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纪清竹啊,过了年也才满十一岁。
清音回想了一下,印象中原主和她似乎也没见过几面吧,更别提是相处了。
是纯粹的嫉妒心, 还是叫人给利用了?
她没选择将事情闹大, 只是叫人将那些有毒的首饰送去给纪父。
养不教, 父之过。自己的女儿自己教。
下一次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清音还夹带私货,顺手带上了钱婆子和来福两人。
对这两个被人收买还没多少价值的奴仆,她就不越俎代庖了。
都交给纪父去处置,有些事瞒谁都行, 就是他这个当家人没必要瞒着。
总得有人收拾不是。
这个时间点倒是挑得好,纪清云“病”着不能见人,她这个异母妹妹再“病”得不能见人, 那纪家, 呵, 可就说不过去了。
打算倒不错。不过她相信待她嫁出去后, 纪父会好好处置的。
不好好处置也行,等她亲自动手, 可就不会那么好说话了。
清音被蒙上了盖头。
因着弟弟们年纪还小, 背她送嫁的是隔壁吉安侯府的堂兄纪世子。
虽是嫁的病秧子三皇子, 但来客仍是许多, 侯府的人几乎都过来帮忙了, 纪世子这个堂兄颇为尽心尽责, 很是用心。
清音是挑不出他什么来,心里默默记下这份情,日后总有报时。
直到入了洞房,她才算是见到了那位病秧子夫君, 险险被他给惊艳到了——
果如传言中所说,是个药罐病秧子,病弱苍白,却是生得极好。
墨发红袍,颜如冠玉,昳丽无双。
皮相上佳,怪道有人私下称他为“病娇美人”。
只是这“美人”一开口,就显得没那么美了。
等到新房里的人都退了下去,三皇子这才不见外的往床头一坐,紧挨着清音。
清音有些不甚自在的往旁边动了动。
三皇子转头盯着她看,眼神陡地有些锐利。
清音只作不知,微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不过想什么,都没有半分新嫁娘的喜气和羞怯。
三皇子却明显松出一口气,轻咳出声,“你既嫁进来,当知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本殿下不希望看到你哪一天被人利用,或是身首异处。”
他这话说得重,却也是实情。
清音垂眸一笑,转向他问道:“敢问殿下,宫中可是龙潭虎穴?”
三皇子闻言眯了眯眼睛,随即哈哈一笑,目光复杂的看着她:“夫人说笑了。”
他这会眉眼带笑,似是个完全无害之人。仿佛刚刚那道锐利目光,只是她的错觉一般。
清音不由腹诽,这家伙该不会是常年病着,病得有些变态了吧?
见他无心多说,清音也没再问,左右才刚成婚,他本人也没糟到让她十分嫌弃的地步。
她淡淡笑了笑,“那就好,我还以为殿下是说真的。”
成功看着他脸色变了几变,病美人动怒,也不损容颜。清音欣赏够了,才道:“不管殿下信不信,我无害殿下之心。”
反而可能会救你。
她在心里默默的道。
虽然没有给他把过脉,但她是看出来了,他这所谓的“病”,其实是中了毒。
不仅如此,他现在仍在接触着毒源,至今没被毒死,纯属命大。
她事先当然调查过他,幼年丧母,母族不显。
皇子们因他身体病弱,不能与他们争权夺利,待他比旁的兄弟要更宽和些。
皇帝怜惜他,也对他比旁的儿子略微宽容几分。
之所以说有几分,也是因为皇帝登基近二十年了,皇子们一个封王的都没有。
说来当今可真算不得是个多大方的皇帝,不过清音略想一想也能理解,一来当今的儿子实在太多了,封王就要开府,开府得给钱啊,每年还有大笔的爵禄要给。
还要给他们娶妻生子,养了儿子,还得养孙儿,甚至还要给儿子养几个小妾,实在是养不起啊。
二来前几年各地天灾人祸的事有不少,各种赈灾平乱,致使如今国库空虚,入不敷出。
所以三皇子这一辈的皇子,还真的没一个有爵位的。
每年给他们的就只有皇子年俸,吃穿用度这些,直接走内府。
嫁娶也只出东西、出人出力,却绝不会直接给皇子们现银现钱。
如此倒是能省却一大笔的开销。
所以前面成亲出宫的几位皇子,大多开销都是来源于母妃,或母族支持,甚或是皇子妃们的嫁妆。
这其中三皇子略微特殊一些,他病弱,常年不愈,每年都需要大量的药材和补养品,所以比其他皇子多出来一份补贴。
不过皇帝也明白不患寡而患不均,所以给了他这一份补贴,对其他皇子也会以其他名义赏赐价值不等的财物。
只是多是些御赐之物,带有皇家标记,属于能看不能动的死物。
不过好歹是有,且价值在那儿,所以此举倒也能很好的平衡诸皇子之间的微妙关系。
可能是真不大方,很多时候,这部分的补贴,皇帝还会以皇子们犯错闯祸的名义收回去,或是不给……这般看来,三皇子还是占了便宜的。
毕竟他这药不能不吃,当然三皇子也可能觉得,“这药谁爱吃谁吃,本殿下还不稀罕!”,也不一定。
“听说夫人的身体也不甚好?”三皇子明知故问道。
清音直直的看着他,笑了笑:“是啊,不知府里可还支应得起妾身的医药费用?”
对于她的奚落,三皇子扬眉一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夫人说的哪里话?内府少了谁的俸禄,也不敢少了你我的,尽管安心吧。”
清音了然一笑,“那就好,妾身还以为要填补嫁妆。”
她笑起来温温柔柔的,三皇子却从其中听出了几分威胁之意。
看来他这位皇子妃有些不简单啊。
他之前不是没有让人调查过她,调查结果都是说她身体与他差不多,自小病弱,常年只往返纪家与别院中养病,其他的竟是没有丝毫异常之处。
可依他今日所见,纪清音看着是不比一般闺阁女子康健,但人却并不如传闻中那般病弱。
而且她言谈举止中,也并无多少对他的恭敬,反而有些反客为主的意味。
他手下的人什么时候这般眼瞎了?
看来都该罚钱了。
正好刚成亲手头有点紧。
……
到了次日,三皇子才算是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反客为主。
他身体不好,最难过的季节就是冬日,昨晚难得睡的沉,一早醒来,才发现他新娶的皇子妃早不见了人影,被窝都凉了。
要不是盖的被褥变成了双人的,他可能还会以为自己昨日种种均是在梦中。
等到他起床,被人伺候着梳洗,清音这才带着人从外面进来。
三皇子看向她身后,除了她的陪嫁大丫鬟外,赫然还有他身边伺候的大太监,胡少堂。
不知是不是他眼花了,胡少堂那奴才对她一副狗腿的样子,笑得格外殷勤欢实。
三皇子轻咳了两声,彰显下自己的实在感,清音这才抬头往里看了他一眼,“殿下起了?”
“嗯。”三皇子被她看了一眼,略微有些不甚自在。
想起昨儿晚上的事……他不敢同她对视。
“奴才伺候您。”胡少堂机灵的上前来,欲要给三皇子梳发。
三皇子正好也有事要问他,便没拒绝。
转头一看,清音已经进了内室换衣,他眼眸中闪过一丝光芒,笑了笑,转开了视线。
从胡少堂口中得知清音已经见过前后院的管事后,三皇子不知为何,反而心中愈加安定了下来。
新婚后是要进宫去拜见的,两人收拾好,正要往外院去,就看到一个中年太监脚步匆匆的冲了进来。
胡少堂怕他冲撞了,急忙上前揪住他,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中年太监看向三皇子,急切的道:“是宫中,宫中来人急召殿下和三皇子妃进宫,即刻!”
他这神态,还有这话,叫三皇子听了不由大急,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何事,首先想到的就是,“父皇没事吧?”
中年太监连连摇头,却也不知道更多了。
三皇子因着|着急,脚步有些虚浮,清音在一旁扶住了他。
因着要进宫见人,清音此时的妆容略有些苍白,看着病弱,实际力气却不小。
被她这么一扶,三皇子感激得看了她一眼,就势攥紧了她的手。
清音挣了挣,没挣开,怕惹人怀疑,就没再挣。
坐上马车,紧赶慢赶的进了宫,发现宫里的气氛确实有些古怪。
两人没被带着去见皇帝,反而是先被带去了后宫。
一看方向,三皇子便低声同她道:“看样子是去皇后宫中,一会要是有人为难你,你就假装晕倒吧。”
对上三皇子严肃认真的表情,清音有些失笑,不过还是点点头应下了,“知道了。”
虽然被弄得一头雾水,但等他们进了凤阳宫,见到其他皇子皇子妃都在时,两人对视一眼,心神微微都放松了些。
一路紧握的手,俱都冰冷异常。
天太冷了,风雪扑面。又是从宫门处走过来的。
清音抽出手来,用帕子擦了擦,擦完一把塞给了三皇子,不顾他微微狰狞的表情,若无其事的装鹌鹑。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