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远的目光停留在康土匪那边,他左手边是康璃儿,右手边坐着一个中年人,那中年人的一缕头发是白的。
方远好像记得当初他们上山时对方并没出现,他小声的在父亲耳边低语道:“爹,那边有白头发的人是谁啊?我怎么没印象他上山呢”?
“听说是四海帮的军师,前几日有事耽搁,昨天才到,怎么?”方天勇眉头一挑。
“我听小叔说邪教余孽可能在四海帮中,咱们应该多加提防”。
方天勇微微一愣,有些难以置信般的看自己才十岁的儿子,这小小年纪都懂得提防了?
什么是江湖中人?一怒拔剑,瞪眼杀人,还是惹我即死。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对方天勇而言,那是你不招我我都想办法打你,别说你可能是我仇人。
还记得他小时候,十几岁的年纪,在一次亲戚过来串门时,听闻哥哥被欺负了。方天勇二话没说,拉起哥哥,转身走出房门,去马厩拉出马来骑着就要给哥哥报仇去。当时那一幕属实吓坏了亲戚,更把哥哥给吓哭,可方天勇哪里管得了那些,在问明仇人是谁后,自己骑马半日来到仇人家里,直接闯了进去,把欺负哥哥的那人好一顿毒打,而后扬长而去。
这个故事是牟老爷子讲给方远的,真实性虽有待商榷,可自那日后,那个亲戚家的哥哥确实不再受欺负,方天勇的凶名逐渐打响北州。
面子是要给的,打狗是要看主人的,这是寻常人的思维,可方天勇没有。他快步走到康土匪身边,看了看那中年人,又看看康土匪。
“方老弟,来,为兄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谋士,赵学致。”康土匪见方天勇走来,还以为是他过来寒暄,连忙说道。
赵学致见鼎鼎大名的三寨主亲自过来这里,连忙含笑着的站起来,微微抱拳行礼。
方天勇出手很快,是真的很快,看到对方躬身,单手伸出似搀扶对方,可却突然变招,紧扣住中年人的锁骨,单臂一用力,就把中年人提出坐席。
“天勇,你这是作甚?”康土匪面色一变,他成名江湖已久,哪个江湖中人不敢给他面子,现在竟有人在他面前不问青红皂白就抓人。
“我觉得他像仇家,先抓过去,一会问问。”方天勇眼神一冷,杀意现。
看着方天勇的眼神,康土匪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老了,可并不比他年长多少?是不是安稳日子过久了?少了那份凶狠,康土匪想着,看着自己的谋士被方天勇如提小鸡子似的带走。
“寨主大人,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这才是刚刚上山啊。”赵学致表情有些错愕,故作委屈的说着。
方天勇哪里管那么多,提着对方就来到自己队内。
二寨主吴光淡淡说道:“如果是你家事,不妨等绿林大会结束了再说,怎样”?
“他跑了怎么办?”方天勇眉头一挑。
“当然不怕。”吴光呵呵一笑,站起身来,走到赵学致身边,双手很是随意捏住对方手腕,一用力,就听到咔咔两声,双手腕骨尽碎。
“这样就算他有两条腿能跑到哪里,我就不信他用双腿还能跑出去”?
“老二,老三,你俩这样做,唉!”鲁常山想说什么,但随即叹息。
这只是擂台战的一场小插曲,由始至终康土匪只是面色铁青坐在那里,双眼冒火的看着这边。正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况还是在对方地头上,强龙难压地头蛇不是,这口气暂时先忍了。
“西南姚家连胜五场,山北郡,河套郡,陕南郡三郡归姚家所有,日后不许有同行在此拦路打劫,坑蒙拐骗,行不义之事,如想办事,请先行拜帖告知姚家,否则后果自负。”擂台上,一人高声说道:“接下来,诸位中原地界的朋友还谁想挑战姚公子,请上擂台”。
那人在擂台上连说三遍后,见没人上台,又轻咳一声:“以往我们行事,都在中原地界,第一次来到北州,发现这里居然藏龙卧虎,试问哪路英雄敢在北州境内横行无忌。早些年北州有邪教,后被官府铲除,又有许多独行大盗,无不一一折戟,只有这凤凰山。”
说到这里,擂台中人提高了音量:“这凤凰山连接凤凰城与青远城,在龙皇朝与蛮荒的夹缝中存活,而它不仅存活,还活出了新的高度。不知各位江湖朋友知否,凤凰山下两条路,条条大路生财来,所有路过的人,甭管你是兵是匪,行商还是走卒,都要交取买路财。试问各位,你们在自己山头和地盘,有几人能做到如此横行无忌,有几人能肆无忌惮。来来来,告诉我,你们可敢入主北州,与凤凰山的一众好汉争一番长短”。
这人说的抑扬顿挫,语气用的十分到位,很快就把众土匪的江湖之气点燃,有几人不仅霍霍摩掌,就要上擂台。
“擂台战,一战到底,凤凰寨守擂。”那人高呼一声,跃下擂台。
本来很多人来北州境内,一是过来看看北州的景色,二是对比一下凤凰寨的实力,它凭什么屹立北州数年不倒。但被语言一激,有的人就开始跃跃欲试了。
这时一个身穿华贵服饰的男人走了过来,朝着三位寨主笑道:“听闻你们只准备了两个守擂者,是不是人手不够,如果需要帮忙,恶蛟龙愿出手相助,毕竟大家都是同宗”。
“跃洋兄客气,守不住擂台算我们没本事,哪能让客人见笑,您还是稳坐钓鱼台,看戏好了。”鲁常山皮笑肉不笑的说着。
“那好,有需要记得叫我。”华服男子淡然一笑,走回自己座位。
“战银凤,上去守擂。”鲁常山面色一变,高声喊道。
话音落,就看到一个十五六的少年从身后拥挤的人群中走出,顺着台阶一步步,蹬蹬蹬的走上擂台,他走的很慢,每一步落下,台阶都会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
战银凤,一寨的,方远认得,甚至还很熟悉,那是因为战银凤很是老实,那么老实人就常会被欺负,包括方远在内,因为以往被欺负的总是他们。
战银凤不算高大,但很壮。
“凤凰寨一寨战银凤前来守擂。”他的声音不大,要是离远一些可能都听不清。
“联寨刁青前来打擂。”一声尖啸,一道身影飞上擂台。
来人是联寨的?他们搞什么鬼?凤凰寨三位寨主的脸色有些难看。方天勇脸色变了变,强压住怒火,看了看鲁常山。
“放心好了。”鲁常山耸耸肩。
所谓人不可貌相,很贴切的用在了战银凤的身上,别看他平时不显山露水,真到用得着的时候,完全顶得住压力。
联寨的人多,与凤凰寨虽然最近一段时日关系有所缓和,可说到底还是有着解不开的旧怨。打不过你就车轮战好了,一个个的被打下去,一个个的飞身上台,就差群起而攻了。
擂台上打着,台下的人们好像看戏般的欣赏,不时还要点评一番,很有江湖大佬的气派。
“你为何有恃无恐?在你眼里看不到恐惧呢?”方远对擂台战的兴趣不大,反而看向赵学致。
“小毛孩子,哼,你们会后悔的”。
“魔宗弟子?”方远忽然想起了林鸦,和那个失踪的骑猫老人。
赵学致一愣,表情有些疑惑,神情有些纳闷。
“哦,那你一定是邪教余孽。”方远看着对方,十分肯定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