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成功进了门,选了个小院名叫如意阁,两母女这才算是安顿下来了。
啪嗒的一声响,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摔在了地上,古雅的房屋内,张氏一张俏脸满是怒容,整个人身子气的轻颤,瘫软的从椅子上跌坐下来。
“简直是欺人太甚,这么多年就当个侍妾,连那一等的丫鬟都不如!”
连芯一言不发,只有些不满的看着张氏,抬手叫了一个丫鬟进来把地上的碎瓷片清理干净。
等一切处理好,房间里只有两人的时候,她才轻叹一口气,拿过自己母亲嫩白如玉的手握住。
“只要进来了,还怕位份不能提吗,只要爹喜欢你,以后一切都未可知。”
听得这话,张氏脸上好看许多,她一双美目看着自己这个女儿,眼中满是疼惜。
“都是娘不好,让你也跟着遭罪,就你这份才情相貌,若是投生在太太肚子里,何愁没有出路。”
似是触到了伤心处,两母女又挨在一起,彼此红了眼眶。
连舟回了风兰阁,前脚刚踏进去,春草便谄媚积极的冲上前来服侍,那模样,乖巧至极。
“大小姐怕是也累了吧,那对母女如何了?”
连舟视线都没在她的身上停留,缓缓坐在软塌上,喝着上好的银丝茶。
春草心里愈发的惶恐,她整张脸憋的通红,一下子就跪在地上,止不住的磕头。
“是奴婢逾越了,希望小姐看在奴婢细心伺候您多年的份儿上,就饶恕奴婢吧。”
眼神微眯,又啜了几口茶水,连舟才缓缓开口。
“我怎么会怪你呢,这么多年的情分也在的,快起来吧。”
闻的此言,春草低垂着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暗想自己果然是想多了,大小姐还是这么好糊弄,再抬头就是欣喜若狂的神情,一下子站了起来。
拆了发髻,换上一身绛红色内衬,连舟正坐在书桌前,外面已然传来动静。
“大小姐,姚妈妈送账本来了。”
春草恭恭敬敬的带着一个妇人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三个丫鬟,均是捧着成堆的册子。
“辛苦姚妈妈了。”
连舟挥手示意放在案上,嘴角噙着一抹微笑,看着这个母亲身边最的脸的掌事嬷嬷。
姚妈妈今年和夏氏差不多的年纪,她是陪嫁过来的,今年三十来岁,相貌不算好看,但保养得当,穿的衣服也是今年新做的,很是体面。
姚妈妈脸上露出和蔼的笑意,一把拉起连舟的手,语气温和。
“为小姐做事哪里会辛苦,从小看着小姐长大,怎的突然有兴趣看账本了,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仔细看坏了眼睛。”
她语气关切,寻不到一点儿错处,连舟也是亲昵一笑,反握住姚妈妈温热的手。
“我既然长大了,是这个府里的嫡长女,以后是要掌家的,若是不会看账本,去了婆家岂不是让人看不起。”
姚妈妈哑然一笑,又和连舟寒暄了几句,才慢慢告辞。
“小姐,姚妈妈说的也没错,凭您的身份,嫁过去谁敢不从,管账也可找专人来管,不用自己操心。”
春草理着数量不少的账本有些不耐的说道,丝毫没有察觉身后连舟幽深的眸子。
自己这么多年以来,只要读书用功总会有人告诉自己,堂堂侯府嫡女,哪里需要遭这些罪,虚伪奉承之下,竟把自己养成了个刁蛮性子。
春草是自己从小跟到大的家生子,究竟是什么时候,已经成为了别人的棋子,下棋的又是谁呢,她实在是不敢想。
侯府嫡女连舟是不会看账本的,可是太子妃连舟却是会的,多少个日夜,她细心打理太子府诸多事宜,此刻看起这小小侯府账册,实在是太过容易。
偌大的侯府,除了连成林一家以外,还有他的胞弟连成山,他甚少露面,共有正妻方氏,姨娘刘氏,每个月的开销都是记在侯府账上的,此刻一看,数额之多,竟然比大爷一家更多。
连舟想起前世偶尔能听见母亲咒骂二房,说他们不知好歹,恐怕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她未出嫁前和二房嫡女连月关系水火不容的,因为母亲不待见二房,所以自己也同一阵营了,可是现在想来,二房真的用了那么多钱吗?
连家是个破落侯府,就凭连成林的赏赐俸禄哪里养的起一家子的开销。
夏氏进门的时候,把库房是塞得满满当当的,名下的田产铺子更是多如牛毛,这么些年来,她管账皆嫌麻烦交给姚妈妈,自己都不清楚名下几何。
连舟连夜翻完了所有的账本,止不住的冷笑,真是好计谋啊,账本做的毫无错漏,一个侯府,一年的开销,竟然要抵得上别人侯府几年的开销,关键是账目还能对得上,真是好手段!
吃她们母女的,还要喝她们的血,连家,真是好啊!
春草一直在一旁伺候,见连舟看的仔细只是一味的添茶,过了好一会儿,连舟放下账本吩咐准备睡了。
一直到连舟躺在榻上,春草才悄悄的出去了,几乎是开门的一瞬间,连舟眼睛睁开,里面一阵清明,哪里还有半分睡意。
春草一路摸黑去了正屋,门口值班的护卫见是她就放行了,她径直去了侧门的一间屋子。
里面的姚妈妈也没睡,显然是专门等待春草的,她见人来了,搬了把椅子示意坐下说话。
“大小姐真是奇怪,一直把那些账本都看完了呢。”
春草颇为抱怨,一口气喝了半碗凉茶。
姚妈妈脸上闪过狐疑之色,自己这位大小姐是最讨厌麻烦的,今日倒是变了性子。
“你说她会不会发现什么呀,今日对我的态度也有些不一样了呢。”
春草又有些担忧,一等大丫鬟的身份她可不想失去,烦躁的抠着手指。
“母女一样的人,不过是一时的兴起罢了,要发现早发现了,而且就算发现了又如何,我们是听命令办事,总会得到庇佑的。”
姚妈妈想起夏氏今日回了院子发脾气的样子,只感叹没脑子,语气笃定的说道。
春草闻言放心多了,两人又说了好一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