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朱止青刚把信收进抽屉里,想着等打了垟就去陈家瞧瞧,就听到有人唤自己。朱止青抬头,瞧见陈大嫂站在那里,朱止青急忙起身行礼:“婶子请坐,今儿怎么到这边来了?”
“不是你们铺子里给我家送去一封阿庆写的信,我想着也许久都没瞧见你了,就拿了钱出来,想先打瓶酒,再买些熟切,过来招呼你去家里坐着喝杯酒,也好给我们念念信。”
陈大嫂笑眯眯地说着,朱止青这才瞧见陈大嫂一手拎着一个酒瓶,提着两个纸包。朱止青忙笑着道:“陈哥在省城,很得东家重用,婶子您也可以请个人来做些粗活,叔叔那里,也不用再去干活了。”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我做惯了,哪里闲得住。”提起儿子来,陈大嫂只觉得满心都是荣誉,比自己家儿子能干的,这周围就没有。
朱止青急忙应是,又和陈大嫂说了几句话,也就继续算账。刘东已经凑到朱止青身边:“掌柜,你和陈掌柜关系真好,要晓得,这位婶子,自从陈掌柜得到重用,她啊,话里话外地说,要攒一笔钱给儿子娶媳妇,儿媳啊,最好出身不错。”
出身不错,自然就能在邻居们面前炫耀,也许不会炫耀,毕竟这发了家的,带上全家搬离住的小巷子的,也不罕见。
“天这些,还不快些去做事。”朱止青不愿意和刘东说这事儿,只故意拉下了脸。刘东会意一笑,并没有把朱止青的佯怒放在心上。
朱止青等到打烊了,也就往陈家去,刚走到陈家门口,就瞧见杨婆子从里面推门出来。朱止青急忙停下脚步:“婶子!”
“是朱掌柜啊,也难得啊,只有你肯好好地对我行礼了。”杨婆子的话,一股子阴阳怪气,朱止青顿时明白,只怕是杨婆子和陈大嫂这姑嫂二人,又起了什么冲突。
于是朱止青笑得越发恭敬了:“哪能呢,若没有杨管家,我这会儿,只会在庄子上放牛。”朱止青的恭敬让杨婆子很受用,她点了点头:“果真还是你懂事,不像我那,罢了罢了,都是自己一家人,你既然来了,就进去吧。”
朱止青又对杨婆子行礼,这才走进院子。
院子里没有人,倒听到屋内传来陈大嫂不满的话:“你就拦着我,不肯让我和她好好地撕一场。我儿子确实是靠了他家进的铺子里,可也是我儿子能干,不然的话,他们胡乱送个人进去,大奶奶不欢喜,他们这会儿哪还有这样风光。”
接着就是陈大哥的劝慰声,这让朱止青不晓得该进还是该退。而陈大嫂的怒气越发重了:“再说,我们也没有亏待她啊,这几年,闲时送米送柴,连阿庆过年孝敬我们的东西,也各自送了一些过去。方才她倒好意思来说这事儿。”
说着,陈大嫂还哭起来,陈大哥在那劝着,朱止青没有法子,只能装作推开门,高声道:“婶子在家吗?”
朱止青的声音刚传进去,屋内的哭声顿时没了,接着陈大哥就从屋里走出来:“阿青你来了。”
“这是顺路,给您二老买的点心。”朱止青把手上拎着的点心放到桌子上。陈大哥笑了笑:“果真还是阿青你好,想着我们两个。”
门帘掀起,陈大嫂也走出来了,她眼圈还红着,甚至有些肿,想来方才在里面是狠狠地哭了一场。
“婶子!”朱止青急忙起身招呼,陈大嫂笑了笑:“阿青你来了,瞧我这记性,我先去温酒,再把那熟切给端出来,你先陪着你叔叔喝酒。”
朱止青急忙应是,陈大嫂就往里面去。很快陈大嫂就端着酒和熟切走出来。这熟切一盘是卤鸭,一盘是猪肝。
都是不错的下酒菜,朱止青反客为主,先给陈大哥满上一杯,自己这才倒了一杯。
陈大哥也没有让朱止青不要这样客气,端起酒杯就和朱止青碰了一杯,不等朱止青喝下去,陈大哥已经把酒一口喝干,自己提起酒壶就又倒了一杯,还对朱止青道:“你婶子啊,平常管我管得紧,这会儿你在了,我才能好好地喝一杯。”
“婶子也是为了您的身子骨。”朱止青抿了一小口,陈大嫂已经端着一盘炒鸡蛋出来,见陈大哥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那面上神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叫你少喝几口,你啊,就是不听,等喝多了,又要我伺候着。”
“你伺候我,这不是应当应分的?”陈大哥心情舒畅,又连连喝了两杯,夹了筷炒鸡蛋:“阿青啊,你和阿庆也不小了,也该成亲了。”
“说的是呢。”陈大嫂端着一盘炒菜走出来,也坐在陈大哥身边,自己动手去拿筷子:“阿青,阿庆这孩子现在在省城,这个家这会儿也要他说了算了,我们就想着,他的婚事,也该好好地琢磨琢磨了。”
“叔叔婶婶,这事儿,还是要问问陈哥地好。”朱止青把筷子放下,瞧着陈大嫂夫妇。陈大哥倒是在那夹着菜,不停点头:“也是,他现在在外面,见识广博,我们两口子,都不如他了,他要自己有主意,这就是最好的。”
“虽说以后是他们两口子过一辈子,但是呢,这娶妻娶妻,也是为我们两人娶儿媳妇过门,若我们不喜欢,那以后的日子……”陈大嫂说的含蓄,毕竟陈大嫂可比陈大哥清楚太多了,晓得陈庆心里是有召儿的,也在信上,暗示过要娶召儿。
但陈大嫂这会儿一心只想攀高枝,毕竟去省城过年时候,陈大嫂也被省城的繁华给耀华了眼,自己儿子这样能干,儿媳妇自然要好好地寻。等到以后,发达了,出门应酬时候才说得嘴响。
当然,陈大嫂自己还有一点小心思,儿子若真能娶个有钱人家的女儿,这嫁妆丰厚不说,原先这些人,陈大嫂只能小心谨慎地陪着不是,口称小姐。以后,做儿媳妇的就要恭敬侍奉自己,这样一想,岂不越发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