逸的性命来威胁清风道长？
江逸的性命为什么重要？
因为江逸很可能就是姜嗣宗的孩子！
可姜嗣宗的孩子，就是清风道长救走的，江逸是不是姜嗣宗的孩子，没有人比清风道长更清楚。
如果江逸不是姜嗣宗的孩子，自己的威胁，不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剧烈的刺激之下，哈桑本就已经涣散的神智，彻底崩溃，他已经忽略了江逸真的是姜嗣宗的孩子的可能性。
他也不会想到，清风道长废掉他的武功，和清风道长是否能给予自己一线生机——这两件事完全没有任何的关系。
他已经无法思考了，因为他已经彻底的绝望。
而
彻底的绝望，也就代表着他彻底的崩溃，彻底的暴走，彻底的疯狂！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死气和尸气，终于成为了和封阳一样的，彻彻底底的活死人！
死气与尸气再次冲天而起，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强上百倍，千倍！
但无论死气与尸气多么凶猛，多么猛烈，却始终无法靠近水月寺一步。
“清风道长的修为，果然深不可测。”金鸾儿忍不住捂住了嘴巴，“这种程度的死气和尸气，居然都无法靠近水月寺一步？”
他们正好处在水月寺不远，死气与尸气无法波及到的地方。
“马车似乎也被护住了。”醉梦死低声道，“看来，我们不用担心江逸——不过，这不是清风道长的道法。”
燕摘月点了点头，然后他瞥向金鸾儿，道：“清风那老家伙的气息我很熟悉，这绝不是他的道法。”
“那这是——”金鸾儿有些疑惑。
“是剑气。”祁天臣低声道。
“龙青云。”醉梦死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忽然听到了嘶吼声！
哈桑嘶吼着，涣散的眸子是无尽的杀戮，无尽的疯狂！
他猛地朝着清风道长扑了过去，缭绕着死气与尸气的手，抓向清风道长的咽喉。
但他的手却忽然顿住，然后——
他的人还在原处，手却已经倒飞而出！
他的手，竟忽然断掉了！？
哈桑霍然抬起头。
他看到了一袭白衣。
白衣胜雪，白发胜雪，空荡荡的右臂袖管
随风摇晃
“退。”龙青云淡淡道，“否则，死。”
但哈桑已经彻底失去了神智，他根本听不到龙青云的话。
它像野兽一样，嘶吼着朝龙青云扑过去。
龙青云转过脸，冷冷地瞥了哈桑一样。
他没有剑，他不需要剑。
他挥一挥袖子，就是世人永远无法触及的剑。
而他回眸一瞥，同样是远超人间的剑法。
只是一瞥，死气和尸气瞬间消散！
阴云散去，天晴了。
哈桑轰然倒地，再也站不起来。
醉梦死，祁天臣，金鸾儿，燕摘月。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仿佛不敢相信。
良久，醉梦死长出了一口气：“看来，神都之后，这位剑神的剑法，竟又精进了许多。”
“本就是超脱人间的剑法，竟还能精进吗？”
燕摘月喃喃着，神色复杂。
他完全不敢想象龙青云的剑。
这才过了多久？就又有精进？还是在那样恐怖的基础上精进！
那如果再过十年，二十年呢？
他的剑，又会是怎样的一番风景？
燕摘月不敢去想，也根本想不出。
“主……哈桑，死了？”金鸾儿咽了咽唾沫，不敢相信。
“的确是死了。”清风道长忽然看向了几人的方向，“所以——几位已经可以现身了。”
清风道长看向水月寺的寺门：
“水月寺里，已经摆好了茶水，几位既然多是故人，不妨与老道一起，稍坐片刻。”
清风道长缓缓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