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瑀...
这个名字与裴寂一样。
裴寂被遗忘了多长时间,那么,这个萧瑀就被遗忘了多长时间,甚至更久。
萧瑀是尚书右仆射,也是宰相,同样是李渊时期的旧臣。
萧家也是名门望族。
萧瑀乃是南北朝时期的皇室后裔,在江南深得民心,乃是鼎盛的名门望族。
以至于当年李唐若是不能招揽萧家,江南的很多士子财阀,都不服李唐的管控。
即便是现在,裴寂和萧瑀备受冷漠,还是有不少人心中愤慨,想要卷土重来。
裴寂与萧瑀皆是林中老枭,当年太上皇李渊被这两个人忽悠的团团转。
如今二人又聚集在一起,难免让人后怕...
不知过了多久,萧瑀风尘仆仆的前来。
今日他并未穿官服,一身素朴的褐色长衫,走起路来脚下生风,气质出尘。
仿佛武当山下来的修行老道士一般。
萧瑀长的要比裴寂更加老一点,但精神状态很好,一见到裴寂,就眉开眼笑。
“裴公,又有什么好玩的要与老夫分享,老夫近些日子确实憋的难受...”
已经到了这个岁数,又整日的无所事事。
萧瑀和裴寂琢磨的就是如何消遣时间,两个人是老友,感情格外深厚,是刎颈之交。
“萧公,不着急,快坐下说。”
裴寂微微一笑,别有深意。
赶紧吩咐下人送上热茶,而后将房门关闭。
他们接下来要谈的话,不能让任何第三个人听见。
“裴公,到底是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萧瑀依旧不明所以。
其实,他已经没什么雄心壮志啦,而相反裴寂还是有野心的,既然如此,又怎么能不拉着他?
裴寂淡淡一笑,说道:
“萧公最近在市井上可听到了什么消息?”
萧瑀摇了摇头:
“没听说哪家的青楼来新姑娘了呀,老夫也是青楼的常客,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得知的。”
裴寂:“......”
怎么感觉上了岁数之后,萧瑀反而有点放飞自我。
这家伙确实老当益壮,每日出入青楼,可这并不应该消磨掉你的意志。
“萧公,不是青楼的事儿,而是房玄龄的二儿子,因为太子受伤被夺职下狱啦。”
“啊,这事儿啊,那倒是听说了。”
萧瑀云淡风轻的喝了口茶。
似乎这件惊世骇俗的大事,并未在萧瑀的内心深处惊起什么涟漪,他依旧淡定。
“萧公不觉的这是个机会嘛?”
萧瑀装傻道:
“裴公说的是什么机会?”
裴寂倒还算是耐心:
“萧公,事有蹊跷啊,若太子只是轻伤,陛下何必将驸马下狱呐,所以裴某料定,太子的伤,定然难以治愈,那摔断的左腿,怕是保不住啦。”
既然能在以前做到右仆射,萧瑀的头脑自然是聪明的。
有些事除非他不想,若是他仔细的思考,那么应该没有什么谜团能阻挠他。
“裴公的意思是,陛下必将重新遴选储君?”
“不错!”
裴寂显的很有自信,这几日,李世民已经开始找皇子们谈话,频率最多的,是李恪和李泰。
这二人,一文一武,都是天之骄子!
裴寂举棋,左右不定,不知道在这二人之中究竟选谁。
毕竟,如果选错了,那可是万丈深渊。
“裴公的意思呢?”
萧瑀的眼眸深邃起来,语调开始变的严肃,他猜到,裴寂此次叫他来,不是简单的聊天。
而是要商谈足以颠覆天下的大事!
裴寂叹了口气,想起了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往事。
“武德年间,你我皆是太上皇在位之时的旧臣,权势威盛,无人不顶礼膜拜;可李二郎即位之后,排挤武德臣子,重用房玄龄等人,令我等如破砖烂瓦,用之即丢弃,这些年来,裴某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若没有裴家和萧家,他李氏凭什么得天下?
裴寂咬紧了牙关,越想便越是怒气横生。
如果当年是李建成继位的话,他们也不至于落的这样的下场,实在是生不逢时。
萧瑀皱眉说道:
“可我等若是想要借助太上皇重掌权柄,是不切实际的事情,裴公的意思是,攀附李泰和李恪两位皇子?”
裴寂点了点头。
未来的储君,定然是这二人其中之一。
虽然这二人并不完美,但是与李承乾比起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李泰好文,李恪好武,所以这两个人以后要走的路,定然是极端的。
“萧公所言,便是裴某之意,依萧公之见,这二人,裴某应该选谁?”
萧瑀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
不管选谁,似乎都要付出极大的努力。
这两个皇子都有自己的势力,虽然并不威盛,但彼此之间能信的过。
他们实在是想不出一个理由,李泰和李恪为什么要接纳两个武德时期的旧臣。
武德旧臣被李世民排斥,接纳他们,不就等于跟父皇对着干?
如今正是储君遴选的主要关头。
李泰和李恪都憋着一股劲,这样触霉头的事,他们是绝对不会干的。
裴寂想了又想,不由的叹了口气:
“只是不知道萧公是不是还愿意博一回,若是博赢了,于我们的子孙后代,那可是大好事啊。”
两个人已经到了这样的年纪,没什么可以享受的。
可是子孙们不一样,他们为的是家族存续,就算因此而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萧某本已不想参与这权利的纷争,余下的时光,只想安稳度日,毕竟,我们能活的时间都不多了。”
裴寂赶紧劝说:
“萧公此言差矣,最美不过夕阳红啊,你我正是再创辉煌的大好时机,还请萧公与裴某一起,东山再次,裴某愿意与萧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一番话,慷慨激昂,令萧瑀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些鲜衣怒马的日子。
他与裴寂一起拼搏,一起功成名就的快乐时光!
人活一世为了什么!?
萧瑀忽然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死了之后都是一捧黄土,那为什么不在活着的时候留下功名,让世人在史书中记住。
萧瑀握了握拳头,双眸有神的盯着裴寂,道:
“裴公,萧某愿与裴公共进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