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月明醒来时是在医馆，她为除罗刹鬼身受重伤，用了透支能力的猛药。现下既无真气也无体力，只能用凡人的方法先治外伤。好在伤口虽多，但多是些细碎的小伤口。静养了几日也都好的七七八八，只是内伤一时还无法治愈，真气也暂时无法使用。
纪樊经此一役，发觉自己的能力还太弱，打算找个山门去学学法术。在祁月明的建议下，决定去太白山门拜师，顺便把祁月明一道送回去。
祁月明来时是御剑来的，飞飞停停共用了三日。但要换成凡人的交通方式，恐怕半个月也不够。更何况她还身负重伤，无法疾行。
最后由祁月明出资，纪樊买了两匹马代步，要不是祁月明拦着，纪樊还打算买两头驴子省钱。
两人草草买些干粮等行李就出发了。
从安城到太白山路途遥远，两人走走停停，耗了十天这才到了离太白山不远的一个小镇。
“休息会吧，路也不远了，在此地修整一番明日一早再去太白镇。”
祁月明看到纪樊疲惫的神态，提议在引镇的客栈休整一日。
“好，我去开房间。”
两人各自回房休息了一会，便到客栈大堂用餐。
菜刚上齐，便看到门前一个老人被推倒在地上，一个黄袍道士欺身而上，一把抓住老者的衣领。
“没钱？没钱你怎么请人做事？上次的钱都没付，还想吃白饭？碰上你算我倒霉，以后别再让我碰见你了，见你一次我打你一次。”
说完，狠狠地扔下老者就离开了。
客栈掌柜见老者可怜，叫小二把人扶进来休息一下，拎着一壶茶坐在老者旁边，倒了一杯推向老者。
“我看你还是算了吧。你说你没钱请的动官老爷我都信，但他？”掌柜摇摇头，“那李道人就是个掉钱眼里的，你要没钱，请他比请玉皇大帝还难。”
老者喝了一口水，叹了声气：“请不动也要请，总要试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村里……”
纪樊看着祁月明心不在焉的样子：“怎么？又想多管闲事？”
这一路看来，纪樊已经明白了祁月明不是遇事能袖手旁观的人。之前虽没了真气，但利用各种法器也解决了不少麻烦。就连纪樊也跟着长进了不少。
祁月明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纪樊被盯得不好意思，连忙推开祁月明说：“行了行了，我明白了，等着吧。”
他站起身，端了一盘还没动过的菜走向老者。
“老人家，能跟我说说你们村怎么了吗？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那老者看纪樊虽然个子挺高，但脸上满是少年意气，叹了声气：“唉，你帮不了我的。”
“不说说怎么知道我帮不了你？你看那边，看见那位气质斐然的道长了吗？那是太白山门的高手，说不定你的问题在她眼里就是小菜一碟。”
老者还没有反应，掌柜却是一脸兴奋。
“太白山门！那可是太白山上的修仙门派，哪个不是通天的本领。你不如把你们村的情况告诉这位少侠，说不定道长怜悯，你们村就有救了！”
在掌柜的劝说下，老者这才娓娓道来。原来，他们村世代赖以生存的湖不仅不能保证生计，反而还会害人性命，原因就在于那湖里有妖。
“老人家稍等片刻，待我去问问道长。”
纪樊还未转身，便被老者拦下。
“少侠且慢，我，我身无分文，我们村付不出钱来。”
纪樊还道是什么事，拍拍老人家的手，也不知是安慰老人还是讽刺祁月明：“无妨，我们这位仙子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办事从来不收钱。”
说罢，三步并两步去向祁月明说明了情况。
祁月明答应的爽快，纪樊虽不欲参与但还是跟着去了。
赶在天黑之前，终于到了水峪村。
“道长，少侠，我们村条件不好二位多多包涵。不如先休息一晚明日再去抓妖？”
祁月明拒绝了老人的好意，打算先到湖边去看看。
湖边缘的水并不深，向里几米才逐渐加深。就在他们一行人观察湖水时，闻讯而来的村长也到了。
“我们村子的湖，本来有很多人在这里打鱼维持生计。忽然有一天，湖面上只要有船就会翻。明明那些渔民都是水上的老手，但船上的人没有一个活着上来的，甚至只要误入水中就很少有能再上来的。”
祁月明伸手在水里探了探，凑在鼻边闻了闻。
这湖边浅滩最深也不过才到祁月明的膝盖往上一点，往里很多才会到深水区。这么大一片湖，怎么看都应该是活水，为何这片水域死气沉沉的？
“村长，这湖水从何处来，最终流向何处？”
“这湖的上流叫引河，源头据说是从钟南山上仙人隐居的洞穴里流出来的。下流叫章河，往东几百里与几条支流汇合，就是有名的秦河了。”
“这湖最早一次和最晚一次出事分别是什么时候？”
“最早一次有三年了，当时有人打渔，打了一条金鱼，我们这湖里鱼多，但从来没有过金鱼。那人觉得金鱼是祥瑞，跟别人炫耀了一圈，本来说要回家养，结果被他家婆娘卖给做席面的给做成席面吃了，第二天再去打渔结果船就翻了人没了。后来他儿子也因为打渔的时候船翻了人没了。”说完，村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最近一次，是在上个月。村里有个叫阿旺的孩子，因为鞋脏了在水边冲鞋子，结果忽然就好像有人拉他一样，明明在这么浅的水里，却扑腾到深水也没站起来，最后就这么没了。”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阿旺跟别的孩子一块出来玩的，有个孩子看阿旺掉进水里，在岸边拉他，结果水里的力量大的惊人，没拉住，最后看着人沉到水里的。”
听完，祁月明从怀中取出一张符隶递给纪樊。
“这是探灵符，你试试。”
纪樊接过符隶，灌入真气往天上一抛。符隶未有任何变化，垂直落入水中。
“奇怪，湖中若是有妖，探灵符怎会没有反应？”
祁月明又掏出一张交给纪樊。
“你再试试这个，这是探气符，可探灵气邪气，符隶火焰为红色即为灵气，青色则是邪气。”
纪樊又操作一番，这次符隶有了反应。晃晃悠悠飘到水中间，接着自燃，那火焰正是橙红色。
既然水中有邪气，那就不是妖魔作祟而是鬼怪了。
祁月明取出寒剑，命寒剑去取一丝符咒残片。取回后捻了捻灰烬，灰烬呈黑是有怨气，且三年不散还屡害人性命。恐怕是三年前那渔夫溺亡时湖中就已有了怨气。
“纪樊，这湖中有怨气，我问你水中怨气可生什么？”
“怨气？怨气就是一团气，能生个屁，最多就是碰上倒倒霉罢了，还能生个小怨气吗？”
“这湖非死水，为何湖边多水草？”
“水里营养多呗。”
祁月明又问：“水中富含营养，却无鱼虾，明明是活水，却能生这么多的水草。明明无妖，船只却无法通行。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有什么奇怪的，说不定是谁给水里放毒了。把鱼虾都毒死，那鱼虾都死了可不就是营养了吗？”
真是朽木不可雕，祁月明从来没见过这么笨的学生。
“水是活水，要有毒能存三年吗？！”
祁月明捧起一捧湖水，让纪樊闻。
“这水有腐臭味，且水草旺盛，说明水底多尸体为水体提供营养。有营养却无鱼虾，是因为鱼虾不敢靠近怨气。最后一个问题，溺亡者碰上怨气会怎样？”
纪樊恍然大悟：“溺亡者碰上怨气会怨气附身成为水鬼！”
祁月明点点头，肯定他的回答：“没错，怨气不散，水鬼不断。只要还有怨气在，湖里的水鬼就会不断的找替死鬼，只要有人落水就会难逃一劫。就算没人落水，厉害的水鬼还可以趁雨天上岸找人替自己死。所以要除水鬼，先除怨气。”
说罢，取出丝巾擦干手。对着村长说：“回吧，明日午时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