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是在场大部分人都有所预料的, 「钟塔侍从」不可能无缘无故以宴会的名义召集这么多组织,大概率还是北美那边的事情。
毕竟「钟塔侍从」之前就曾举行过一次宴会,为的是窃取北美实验室的试验品,最后的结果除了当年参加的人以外, 其他人全都不得而知, 十分具有阿加莎的个性。
当年参与了这件事的人表情微变, 其他没有参加而是旁观的组织首领则是一脸不明所以。
“「全知之眼」的已经研究出超越异能范畴的战争武器了。”阿加莎端起一旁侍从递过来的红茶, 轻轻抿了一口后不紧不慢地说道:“相比较之下, 似乎我们研究的能够无效化异能的武器已经没有了任何作用。”
“什么?!”
这句话一出来,会议厅大部分组织首领都面露沉重, 在座的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给研究无效化异能的武器投入了支持, 血本无归倒是小事, 更重要的是如果这份和平真的到头了,那么, 他们的失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青木言倒是不在意这件事, 他单手撑着下巴,余光扫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费奥多尔,后者仿佛在思考什么难题一样,习惯性地咬着指尖。
青木言在对方察觉到之前收回视线落在了面前的装着红茶的雪白欧式瓷杯里,红茶上面泛起些许波纹,青木言的异能在顷刻间开启。
只要是去过触碰过的地方, 都能够成为画中世界的入口和出口。
此刻监控摄像头已经恢复运转,等待阿加莎回去检查的空无一人的办公室突然弥漫起七彩的薄雾,薄雾中似乎有什么影子飞速掠动,原本「钟塔侍从」内部经历过入侵就导致守卫格外森严, 在发现异变出现的一瞬间, 警报瞬间拉响。
然而在那些守卫破门而入时, 看见的只有一个空空荡荡连地毯都没剩下,只留监控摄像头的房间。
如此诡异的景象让他们面面相觑,最后只能汇报给阿加莎。
青木言分离出的精神体进入到了画里,他在画中阿加莎办公室的那些东西里翻翻找找,其中确实是有一些重要情报,比如说三年前「钟塔侍从」和其他组织联合入侵「全知之眼」的结果。
青木言快速翻看着上面的信息。
「钟塔侍从」三年前成功入侵了「全知之眼」的实验室,在损失惨重的同时,他们发现「全知之眼」试验品一切基本材料来源与一个特殊的异能者,他的名字是——洛夫克拉夫特。
他们看见了众多实验材料,但都没来得及带走,因为那些组织里有一个组织一意孤行想要去剿灭源头,那个异能者洛夫克拉夫特,然而却导致了对方的苏醒与试验品的共鸣,巨大的精神污染侵蚀了所有人,他们被同化成了不可名状的怪异生物,蠕动的粘稠音与哀鸣狂热癫狂的祈祷交织让光与影间,出现了不属于人间的虚幻建筑。
参与这一次行动的所有组织都损失惨重,但最后有个超越者拖着残破怪异的身体与摇摇欲坠的癫狂精神,带回了一点东西。
其中有沾染着黏液的破损文件与保存完好但不知道是什么的试验品。
青木言一目十行浏览过文件,目光落在一旁被画中触手递过来的保险箱。
他能够感受到心脏快速跳动的频率,仿佛保险箱里有一切的答案。
画中世界的一切都顺应他的意愿,因此那个本该没有几个月破解不了的高级保险箱一瞬间被打开了。
厚重的金属门发出落锁清脆声响,里面是一叠被密封袋密封好的文件,以及一小罐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液体里漂浮着众多大大小小的粒子,看起来充斥着不详的气息。
青木言伸手拿起文件,随意翻看了一下,这份文件看起来已经被处理过了,入手干燥,并没有那种湿滑粘稠的感觉,文件上记载的差不多都是「全知之眼」实验室的实验记录,在文件的最后,他们从横滨星之彩事件里得到了灵感,下一步的研究计划被命名为「阿撒托斯之梦」。
在看见这一行字时,青木言神色有些微妙,费奥多尔真的很会算计,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对方拿他会得到的情报换取了他的暗杀行动,不过他也并未按照对方意思去暗杀,总之应该是算扯平了。
青木言放下文件,伸出手去拿起那一小罐液体,在拿起那东西的一瞬间,他表情骤变,这罐液体的盖子被人巧妙地拧松又伪装成了密封的模样,在他拿起来的时候盖子刚好从瓶口滑落,想要利用异能暂停却没能成功,几滴液体伴随着盖子一起掉在了地上。
沾染了液体的盖子掉在他画中世界里宛如遇见了汽油的火星,整个画中世界瞬间失控,青木言强行捡起盖子把液体重新封住,但是来不及了。
他曾经逛过伦敦城市大半的地方,也在这里留下了众多足迹,而他的异能仅能够把看见他留下痕迹的人也全部拉进画里。
但这罐试验品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引得他异能发起共鸣,连能力也一再突破发生异变。
就像是另类的特异点一样,无论是看没看过他他留下的痕迹,所有人都被无差别拉进了画里。
从原本观看的限制变成了范围限制。
宛如大型疫病传染,七彩薄雾混杂在空气中,整个伦敦顷刻间沦为了一座空城。
青木言无法主导控制这场特异点造就的世界,更为恐怖的是,这个世界跟现实没有差别,也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不对劲的气息。
仿佛所有人的感知都被蒙蔽。
他们仍旧坐在会议厅里,其他组织的首领仍旧在叽叽喳喳地商量对策,阿加莎仍旧坐在椅子上优雅地喝红茶。
一切都再正常不过。
除了……
青木言能够明确感知到这里是他画中的世界。
一时之间,他不合时宜地出现了人格解体的恍惚感,开始怀疑起到底是他被蒙蔽困在虚假里了,还是其他人被困在画中,他是唯一的清醒者。
费奥多尔不动声色地注视着那双雾霾蓝色眼眸中出现的迷茫与恍惚,下一秒,那双眼眸瞬间看了过来。
青木言忽然想到能够拧开盖子的除了阿加莎,还有费奥多尔,后者动手脚的可能性很大,那出现这样的情况对方是否也有所预料?
但对方脸上的神色是无辜又疑惑的表情,“怎么了?您看起来气色不太好。”
这一句话吸引了周围组织首领的关注,青木言微微勾起了唇,“昨晚有些累罢了。”
模糊不清的说辞与暧昧不清的痕迹配合的相当有说服力。
大部分人轻嗤一声移开了视线。
“「钟楼怪人」的首领真是好闲情逸致。”其中某个首领阴阳怪气地讥讽出声,“不知道您参加这场会议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不是你们硬要所有首领或者说代表参加的吗?”青木言毫不客气地攻击了回去,“所以呢?现在又不找属下了?”
一句话将所有的一切拨回最初起点。
同时也让阿加莎没了兴致,她很清楚属下只不过是那些人想要探情况的借口,那些人谨慎无比,一旦有什么不利的苗头马上就会跑,所有她也愿意顺着阶梯下给那些人透点口风,暗示现在是欧洲都危机的时刻。
如果现在话题又回到那些失踪属下的身上,那她完全可以离开了。
“今晚我会跟大家说明一切,其他的事情我相信你们可以处理好的,对吗?”阿加莎语气冷淡,想要结束的意思十分明显。
门外的侍从忽然走进来低声对阿加莎说了什么,后者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份细微的表现很快被众人所察觉,阿加莎听完那个侍从的话后,唇边展露出没有丝毫温度的笑容,她的视线在在场所有人脸上划过。
“看起来有更心急的客人提前拆开了礼物。”
“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场所有人表情都发生了变化,有的是担忧自身,有的是怀疑阿加莎在故弄玄虚,也有的开始怀疑起了周边的人。
一时之间大厅里精彩无比。
费奥多尔微微倾斜身体靠近了青木言,他语气含着淡淡的笑意,似意味深长般,“您看现在像不像《最后的晚餐》?”
“那你是犹大还是耶稣?”青木言微微笑了笑,那双眼眸里神色依旧涣散,但他却也能及时接上对方的话。
“我可一直虔诚地忠于神明。”费奥多尔轻轻摇了摇头,话里有话。
青木言唇边的弧度染上了几分讥诮,“你口中的‘神明’到底是真的神明呢,还是你自诩为神明呢?”
“这取决于您的想法,您相信世界上有神明吗?”费奥多尔表情不变。
两个人于混乱中微笑对视,耳边嘈杂喧哗仿佛已经跟他们格格不入。
这场宴会的结果以不欢而散告终。
阿加莎用搜寻入侵者的名义试图扣押所有人,但在此的都是能够与「钟塔侍从」媲美的组织,理所应当的没有任何人听从她的安排,哪怕是扣北美组织间谍的帽子也没用。
不过,同样的,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离开“伦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