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乐安郡运来的黑水已经陆续运至。”
琢磨间,筑铸监的官吏匆匆而来,向宇文世宏汇报这一情况。
因黑水遇火就会爆燃,哪怕只是黑水里头挥发出来的无色气体也绝不能碰着哪怕一颗火星子。
宇文世宏匆匆走到外头,亲自迎接乐安郡而来的马车车队。
却见黑水一桶桶的被捆装在马车上,因着运输只能靠马,而黑水的密度又很高,堪称黏稠,一桶黑水少说也得三百斤那么沉。
因此,再强壮的马,一车也只能拉十桶回来。
再加上这桶还是铁线扎箍的木桶,木桶难以长期保存不说,万一腐蚀了,黑水流了出来,可能会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
这年头的建筑,除了城墙和国营建筑以外,坊街几乎都是木头做的,一旦着火,那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火把能烧的都烧个一干二净。
也正是因此,纵火罪的刑罚才这么严厉——
纵火犯不仅自己要被弃市问斩,其家人也要遭连坐。
回想往年,自己可是以暴君之名出名的,如今竟然在考虑烧夷弹人道不人道了。
真是可笑!
宇文世宏吩咐马车车队将运来的黑水,择偏僻的阴凉后宫舍暂且防止,令官吏造几个木牌,明文写着“禁止明火”,并将牌子悬挂于显眼的四周。
妥当安排后,便匆匆从四季如夏的炎热筑铸监离开。
他要解决的事还有太多,诸如运输、全国下一阶段发展规划及政令等等等等,都需要他亲力亲为。
这不是朝臣及杨芊雪能完成的事儿。
……
漠北的北海附近,佗钵撤军回来后,很快就找到了北征军曾经驻扎的地方。
却见这北海沿岸这一片,篝火和地钉等等驻扎痕迹,几乎蔓延十余里。
而北海的对岸,能隐隐约约瞧见一个又一个沙土包。
“可汗,中原人有土葬习俗,那些土包里掩埋的是尸体。”
佗钵有点惊异,人死了就死了,扔在荒原喂秃鹫才是理所应当,为什么要埋起来。
他眯着冷眼,亲自策马绕了过去。
却见眼前的土包,可谓一望无际,大概数了数也有至少七千个。
这下佗钵心里更气了——
让我漠北损失惨重,才死了七千人?
佗钵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当即就一声令下,令部下将这些土包都给挖开!
让里头的尸首暴露出来,要么给盘旋于空的秃鹫吃,要么现在戳尸一通以泄愤。
“可汗!找到一奇怪物!”
奉命去扒坟包的民兵,偶然在刨开一处坟包时,在尸首的身上瞧见了一柄长又重的铁器。
而尸首都已腐烂露白骨了,竟还将这奇怪的东西攥的紧紧的,死也不肯撒手。
民兵费了好大的力气,将指头给掰断、又将臂骨、腕骨给掰断,才终于把这奇怪铁器给刨了出来。
看半天也没看懂这是甚,只能交给自己的小队头领。
小队头领一瞧见这,就立刻意识到了那恐怖的巨响可能与这有关,他赶忙跑到佗钵面前,将通体黝黑到反光的奇怪铁器,呈给佗钵。
佗钵摆弄了好一会儿,也没琢磨清楚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
却在按下后面的保险栓、又无意间触碰到扳机处时,“嘭”的一声巨响,突然炸开。
站在佗钵面前等待吩咐的小队头领,胸口当即被炸的一片血肉模糊、甚至衣物直接溃烂,肋骨都清晰暴露出来!
佗钵被吓了一大跳,被吓愣了的小队头领,愣了好一会儿才被剧痛叫回神志,只来及瞧一眼自己那已诡异血肉模糊的胸膛,就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原来……”佗钵大惊中,大喜缓缓涌上心头!
“原来那巨响!是这个!这个!”
他一介蛮夷,根本不知如何称呼这恐怖的神器!
但他第一时间就想起了自己的宝地——
黠戛斯!
也就是漠北的铁器生产基地!铁矿!
他的军队配备的长矛、砍刀,都是在黠戛斯冶炼锻造出来的!
“来人!把这诡怪物件!送往黠戛斯!令黠戛斯学着造出来!”
拥有了这支诡怪物件,佗钵决定暂时忍下这次耻辱!
等他造出了这恐怖的大杀器!定叫中原十倍偿还!
不!百倍!
心急如焚的佗钵,下令军队继续破坏坟包后,又急于见到仿造成果,当即便直接在北海驻扎!
他则率领一支万人军队,亲自前往黠戛斯!
他要亲眼看着这东西被仿造出来!
只要能仿造出第一支,就能拥有无数支!
……
三天后,扎营于黠戛斯亲自等待结果的佗钵,听到圆顶毡帐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他当即欣喜的站起身,而外头的外人亦恰好来到他面前,跪地呈上一支仿造的火铳:
“可汗!造出来了!”
佗钵瞧着跟意外缴获的火铳一模一样的仿造物,大喜之下,一把抢了过去!
他眼也不眨的将火铳口,直直对准来呈仿造火铳的民兵,吓的民兵当即惨白了脸!
“可汗饶命!可汗饶命!”
“哼哼。”于佗钵而言,人多其实不是好事,还得供养他们,没有战事时,死人对他来说才最有用。
“啪,咔咔咔。”
佗钵毫无多想的,对着民兵就是连连扣动扳机,可除了扣动声之外,期待的巨响并没有发生。
而那民兵早已被吓湿了裤裆,惨白着脸色因以为自己必死的惊吓而当即昏死了过去。
“嗯?”佗钵疑惑了,明明看起来一模一样,怎么没有发出来巨响?
他快步朝圆顶毡帐外走去,径直来到数千奴隶正在劳作的巨大盆地里,抓起负责看管奴隶的头头,就瞪着眼睛质问道:
“为什么没有响!为什么没有响!”
头头吓的亦惨白了脸,连连的激烈摇头:
“可汗给的就是这样的,一模一样了……”
佗钵重“哼”一声,一把摔开那头头,抄起他面前那把缴获的火铳,黑洞洞的铳口,直直对着那头头。
那头头却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再疑惑佗钵是要做什么。
“咔咔咔。”
同样的扳机碰撞微响,接连响了几下,佗钵这下疑惑了——
为何连原物都不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