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颂香剥开香蕉皮咬了一口,无聊的看着沈霏玉复健。
昨天抓住沈霏玉,说开之后,她就成了沈霏玉的临时看护。
沈霏玉正在她的院子里扶着墙慢慢前行。
她现在已经不需要椅子辅助了,能够自主行走一会。
累了她也不肯坐下,倔强地挺直背脊战立休息,等休息好了就会继续行走。
原本江颂香还怕沈霏玉有可能会摔,把那瘦柴骨头摔烂,自己帮忙扶一扶的,没想到沈霏玉自己还挺稳的。
沈霏玉忍着疼迈步。
重新行走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恨不得将两条腿切去。
但是他能够感觉到,有一股视线一直跟着他走。
他并不适应,还有些反感。
他仿佛是在表演的丑角,江颂香则是观赏他滑稽表演的观众。
只等着他摔跤或者低头。
沈霏玉不愿在江颂香面前露丑,疼的冷汗直流也不曾开口喊痛,咬牙支撑着走。
一根香蕉皮忽的打到了脚上。
沈霏玉擦掉流到眼皮上的汗水,眉头微蹙,看向罪魁祸首。
江颂香恶人先告状:“你做什么打我的香蕉皮?”
沈霏玉:“”沈霏玉默默无视香蕉皮,继续往前走着。
江颂香从摇椅上翻身起来,跑跳到沈霏玉的面前,用挑剔地眼光沈霏玉的衣裳。
“你那个裤腿子都漏风了,你还穿着做什么?难道你就喜欢这样的?”
沈霏玉垂头。
回月门的道袍是男女款的,外裙里裤,两者是分开的,裤子坏了,还有裙子挡着,就是行走间有点漏风。
回月门的道袍江颂香也试过,确实轻薄贴肤,就是难看。
江颂香打量了一下沈霏玉的身高,目测是与她一样一米七。
江颂香小小一惊,没想到女主十六岁居然长这么高。
江颂香咳嗽一身:“既然你这么喜欢这道袍,我那还有两身没穿过的,等会你穿去吧。”
沈霏玉看她。
江颂香强买强卖:“看什么?这衣裳我可不白给啊,算到你欠我的债里,你不要也没事,我一样算你的债。”
沈霏玉收回到喉咙的拒绝,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沈霏玉动动嘴:“我欠你多少?”
江颂香张口就来:“够你当我五十年的丫鬟钱。”
沈霏玉:“”
江颂香眼睛一挑:“还不快谢谢本小姐?说不定我心情好就给你加工钱了。”
沈霏玉复杂地看她一眼,沙哑着嗓子道:“谢谢。”
江颂香瞪他:“这样就没有了?你有没有没读过书啊,多夸几句不行吗?你这个月工钱没有了。”
沈霏玉:“”
江颂香轻哼一声:“你可别想着赖账,我爹可是回月门掌门,要碾死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说完以后,江颂香踩到自己之前丢的香蕉皮,一屁股坐到地上。
沈霏玉:“”
江颂香反应过来,涨红了一张脸,凶巴巴道:“不许看,快扶我起来!”
沈霏玉低垂下眼,正迟疑要不要去扶江颂香,江颂香已经利落地攀着椅子站起来了。
江颂香:“磨磨蹭蹭的,你现在下个月工钱也没有了。”
时隔四日,温从南再次光顾了思过崖,拿出了小费,明确提出了要见沈霏玉的事。
领头修士支支吾吾:“温师兄,你确定吗?”
温从南:“是有什么不妥吗?”
领头修士深吸一口气,为难地左顾右盼一番,将温从南带去了思过崖隐蔽之处。
领头修士:“这事说来话长。”
温从南会意,又塞了一份厚实的灵石袋给领头修士。
温从南:“是霏玉她不肯见我吗?”
领头修士压低声音:“回温师兄,在不久前,大掌门之女已经将沈师妹接走了。”
温从南眼神发冷:“你为何到现在才说?”
领头修士抖了抖,抱着温从南的腿哭诉:“师兄,我也没有办法啊,我,我谁也不敢说啊!”
温文尔雅的温从南神色狠厉,一脚踩在领头修士的膝盖上,在对方惨叫出来前以灵力封住了领头修士的声音。
“废物。”
他踩碎了领头修士的膝盖骨,丢下领头修士,拂袖往江颂香的住处赶。
温从南调整了心情,敲响了江颂香的大门。
“江师妹,温某前来拜访。”
寻声望去的江颂香没有注意到,扶着墙的沈霏玉手指穿进了石头里,他却眉头都没皱一下。
正揉着屁股的江颂香挂上了冷脸,门都不想开。
“无事不登三宝殿,什么屁就赶紧放。”
沈霏玉飞快地瞥了一眼江颂香。
立在门口,以为江颂香会来给他开门的温从南愣住。
温从南:“颂香,我是温从南。”
江颂香拿着香蕉皮,不耐烦地开门:“你当我老年痴呆?”
在这句话说完之后,温从南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温从南斟酌道:“是我有什么事得罪了江师妹吗?”
他自认为两人之间的关系还算是不差的,甚至之前江颂香对他还多有示好。
江颂香语气缓和了点:“没事,你有屁快放。”
温从南脸色不太好看,江颂香根本不吃他这套,见他不说话就要关门。
温从南只好直入正题:“江师妹,你有看到霏玉师妹吗?”
江颂香翻了个白眼:“没看到。”
说完江颂香就要关门,温从南拿着一只玉笛拦住了。
温从南扬声道:“你真的没有见过吗?我去过思过崖了。”
见他质问自己,江颂香比温从南更凶。
“你居然还有脸给我提这个!”
江颂香拿起稀烂的香蕉皮直接丢在温从南的脸上,沾满了灰尘的香蕉皮从他头上缓缓落下,“她之前在思过崖,膝盖跪烂的时候你在哪?现在她都快好了,又想来假惺惺地想见她?死一边去!”
沈霏玉全程盯着两人互动,眼中闪过不解。
温从南还是记忆里的模样。
但是为什么,温从南面对江颂香,会一点异样都没有。
是谁出了错?
温从南被骂的一懵,下一秒门直接砸上了鼻子。
温从南吃痛,捂着鼻子后退半步。
院内传来动静。
“我们走,不要理那些脑袋长在屁股里的傻逼东西。”
温从南更迷糊了。
江颂香不是宗门内最不喜欢沈霏玉的人吗?怎么这次说话多有维护的样子?
在院外伫立一会,温从南脸色难看地走了。
江颂香关上门,就给沈霏玉吐槽。
“那是你二师兄,真是的,你在思过崖那么久他都没有看过你一次,他要真有心,我带你回来的第一天他就该来了。”
“我养你这么多天他才来,要不是我救你,黄花菜都凉了。这瘪三不谢就算了,还质问我,真不知道哪里来这么大脸。”
“以后我要是不在他找上门来,你就把他骂回去。”
沈霏玉凝视着江颂香,似要将江颂香细细剖开来看一看。
江颂香都气饿了,她想了想,把香蕉塞给沈霏玉:“给我剥。”
沈霏玉:“”他从来没有给人剥过香蕉皮,人皮倒是剥过不少。
他拿过香蕉剥皮,递给江颂香。
江颂香夸奖:“不错,有丫鬟味了,这东西赏给你吃了。”
沈霏玉一顿,腹中的饥饿催促着他。
沈霏玉吃下了香蕉,是微微的甜味。
江颂香又剥开一个香蕉喂自己:“你的腿现在恢复几成了?”
沈霏玉:“三。”其实是八。
江颂香蹙眉:“我明日带你去抓个郎中来看看。”
其实她早就想找人了,只是沈霏玉在床底下那几日极其抗拒人靠近,像一只警惕地流浪猫,所以她也就暂时歇下了心思。
沈霏玉鸦黑长睫一掀:“什么是郎中?”
江颂香露出一个你这都不懂的表情:“自然是给你看病的人。”
说完江颂香才觉口误,这个世界可没有什么叫郎中的!
修真界的叫医修,人间的叫大夫。
江颂香顿了顿:“我自创的,不用在意。”
沈霏玉收住眼中的异样,没有叫江颂香察觉。
沈霏玉:“我能走。”
为了演示自己能走了,刚刚还扶墙走的沈霏玉没有依靠任何东西,稳稳当当地走了几步。
沈霏玉走路极标准,肩不晃身不摇,每一步仿佛被尺量过。
江颂香:医学奇迹!!!
“好,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就来上班,”江颂香解释,“就是上我身后当跟班。”
沈霏玉:“”
只是没有等到第二日,江大掌门就亲自驾临到江颂香的院子里。
看到江颂香,江掌门张口就骂:“江颂香!你是不想活了!”
江颂香吐了个葡萄核:“温从北那怂包找你告状去了?”
江掌门:“人家是温从南!你把霏玉藏哪里去了?”
“霏玉?”江颂香阴阳怪气地重复了一遍,“你这老妖怪叫的真亲密,怪叫人倒胃口的。”
江掌门气的拍桌:“你不把她交出来,你就别想出这个院子。”
听出了江掌门的威胁意味,江颂香不高兴地翻了个白眼。
江颂香走进沈霏玉的房间里,沈霏玉正打坐吸收灵气,身上穿着刚换的衣服。
江颂香暗示:“腿没好不要走,我扶你。”
沈霏玉默不作声地被江颂香“扶”了下来,虽然两人扶的位置有手掌宽。
江颂香扶着“一瘸一拐”的沈霏玉来到江掌门身前。
江掌门着火的怒气一滞,眼中露出一丝意外。
“你威胁她了?”
江颂香脸色不好看:“你觉得我会虐待她?!”
江掌门尴尬地咳嗽两声,转移话题。
“霏玉?你这是怎么了?”
沈霏玉没有回答,用一种凉薄的眼神看江掌门。
江掌门一愣。
在去思过崖之前,沈霏玉虽然对人比较冷淡,但是面对他还是会主动打招呼的。
江颂香琢磨着该自己上场表演了,她冷笑一声:“她现在可不认识你!”
江掌门:“怎么了?”
江颂香露出一个鄙夷的笑容:“因为从前的她已经死了,现在是钮祜禄,不,现在是复仇来的沈霏玉!”
江掌门:“净胡说!”
沈霏玉看了眼江颂香。
江颂香:“哼,沈霏玉在那跪了七天七夜,我去救她的时候已经是濒死状态了。她现在受到了刺激,遗忘了所有东西,如果不是我,你们现在已经见不到她了。”
江掌门眼中意外更盛,不明白江颂香何时有这么好心了。
不过以江掌门对江颂香的了解,大概率说的是真的,不然她也不会说。
江掌门又不想江颂香得意,快速道:“行了,知道你干了件好事。”
江掌门眼神转向沈霏玉:“霏玉,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沈霏玉沉默,他想到的是江颂香的话。
竟然是江颂香将他救下的思过崖?
沈霏玉第一感觉并不是感动,而是为什么。
她究竟为什么救自己?她有什么目的?
江掌门把他的沉默当成了默认。
江掌门望着那张与自己幼妹八分相似的脸,沉重地叹了口气:“造孽啊。”
江掌门眉眼嘴角的皱纹更深了。
江掌门:“你受委屈了,现在感觉身体如何?”
沈霏玉:“还好。”
江掌门松了一口气,对他来说,只要人还活着呼吸,能说话,就不算大事。
“你想不想回去见你师兄们?他们都挺想你的。”
沈霏玉没事,江掌门就想赶紧将这烫手山芋送走。
不等沈霏玉说话,江颂香立马反对:“不行,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