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子这些年流落在外，见识最多的就是不公平，所以对于慕鸿和便宜爹口中齐大人的所作所为，丝毫不觉得意外。
她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是开始在脑海中一遍一遍地回想新瓷一事的全部过程，认真地思考着，究竟有哪些环节，是可以让对方有空子可钻的……
又过了一会儿，县衙终于到了，小桃子他们走进去，这才终于见到了代表李家前来报案的人。是个生脸儿，说是李家的老窑工，名叫海一粟，看上去约摸三十五六的样子。
小桃子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李家状告他们方家也算得上是一件大事儿了，怎么会派出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来？
不过，她奇怪，齐大人觉得更奇怪！
打从慕鸿一进来，齐大人就认出来了，皱着眉头主动开口询问：“堂下可是慕家少爷慕鸿？”
慕鸿上前，施施然行了个礼，答道：“正是在下。”
“今天这案子，是方家和李家的纠纷，你一个钱庄的少东家来凑什么热闹？”齐大人拿出了自己为数不多的好脸色，跟慕鸿解释道，“公堂审案是大事儿，无关人员不得在此处逗留，你赶紧走吧！”
“齐大人有所不知，在下已经正
式向方家大小姐方娢提亲了，而且方家也同意了，我们遵从礼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我现在已经是方家的准女婿了，可算不上是什么无关人员。”慕鸿解释完，似乎是怕齐大人不信，还有主动牵起了小桃子的手。
两个人那亲密的样子，也直接佐证了他刚才的话。
“你们……”齐大人有些烦躁，“什么时候提的亲啊？！”
其实慕鸿跟小桃子也不算低调，所以齐大人早就听说过慕方两家有意联姻的事情了。所以才想着速战速决，赶紧把小桃子给处理了，免得将来方家有了慕家这座大靠山，到时候更难下手。
可是他昨天晚上明明已经派人打听过了，再三确定，这两家还没有正式过聘礼，这才今天一大早放心大胆地来了。怎么就……今天忽然变成已经提完亲了呢？
“我们慕家是今日一早上门提的亲，当时还正好跟赵捕头他们碰上了呢~”慕鸿的话，明明是在陈述事实，可那语气，听起来却有些气人。
果然，听完他的话，齐大人的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咬牙怒道：“你们既然明知道方娢已经涉案，为什么还要执意提亲？！”
慕鸿笑了笑，云淡风轻道：“方
家只是涉案，又不是真的触犯了律法。而且我跟方娢一直以来都互相扶持，所以方李两家的新瓷之争，我参与了全过程，当然可以确信，我家娢儿和岳父是无辜的。当然了，对方既然告到官府，那郡守大人和县令大人自然是要受理的，我们作为你们管辖范围内的居民，有义务配合调查。不过正所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只要我们身正，相信二位大人，肯定最终会还我们一家清白，对吧？”
姚县令在一旁连连点头：“对对对！齐大人最是明察秋毫了，只要你们是清白的，他保证会替你们主持公道！”
事已至此，齐大人也不好再说别的了，只能没好气儿的“嗯”了一声，算是印证了姚县令的话。
他定了定心神，很快惊堂木一拍，高声道：“升堂！”
等衙役们“威武”的喊声结束，齐大人一点时间也不愿意耽误， 直接朝着海一粟问道：“你说方家偷学你们的新样式，还弄坏你们未完成的新品瓷器，可有证据？”
“有！”海一粟拍了拍手，很快就有人抬了两个大木箱子上来。
海一粟走到那箱子前，先打开第一只，里面全是一些碎瓷片，尽管残缺了，但却
都很有代表性和辨识度。
海一粟又走到第二只箱子前，拿出了里面的锦盒，他将锦盒中的物件一一取出。小桃子他们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些，可不就是方家之前丢失的第一批样品么？！
海一粟将小桃子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唇角似乎也微微带了些笑意，他朝着齐大人行了个礼，然后介绍道：“大人请看，这便是我们李家当时定版的样品，如今方老爷和方大小姐都在，那么敢问一句，这几件东西的样式，是否与你们昨日大量出售的新瓷一模一样？”
方老爷真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当时不过是一时得意忘形，如今竟被人如此颠倒黑白，气得连声音都开始发抖了：“你……简直是一派胡言！你看看这器型、这边角的流畅度，再比比你们李家之前的东西，好意思说是你们烧出来的么，真是不怕闪了舌头！”
对于方老爷的说辞，海一粟似乎早就想好了对策，轻轻松松就怼了回来：“方老爷，您这话可就太有意思了。您要拿器型说事儿，怎么不先解释解释，你们方家前些年一直专注于传统青瓷，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就烧出了釉色如此鲜亮的粉青釉？这众所知周，粉青釉一直是
我们李家的特色啊！”
“这……”这下子，方老爷慌神了。毕竟，这粉青釉的釉料到底是怎么来的，那可是一笔扯不清的糊涂账啊！
见方老爷词穷，海一粟向齐大人解释道：“大人，虽然方老爷解释不出他们忽然烧出粉青釉的原因，但我却能说明，我们李家瓷器，器型比之前有较大改善的缘由。”
齐大人微妙地挑了挑眉：“你说！”
海一粟点了点头：“是这样的，早在方大小姐认祖归宗后不久，就对他们方家的窑场做了一次大规模的整顿，一下子辞退了窑场的所有窑工，这事儿您随便打听，我们行当里有不少人都知道。那些兄弟，对他们方家，一直可都是忠心耿耿的，却不料最后竟被一脚踢开。多亏了当时我们的东家李志李老爷仁义，在能力范围之内，大方地收留了好几个被方家扫地出门的窑工。当然了，这几位兄弟也都是有良心的，尽管之前我们方李两家多有摩擦，但他们来了李家窑场之后，一心想着报恩，多次对我们的器型进行改良，所以才烧出了如此精美的新瓷。这……我们用方家以前的窑工，烧出了跟方家器型相似的新瓷。这一切，请问有什么问题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