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泷担忧地转头看向秦淮，果然看到他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
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产生一种‘本该如此’的想法。
在她听到的那些传闻里，秦淮的人设标签一直是‘病弱’、‘阴沉’、‘不苟言笑’、‘不讲情面’之类的，反正与他今晚的模样南辕北辙。
她原本还在感叹传言不可信，现在看来，其实也有一部分可以相信的。
秦淮的脸色只变化了一瞬间，如果不是鄢泷观察仔细根本发现不了。
此时他神色淡淡地在竞价器上重新按下一组数字，转头看向鄢泷，脸上恢复之前的笑意，“泷泷刚刚想说什么？”
“没什么。”鄢泷摇头，此时再说不要小岛这种话已经晚了，因为现在拍卖的早就不是那座小岛，而是秦淮的面子。
这场拍卖会为了竞拍者的隐私，采用包厢形式，可实际上，每一间包厢里坐着的是谁，包厢号对应的是哪一位大佬，大家都心里有数。
鄢泷挺好奇的，是谁这么不给秦淮面子。
还不等她问，秦淮就主动道：“那个包厢原本应该属于吴家。”
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吴校依的吴。”
鄢泷懂了。
吴家，啊不，现在应该说被渣男架空的吴家，肯定出不起这个价格，联想到渣男抱的大腿，再加上她自己就是这场拍卖会最后一件拍品的‘赠品’，那间包厢里真正出价者是谁不言而喻。
鄢泷的脸也沉了下来，嘀咕一句：“真是癞（虫合）蟆。”
“嗯？”秦淮这会儿已经彻底平静下来，如果这帮玄门世家子和他玩阴的，用玄门手段，或许他还要估计一二，但在拍卖会上和他比经济实力，简直就是螳臂当车。
他想了想，接了一句：“癞（虫合）蟆想吃天鹅肉？”
鄢泷摇头，“是‘癞（虫合）蟆不咬人，它膈应人’。”
“哈哈哈哈。”秦淮没忍住笑出声，他揉了揉这颗可爱的小脑袋瓜，“你呀。”
“哼！”鄢泷傲娇地抬了抬下巴。
她兴致勃勃地盯着大屏幕看，她现在的状态套用一句霸总文经典名言，那就是——恭喜你，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果然，五秒钟过后，屏幕最顶端的包厢编号再次变更。
秦淮从容加价。
双方有来有往十几个回合，秦淮每次都是出双倍，对面一开始还三倍，三次之后撑不住变成秦淮最新价格的双倍，又几次之后，连双倍也没有了，只是保持比秦淮价格高，而且出价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目前的价格已经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哪怕拍后面的玄门法宝也绰绰有余。
终于，对面似乎撑不住了，价格只比秦淮高了1万。
“嗤。”鄢泷看着对方的最新价格，嗤笑出声，嘲讽道，“他们还真好意思，大大方方认输不好么，何必这么死皮赖脸，该不会最后只比你高一毛钱吧？”
秦淮的脸上也露出一抹真切笑意，“你错了，价格可以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所以，确切来说，他们可以只比我高‘一厘钱’。”
鄢泷：“……这都被你想到了，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在两人眼里，甚至所有竞拍者眼里，吴家包厢里的人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他们这边说说笑笑，一拍轻松。
另一边吴家包厢里，乌云密布。
查楠，也就是吴校依的渣男老公，此时正站在包厢角落里瑟瑟发抖。
他之前就劝过这些公子哥、大少爷们，不要和秦淮比财力，他们根本比不过，可这帮少说也有二三十岁的成年人仿佛没过中二期一样，越说逆反心理越严重，非要和秦淮死磕到底。
现在好了吧，真是输了面子又丢了里子。
“还能凑到钱么？”一个竖着道士发髻，外表看起来二十出头的男人阴沉问道。
这群人隐隐以他为首。
其他人面面相觑，随后齐齐摇头。
眼看那人脸色越发阴森，一个和他有两三分相似，年老一点的男人连忙安抚道：“阿溟，这只不过是个没用的小岛而已，我们没必要真的挣到手，秦淮多花几十倍的价格拍下来，必定亏本，说到底还是我们赢了。”
“赢？”被称为阿溟的青年猛地将手中高脚杯掷在地上，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明明应该是易碎的玻璃，硬是把大理石地面砸出一个窟窿。
“他秦淮难道赔不起这点钱么？这些钱和他的总资产比，恐怕只是九牛一毛吧。”
“况且他要的是这座小岛么？他要的是面子，是打我的脸，是鄢泷的青睐！”
段溟越说越气，气到最后反而平静下来。
正是这份突如其来的平静，把他的脸色显得越发诡异。
他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
大屏幕显示二十位最高价格，现在这二十个名额已经被他和秦淮占满，他们一交一替，而最上方正是秦淮所在的9号包厢。
他眯了眯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你去，”片刻后，他突然出声，指着站在角落的查楠道，“现在快速去隔壁几个包厢筹钱，三分钟之内，如果没有筹到三倍价格，你知道后果。”
每一轮拍卖时间上限是五分钟。
查楠抖着腿，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哆哆嗦嗦道：“段、段仙师，我、我……”
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更不敢说一句拒绝的话，只能‘砰砰砰’地不停磕头，恨不得把自己磕晕过去。
“真是个废物。”段溟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扫视一圈，每个接触到他眼神的人都不自在地避开，深怕被他点名。
段溟看着这群扶不起的废物，越发烦躁，眼中泛起杀意。
当然这些杀意不是针对包厢里的修者，能跟在他身边的，哪怕家世再弱，在玄门也够得上二等，他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让家族与一个二等世家交恶。
“那个该死的凡人。”他死死盯着屏幕上无比碍眼的‘9’，恨声咒骂道。
与他相似的男人，也就是他的堂哥劝了一句：“阿溟，这次先这么算了，只是一座无用小岛，丢了也没事，我们留着钱，趁着这段时间再去凑一些，把最后一件拍品拍下来。”
提到最后一件拍品，段溟条件反射地想到鄢泷那张绝世无双的脸，他这辈子还没见过如此漂亮的美人，哪怕在玄门，被标榜玄门第一美女的殷灵都不及她七分颜色。
段溟的神色刚缓和一瞬，随后立刻想起，鄢泷现在好好地呆在9号包厢，就算他拍下那只血玉镯又如何，难道让主办方把鄢泷和镯子一起打包送给他么？
段淇能跟在暴脾气的堂弟身边这么多年，依赖的就是他察言观色的本事，见段溟变脸，他立刻道：“咱们把血玉镯拍下来，就相当于给你和鄢小姐定了个名分，告诉别人鄢小姐是你的人。”
他语含笑意，“这不也是为了保护鄢小姐安全么，免得有不长眼的玄门世家子贪恋鄢小姐美貌，唐突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