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登高转入游池子,这就痛玩一回。赵赦也没有让真姐儿玩得太晚,约摸到了时辰,先问人钟点儿几时。真姐儿站在船头上拿着长篙划水正在格格笑,被赵赦喊回来:“到你睡的时候了,玩兴正浓时回去,也有回味。”
真姐儿不舍,她这几天也挺熬神。陪着妹妹们和如兰固然开心,应付她们要亲事要请客也有些小烦神。赵赦看出来这不舍,一面取出丝帕给她擦汗,一面订好下一回:“过几天再来玩过。”
“嗯,”真姐儿答应着,这就不再强作流连,和赵赦从画舫上下来。到了岸上先喊自己的猫:“虎将军,下山将军,扑食将军……”赵赦笑道:“这是什么名字?”虎将军也罢了,下山将军应该是下山猛虎,扑食将军是恶虎扑食,“敢情真姐儿这几只猫,只只是老虎?”赵赦不无笑谑。
虎将军最乖巧,最早来到真姐儿身边。真姐儿抱到手上给赵赦看:“表哥看它肥头大耳,象不象是一只小小老虎?”赵赦当然说是,再故作端详过,道:“真姐儿要是不说,表哥别处看到,一准当成小老虎,可是要一箭射杀的。”真姐儿又把小嘴骨嘟起来:“又取笑我。”
带着真姐儿玩了一回的赵赦王爷,今天晚上心满意足。陪着真姐儿送她出园子回房,看到抱着猫在手上不丢,问道:“难道不热?这猫又忒肥了,手酸不酸?”真姐儿见问,回道:“有些手酸,”就把猫放在地上:“自己回房去。”
丫头们在两边高打灯笼,照见虎将军伸了个懒腰,“喵喵”对着真姐儿叫上几声,用身子在她裙边蹭着。真姐儿被逗笑,赵赦也一笑:“这猫有趣,缠着你呢。”真姐儿伏身再抱在手里:“我抱着吧,一会儿就到了。”抱猫的丫头过来接,真姐儿也不肯给她:“虎将军要我呢。”
这样走上两步,赵赦看不下去地伸出手:“我帮你抱一会儿,抱得一头是汗。”灯笼下真姐儿头上微有汗珠,是可以看得出来。真姐儿想想,自己也抱累了,这就把猫交到赵赦手上,不无欢快地道:“有劳表哥。”
赵赦一只手抱着这只肥猫,另一只手携起真姐儿,问道:“表哥好不好?”真姐儿回眸:“好呢,不过真姐儿,也肯请表哥抱呢。”这话本是说猫,是少说了一个字。赵赦听过蹲身下来,一只手把真姐儿抱在臂弯上:“忘了你这只小懒猫,也累了是不是?”
真姐儿猛然身子悬空,人笑上两声扳住赵赦肩膀,再想到丫头们前后围随,又面红耳赤,低声道:“表哥放我下来吧。”赵赦至此,还只当她是个小小孩子。被真姐儿撵不习惯,是这位王爷极少被人撵过,可以说经年没有一回,他当然是不舒服。
赵赦不放真姐儿下来,这孩子身子轻,坐在自己手臂上也似无一物。一面走,赵赦一面又教训上了:“要多进饮食,看看你这孩子瘦的。”真姐儿看过前后丫头目不斜视没人看自己,又因这样坐着心里多少乐陶陶。要说男女大防,这个人是自己未来夫婿,而且赵赦做事情不许人说不,真姐儿也经过多次,真姐儿这就不急着下来。
微风吹过困意上来,真姐儿掩口打了一个哈欠,重新双手扶住赵赦肩头,任由他送自己回房去。
王爷一行过去,树后转出陈姨娘来。虽然吴财家的说过规矩,可陈姨娘天天想赵赦的人,忍不住自己要出来看。可巧在园子门外问人,说王爷和姑娘在一起。陈姨娘心想,这就好找王爷,只要园子外面候着就行。
丫头们乱跑,管事的要说,总不能自己出来纳个凉,管事的连自己都骂吧。陈姨娘为见王爷,心里再想到不别的。在园子往真姐儿房中的必经之路上候到此时,把刚才那一幕都看了去。
陈姨娘只有心酸的,真姐儿稚气生得又单薄,坐在王爷手臂上,让看着的人也想不到男女情爱上去。再说王爷抱着姑娘,一路训她不停:“多吃饭,少淘气,这猫沉甸甸,玩一会子使得,不要由着性子惯着它就抱在手里。”姑娘只是轻声嗯。
一直以为真姐儿别有手段的陈姨娘,亲眼看到赵赦和真姐儿在一起。一个身材高大,衬得另一个似小孩子。陈姨娘原先以为真姐儿同姨娘们斗气的心抛开大半,姑娘要同王爷撒娇,也不过是个孩子。听说年纪过了十四,不想在王爷面前,是这样的稚气。男女情爱上,陈姨娘可以先放心,等姑娘长大,还得两年。这两年中,要分宠的对手,还只是另外三位姨娘们。
陈姨娘把真姐儿分情爱上宠心去了大半,今晚想见到王爷的心就更甚,她尾随赵赦一行而去。今天的陈姨娘是刻意打扮过,薄薄衫儿油亮发儿,自己想着要是王爷见到,他一定会喜欢。
在院门外没有等多久,赵赦就出来。真姐儿回来就要梳洗去睡,赵赦是送进去人就出来。他前面走,陈姨娘后面跟。到离开真姐儿院门几步外,陈姨娘加快步子往前走,人已经是娇羞满面,在想着王爷看到是我,会是什么表情?
赵赦步子太大,没有几步把陈姨娘甩开多远。陈姨娘急了,更是急行,而且娇声喊出来:“王爷。”
王爷没有先喊来,先喊出两个人来。石榴花林里猛地走出两个大汉,都是面目阴沉,齐齐挡在陈姨娘身前。那阴沉沉的气势,把陈姨娘吓得尖叫一声:“啊……”
赵赦忍无可忍停下来,他早就听到陈姨娘一声喊,原想着护卫们拦她下来,她会知趣回去。不想她这一声尖叫,叫得惊心动魄,都快高耸入云。赵赦冷冷回身,面无表情地在陈姨娘身上看看。陈姨娘见他回头,又着实被吓得不轻,哭哭啼啼正方便装柔弱,娇泣道:“王爷,是我……”
“有事儿明天让人来告诉我,晚上过了钟点不许乱走。”赵赦原地没动,冷若冰霜地丢下这几句,头也不回地往书房去了。
夜空下,陈姨娘原地抽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