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乔眸光清亮,对焦着那根头发,用大拇指和食指捡了起来。
又用另一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自上而下轻捏滑下,量着那根头发的长度。
那显然是女人的长发,比她的头发长度还要长,栗棕色,有一定的卷度。
苏南乔在脑海里过一遍左言廷身边能接触到的女人。
栗棕色的长卷发,只有林思曼一个。
她虽不是小肚鸡肠的女人,但也不是毫无醋意。
左言廷的这辆布加迪,只有两人座,是他平时私用亲自开的。
而副驾驶的位置,除了她苏南乔之外,没有第二个人坐过。
那根头发丝就像是一根细的软骨鱼刺卡在喉咙间,虽然还不至于刺痛,但就是膈应得很。
再加上他近乎冷淡的态度,径自下车进门,也没跟她打声招呼。
达风的事她还没想好怎么原谅他呢,他倒先给她摆起脸色来!
苏南乔的喉间浮着一股气,开门下车,挺直腰板面无表情地走进家门。
吃晚餐的时候,两人面对面坐着,彼此挺直腰板,夹菜吃饭,细嚼慢咽,却是谁也不先开口。
平时喜欢笑嘻嘻唠嗑的梅姨,此时也察觉到极度的低气压,一句话也不敢多嘴,候在五米开外,并让其他佣人避开。
苏南乔的筷子正夹上一块可乐鸡翅,几乎是同时,左言廷也夹上那块鸡翅。
两双筷子同时夹住可乐鸡翅,谁也不让。
苏南乔稍一用力,发现对方的筷子也正用力,不想让她,表情高冷地瞥了她一眼。
她心头的气更足了,眸光扫射过去,干脆死死地夹着不放手,把鸡翅用力往上夹起,离开盘子几厘米高。
左言廷的筷子也不退缩,依旧放在鸡翅上,用力要将它往盘子里压。
这一场无硝烟毫无声响的抢鸡腿大战,让饭桌的低压气氛一度再低。
两人用力地较着劲。
突然,鸡翅承受不住双方的高能密集恩宠,从两人的筷子间飞起,掉落在稍远处的那盘清蒸秋葵里。
汁水溅在左言廷高冷的脸颊上、白色的衬衫上。
梅姨闻见声响,神色慌张地往饭桌望了两眼,正要上前听遣,又不敢擅自向前。
苏南乔的嘴角撇着得意的弧度,将那块飞落在秋葵盘里的鸡翅夹起,放进自己的嘴巴里。
吃的同时还不忘向左言廷抛去两眼挑衅的眼色。
左言廷也没有恼怒,抽出纸巾淡定地擦了擦脸上和衬衫上的汁水,起身去换衣服,又回来坐下继续把剩下的饭吃完。
苏南乔也继续大大方方地吃着饭菜。
别人都不敢跟他抢,对他俯首帖耳的,她偏不让!
她就是要用自己的态度告诉他,在达风这件事情上她不服!
她并不认为利益高于一切,也不会苟同有钱有势就能颠覆真相!
苏南乔吃完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巴后,左言廷也放下了筷子。
两人同时起身走出餐厅区域。
苏南乔向侧门走去,梅姨忙拿了一把伞快走上前,“太太,你要出门吗?天气预报说等下会下雨,伞要带上吗?”
苏南乔回头应声道:“不用,我去花园透透气。”
梅姨看着左言廷跟随着苏南乔的脚步,语气小心了几分,多嘴一句:“少爷,你也去花园吗?”
左言廷没有回答也没有示意,表情高冷中。
梅姨识相地退下,拿着伞去放回原处。
左言廷距离苏南乔几米远,跟着走出侧门,到花园里去。
佣人养的一条白绒绒的小狗看着苏南乔过来,尾巴不停地摇,跑着迎上前来。
左言廷虽然不养任何宠物,但他允许住家的佣人养,也允许他们把宠物带到花园里来。
“线团。”苏南乔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它的头,小狗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膝盖。
苏南乔给它喂了点刚才带出来的狗粮零食,轻抚了它几下,和声说道:“去玩吧,线团。”
说完站起身来,线团便往她身后跑去。
她回头看着线团跑去的方向,迎面碰上了左言廷。
线团停了下来,抬头打量着左言廷,闭了闭眼睛,试探着往他脚边轻轻靠近几步。
左言廷双手插着口袋,居高临下地瞟了线团一眼,线团也抬着头看了他一眼。
左言廷高冷地轻抬脚,微微移开正要蹭在他脚步的线团。
线团轻呜了一声,跑开了。
苏南乔瞥了一眼,轻声嘀咕着:还真是冷血总裁,没有一点爱心。
左言廷耳尖地全都听了进去,跨步向她走来,淡声道:“爱心要是泛滥,就不值钱了。”
苏南乔也不示弱,语气带着挖苦的意味:“当然了,在左总的眼里,什么都是用钱计算的。”
虽然知道她说的是气话,左言廷凌厉的剑眉还是微皱了皱,心内最柔软的地方有过一丝钝疼。
苏南乔继续往花园的鹅卵石路上走着,走到一处圆形石桌椅,便在椅子上坐下,拿出手机来刷着。
左言廷也跟随着走上前来。
突然草丛中有黑色的小身影窜过去,不一会儿又一阵响动。
“什么?”左言廷闷声质问,喉结蠕动了一下。
苏南乔抬头,冷眸看着他的反应,淡淡地接了一句:“应该是老鼠吧。”
又低下头去看手机。
“老鼠!”左言廷高声一喊,尾音藏不住地颤了颤。
他双脚迅速踩上石凳子,蹲下身来,躲在苏南乔身后,双手抓着她的肩膀。
苏南乔不买账地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他这又是出的哪一招?
“快,快把它弄走。”左言廷高声喊道,“钟伯——钟伯——”
钟伯连忙跑过来,“少爷,怎么了?”
左言廷一手环过苏南乔的脖子,一手指着方才有响动的草丛,“那里,老鼠。”
钟伯慌忙地叫来了好多个佣人和保镖寻找老鼠。
“快快,是谁让老鼠进来!”钟伯高声斥责道,“再三严令过,家里不能有老鼠,快快找出来。明天让消杀公司来家里再灭一次鼠。”
“公司也要。”左言廷发令道。
“是,少爷。”钟伯忙应着。
苏南乔看这架势才知道左言廷是真的怕老鼠,之前相处这么久竟然都没发现。
她动了动肩膀,脖颈和肩膀被他用力抓得有些酸痛。
左言廷这才松了松手,从椅子上下来,拉起她的手往屋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