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色大亮,
宽大华丽的府邸中,
檀木床边,有散落的女子衣衫,
唐冰带着满足的笑容,对着镜子画眉,
在她身后,宁策捶了捶腰,起身穿衣,
唐冰望着镜子里的俊秀公子,双眼发亮,
“王爷,昨晚的事,奴家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呢。”
宁策怔了怔,
然后才想起,唐冰问的是墨家机关屋的事,
反正他左右无事,
便给唐冰解释,
“其实也很简单,”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破局的关键,就在这四句话,以及棺材里的那首诗上。”
唐冰转过身来,
笑容宛若被雨水浇灌过的花朵,
“王爷能否说得更明白一点?”
宁策道:“地下一层是久旱逢甘霖,结果里面是黄沙,他乡遇故知,里面却是木罗汉严阵以待,时刻准备痛打来者,
金榜题名时,里面则是一口棺材,
这些场景都与画作内容相反,
唯有洞房花烛夜,场景才与实际相符,
这说明建造者有意突出洞房花烛夜,
而洞房花烛夜缺乏新郎,
然后再联系到棺材里的那首诗,也是怨恨负心情郎的,
所以本官推测,建造者,应该是位被情
所伤的女子,
女子风格阴柔,所以原本堂堂正正的墨家机关屋,被她建造的诡异阴森。”
唐冰皱着好看的眉毛,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宁策,
“但是奴家……,觉得这有点太笼统了,”
宁策笑了笑,“赵雪死前,发现地下一层桥梁下有细小的凹痕,本官去看过,发现凹痕处恰好可以容纳木偶的两只脚,
只要找到正确的木偶,应该就可以破解流沙机关。”
唐冰吐了吐舌头,“几千只木偶,你该不会一个一个去测试了吧?”
宁策哈哈一笑,“怎么可能?不过流沙淹没桥梁,再联系建造者的心态,本官突然想起一个典故来,那就是抱柱而亡。”
“传说古代,有一对恋人,约定在桥下见面,结果突然发了洪水,女方失约,但男子却不离不弃,
最后女子一直没有到,而男子则也没有走,抱着桥下的柱子,最后被水给淹死了。”
“这个成语,表现的是男子对感情的执着和忠贞,
本官想,这位被情所伤的建造者,内心一定希望,自己的恋人,能如同抱柱而亡的男子那样,对自己忠贞不二,
所以,本官在数千木偶中,找到了一个双手张开,像是要抱柱子的木偶,放上去之后,果然成功。”
唐冰面露钦佩之色,“不愧是王爷,这么晦涩的谜题,都能
解开!”
宁策哈哈一笑,伸手推开房门,
一阵清新的晨风,顿时便扑面而来,
身后传来女子的娇呼声,
声音甜腻而不舍,
“大好春光,王爷却要去哪里?”
“大好春光,当然要去跑步。”
时间匆匆而过,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推进,历史的车轮,也不受控制地滚滚向前,
安排好山东诸项事务后,宁策带着两千兵马,前去西北,开始磨刀霍霍,准备对西夏的战争,
受金国的压力,宋钦宗不得不同意割让包括太原府,燕京府在内的北方土地,甚至亲自派遣兵部侍郎路允迪,前去太原宣旨,命王禀投降,
完颜宗翰特意让出一条通路,让路允迪进城,
路允迪对太守张孝纯,总管王禀宣读圣旨,命两人向金兵投降,
听闻旨意,王禀仗剑而起:
“国君应保国爱民,臣民应忠君守义,现并州军民以大宋国为重,宁死而不作金鬼,朝廷竟如此弃子民于不顾,何颜见天下臣民,并州军民坚不受命,以死固守。”
城中百姓亦是齐齐呼喊,称要与城池共存亡,
路允迪羞愧满面,只得离去。
时间不知不觉,便来到了靖康元年的三月,
西夏,晋王府,
华丽典雅的书房中,青烟袅袅,美貌的侍女垂眉低目
,侍立在旁,
就在昨日,金国有使臣前来,拜会国主李乾顺,传达金太宗旨意,随即李乾顺召见晋王,两人秘密商议良久,
于是在今天,晋王急忙召集军中大将,商讨伐宋大计,
在座的有贾若,拓跋寒,元洪,野利桀,周浦,静州都统任得敬,以及新晋将领香雄论赞,其中香雄论赞乃是吐蕃一个较大部落的首领,率众投靠西夏后,深得重用。
晋王察哥环顾坐在周围的几名将领,目光在熟悉的面孔上掠过,心中微微有些失神,
昔日叱咤风云的西夏八大将,如今只剩下五将,便是加上香雄论赞和任得敬,也凑不齐八人。
暴烈勇猛的仆固朝光,稳健保守的李元谋,侵略如火的骑兵主将萧合达,这三名大将,先后死在宋军手里,严格来说,都死在宁策手中。
自己亲自培养,提拔的爱将接连战死,望着坐在屋子里,欢声笑语的其余七人,察哥一时感觉有些恍惚,
然后他就想起了那位著名的大宋战神,宁策,
说起来,自己在与他的作战中,就从来没有取胜过,连败数场,损失惨重,察哥现在一想起宁策,就觉得头疼。
察哥在这边走神,迟迟没有开口,于是应召前来的其余将领,便低声聊了起来。
“听说大宋十分富庶,遍地都是金银珠宝和美女,咱们这次出征,一
定要干票大的。”
香雄论赞毫不掩饰贪婪之色,“难得能有机会,与金国联手伐宋,良机不可错过。”
野利桀微微颔首,“此时确是天赐良机,是时候去大宋抢一把了。”
香雄论赞扳着手指头开始计算,“欲破大宋,兰州,银州应是突破口,兰州有刘仲武坐镇,银州则是种师中部下黄友,此二人皆不足为虑,
相比之下,兰州更为富庶一些,并且破了兰州,后面就是一马平川,可以直抵大宋的江南膏腴之地,
需要小心的,除了刘仲武外,就是种师道率军回援……,”
就在这时,察哥突然开口,“需要小心的,乃是宁策!不是种师道!”
香雄论赞顿时一怔,
“宁策?他不是在环庆路么?跟兰州有什么关系?”
野利桀叹了口气,他不愿提及这个名字,
但又不能不说,
“你有所不知,宁策虽然驻扎环庆路,但此人最爱多管闲事,上次本王率军攻打兰州,便吃了暗亏,被他趁机取了宥州等地。”
香雄论赞听了,还是有些不服气,
“兰州距环庆路足足有千里之遥,宁策就是再爱管闲事,他也管不到兰州吧?
毕竟这么远。”
晋王察哥听了,不禁冷哼一声,
“你懂什么?对手是宁策!我等再小心,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