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工作的念头,许文诗早就有了。然而一时半会儿的她不敢和许向军说,当初是她梗着脖子去纹身,绝了自己进部队的可能,还说什么工作都可以。可这才多久,她就后悔了。她爸肯定会说她想一出是一出,做事没有恒心,吃不了苦……噼里啪啦有一堆的大道理砸下来。
她就先和她妈说了,让她妈帮她敲敲边鼓。
女儿知错了,文婷当然高兴,她本来就不赞成女儿进私企,没前途。在当下,私企在人们眼里的确不如机关单位国企有前途,哪怕是赚了大钱的商人,在很多人看来也没体制内的有前途,这是根深蒂固的概念。
可文婷也知道许向军余怒未消,这会儿服软不是好时机,遂让许文诗再坚持一阵,起码把这一年做完了。
年底公司发了半个月的工资做年终奖,毕竟许文诗才来了半年。添上自己攒的钱,许文诗给父母各买了一双不错的皮鞋,趁着气氛不错,就把自己想换工作的意思透了出来。
哪想本来还在高兴的许向军沉了脸,冷声训斥她眼高手低,“什么都不会,刚进单位,不打杂还想做什么。打杂是对新人的历练和考察,连小事都做不好,领导怎么把大事交给你。”
许文诗脸色也不好看,不快道,“才不是历练,她就是不喜欢我,整天让我收发信件,校对稿子,打印东西,她还让我给她泡茶。”这些她之前都没好意思跟家里人说,毕竟路是她自己选的。
“你是新人,她是前辈,你给她泡杯茶怎么了。我进部队的时候还给老班长洗过半年的衣服鞋袜。”每个行业都有他的潜规则,“泡杯茶你就觉得委屈了,是不是敷衍了事,还把不痛快摆在脸上了。”
许文诗拉了脸,“我又不是去当保姆的。”
许向军恨铁不成钢,“你把茶泡好了,嘴甜一点,人家一高兴,也许就愿意教你一些本事。就算她不愿意教,你不会自己学。收发信件,你有没有留意经常往来的是那些人,校对的稿子打印的文件又是哪方面的内容,你深入了解过吗?这难道不是学本事的机会,非得人家手把手的教你才行。你这是在单位不是在学校更不是在家里,没人有义务帮你。”
许文诗被质问的脸色白了下,有些心虚和难堪。
许向军糟心的看她一眼,“不摆正自己的位置,你到哪都干不好。”
父女俩个不欢而散,换工作的事自然不了了之。
可许文诗真的想辞职,年底聚餐的时候,那个女主管摆架子教训她。她一时没压住火就回了几句嘴,连辞职的的话都撩出来了,最后被同事打圆场糊弄了过去。这事她连她妈都没说,没脸说。
明年她怎么回去上班,还不得被穿小鞋穿死。思来想去,她想到了奶奶,老太太说的话应该管用。
于是就有了这一幕。
闻言,孙秀花就问了,“他怎么为难你了?”
许文诗如此这般抱怨了一通。
老太太语重心长,“这当学徒得嘴甜人乖,眼里有活。你四叔当年跟人学开车的时候,没工钱不说,扫地烧水都得干,还得给人家送吃送烟。”
老四15岁从学校出来,那会儿初中毕业还是挺难得的,可他们家没门路,老四又不想在地里刨食,就整天往城里跑,还真给他找到了运输队的一个老师傅。他就抓泥鳅摸鱼虾去讨好人家,换来在旁边看的机会。这手艺吧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人家还藏着掖着。可这么地还是被老四给学会了,因为修车技术好,老四才能进了运输队当了临时工,慢慢的又成了正式工。
许文诗还是头一次听这事,想不到在她眼里风光无限的四叔也有不堪回首的过去。
“你四叔给人家白干了一年又两个月,才入了门,领上工资,就这已经算好的了。再往前,那些学徒没个三五年,压根出不了师。”话锋一转,孙秀花慢慢道,“你这才半年急什么,慢慢来,自个儿多用心,在单位里多听多看多干活多琢磨少说话。”
可今时不同往日,哪能和老底子的时候比,许文诗垂了头有些丧气。
孙秀花暗暗叹口气,也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这丫头啊真叫人不知知道说什么才好。老想着拿她去压她爸,她爸知道了心里能好受。
老太太握着她的手拍了拍,“工作人情上有啥不明白的,多问问你爸,你爸活了这么一把年纪,经验摆在那,这世上最盼着你好的就是爹妈,不会害你的。”
许文诗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觉得老太太在指她死也不肯参军的事,莫名的胳膊上的纹身似乎又疼起来。她当然知道她爸不会害她,可他们想法不一样,他觉得好的她不觉得。事到如今,她依然不后悔不参军,她只是后悔反对的方法太过激烈,惹得她爸至今都没释怀。
孙秀花本以为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哪想过了一个月才知道许文诗的工作还是换了。
是文婷操作的,她废了不少劲把许文诗安排进区下面的卫计委,全称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是临时工,先进去再说,慢慢再想办法转正。
这里头当然有许向军的人情面子,走了他一个转业的老战友的关系,然而许向军本人并不知情。
许向军知道的时候,许文诗已经在卫计委上了好几天的班,还是别人告诉他的。
许向军的心情可想而知,被赶出来的许文诗一看情况不妙,立刻打电话给许家磊,让他赶紧回来。许家磊去年顺利考上政法大学,就在京城。
许文诗还想搬老太太刚过来,拨了两个数字又挂上电话,奶奶一直都不喜欢她妈,让她知道了,只会增加对妈妈的不喜。
楼上高高低低的争执声逼得许文诗蜷缩起腿坐在沙发上,满面凄惶无助,她错了吗?她只是想换一个好一点的工作而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开了,脸色铁青的许向军快步下楼。
慌得许文诗连忙站起来,讷讷的叫了一声,“爸。”
许向军看了她一眼,接过警卫员递上来的帽子,大步朝外走。
“爸。”许文诗追了几步。
警卫员给她打了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
许文诗停下脚步,不一会儿就听见外面响起引擎声,透过窗户,就见他爸的车子开走了。
在原地愣了片刻,许文诗猛地跑上楼,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步伐滞了滞,鼓起勇气,战战兢兢的推开房门。
双目放空的文婷听到动静,抬头就对上女儿惴惴不安的眼神,文婷扯了下嘴角。
“妈,我,我辞职吧。”她不去卫计委了还不行吗?
“说什么傻话,你以为那是饭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许文诗,“可是爸他?”
文婷抿了抿唇,“你好好工作,这一次不能再任性了。”事已成定局,许向军还能不让女儿去上班不成,丢不起这人。
许文诗忙忙点头,咬了咬唇角,“妈,对不起,因为我的事,让你和爸吵架了。”爸妈感情本来就不好了,眼下肯定又雪上加霜了。
文婷扯了扯嘴角,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傻孩子,说什么糊涂话,我和你爸没事的,做夫妻的哪个不是吵吵闹闹的过日子。”这么些年下来,夫妻关系差不多名存实亡,不过是为了孩子勉强凑合罢了。
许文诗动了动嘴唇。
文婷笑了下,“你在单位干好了,你爸也就不生气了。”再找个好对象,有了一份拿得出手的工作,找对象都会容易不少。
许文诗脑袋点的更u;用力,忽见文婷捂着腹部皱了皱眉头,心里一慌,“你怎么了?”这一刻她脑子里冒出一个吓人的念头,她爸打她妈了,又马上否定,不可能。他爸从来不像一些叔叔那样会打老婆。就是她和小磊,小时候调皮闯了祸,也顶多被打手心。
“这两天胃里不大舒服,可能吃坏什么东西了。”
许文诗担心,“妈你去检查下吧。”
文婷好笑,“你妈我是学医的,还用得着你说,你就别操心了。行了,下去吃饭吧,要不饭菜都凉了。”
许文诗嗯了一身,到了楼下,不见许向军,文婷也不多问,想着他应该去部队了,今天可能都不会回来。
坐在餐桌上,许文诗后知后觉的想起,“妈,我让小磊回来了。”
“你让他回来干嘛!”文婷嗔了一句。
许文诗缩了缩脖子,那不是弟弟讨爸爸喜欢吗?有他在,爸爸的火气总会收敛一些。
知道儿子要回来,文婷就想等等他再吃饭。
“妈,你都胃不舒服,再不按时吃饭得更难受,”许文诗说道,“从他学校到家得一个多小时,等到什么时候去。”
文婷无奈,“还知道远,下次吗别叫他回来,又不是什么大事,白折腾一场。”
许文诗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七点多的时候,许家磊急匆匆地赶了回来,文婷温言软语的说没事,许家磊看看文婷又看了看许文诗,倒没追问,到了八点便准备返校,十点寝室关门,会查房。
文婷心疼儿子奔波受罪。
许文诗也有些不好意思,让他来回折腾三个多小时,便道,“跟向伯伯借个车吧。”
许家磊摇头,“不用麻烦人,我坐车很方便。”
许文诗看向文婷。
文婷知道儿子的脾气,遂道,“那你赶紧走吧,省得来不及。”
许家磊看看许文诗,见她没反应,只得道,“姐,你陪我走一段。”这是想找许文诗说话了。
许文诗有些不乐意,但想他辛辛苦苦地跑了回来,只好硬着头皮送他出门。
夜色沉沉,将整个师部大院都笼罩在其中,花草树木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姐弟俩谁也没有出声,顷刻后,许家磊开口问许文诗在新单位的工作情况,许向军都是才知道,更别提他了。
“我做的是计划生育宣传这一块,去街道和单位宣传,有时候还会去乡下,工作挺轻松的,同事们也很好。”单位的副处长就是爸爸的老战友,因为这一层关系,大家对她也客客气气的,比之前那个单位好多了。
许家磊哦了一声,想了想他还是道,“机关人事特别复杂,姐你格外注意下。”他姐性子比较单纯,他有些担心她应付不过来。
许文诗嘟了嘟嘴,“我知道,我对谁都笑眯眯的还不成吗?”
“那样人家会觉得你好欺负,有些人挺坏的,欺软怕硬。”
许文诗:“……”
“小亏吃一点没关系,但是太过界的一定要据理力争,不然都把你当软柿子捏。”大学就是个小型社会,这大半年下来许家磊开了不少眼界,这世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许文诗受不了他老气横秋的模样,回,“我知道了。”明明她才是姐姐,可这么想的时候,又有些气短。
许家磊瞅瞅她,怕说多了她反感,遂咽了回去,见大门到了就说,“姐,你回去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许文诗唉了一声,转身就走。因为她爸妈吵架,还把爸爸气得离了家。和许家磊站在一块,她有些不自在。
“姐。”
许文诗疑惑地转回来。
许家磊想说,你好好工作别任性了。这半年来家里因为她工作的事,闹得很不愉快,可对上许文诗略带尴尬的目光,他只说,“我周六回家吃饭,你跟妈说一声。”
“哦哦。”许文诗点点头。
周末上午,许家磊和许文诗拎着一些水果并一篮子鹅蛋过来看望老太太。
“买这么多东西干嘛,”老太太嗔怪,“你们上次带来的还没吃完。”
“奶奶,这个鹅蛋是我在乡下买的,个头特别大。”许文诗声音欢快。
老太太奇怪,“你什么时候去乡下了?”
许文诗,“去乡下办事,我换了工作。”周五他们去乡下宣传,那个村子不少人家养鸭养鹅,同行的一个老大姐说鹅蛋比鸡蛋还养人,她们就买了一些,对方还给了他们优惠。
真给换了,孙秀花问,“什么工作?”
“卫计委。”
孙秀花不知道啥叫卫计委,不过听着就像个公家单位,想着应该是老二给弄得,到底是亲闺女不是。
听到动静从书房出来的许清嘉却是知道卫计委是个什么单位,计划生育逐渐严格,这个单位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许文诗就简单给老太太介绍了下。
一听果然是机关,老太太便点头笑,“那挺好的,这回你可得好好工作。”别跟上一份工作似的,做个半年就坚持不下去,这么扫兴的话,她就不说了。
许文诗嗯了一声。
许清嘉和姐弟俩打了一个招呼,陪着说了几句话便道,“你们多玩一会儿,我还有事,先走了。”
许文诗随口一问,“要去约会?”
许清嘉大大方方地回,“是啊。”
“那二姐,你赶紧走吧,要不韩哥该等急了。”许家磊打趣。
许清嘉笑笑,去厨房拿了两个保温桶一个装了四喜丸子,另一个是东坡肉,并且还拿了一袋子老太太新做的猪肉脯。
老太太对好奇的许文诗姐弟俩解释,“嘉嘉去学校看小韩,这周他不能出来。”韩东青大概半个月出来一趟,这已经比大学时期好了不少,那时候他一个月都未必能出来一趟。
看着许清嘉手里的两个保温盒,许家磊笑,“二姐漂亮又贤惠,韩哥有福气。”
老太太嘴角一扬,那是肯定的。
许清嘉提着保温桶上了车棚下的小红车,从侧门驶了出去。
望着院子里还没消失的尾气,许文诗忽然想起老大姐说的话,让他们几个年轻人去考驾照,这样以后下乡就能轮着开,省得小李疲劳驾驶。
开车应该不难学的……吧?
许清嘉一个月就学会了。
那是因为她是老司机啊。
老司机许清嘉行驶在前往国防大的路上,享受着市中心不堵车的幸福感,再过一二十年来,只能在梦里见到这么通畅的街道了。
外来车辆不能进去,许清嘉把车子停在路边空地上,提着保温桶走到正门处。
不像其他学校周末的校门口人流如织,国防大门口静悄悄的,持枪核弹的哨兵威风凛凛地伫立在门前,透着股生人勿进的气场。
的确是生人勿进,许清嘉拿出了学生证和身份证登记,负责登记的中士拿着韩东青递上来的证明检查。外人进校,必须有证明,手续颇为麻烦,所以这是许清嘉第一次来。
检查完交还给韩东青,并敬了一个礼。
韩东青回敬一礼,拿起放在架子上的保温桶对许清嘉道,“走吧。”
许清嘉冲在岗的哨兵们友好一笑,随着韩东青离开。
“看什么看什么,德行!”班长不高兴地拉长了嗓子,看见美女眼珠子就管不住了是不是。
闻言,几人悻悻一笑,连忙一本正经的目视前方,恢复凛然不可侵的神圣模样。
班长满意的点点头,旋即转脸光明正大的看了好两眼,他连女朋友都没有,人家却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简直人气人气死人,下纠察的时候,一定要重点关照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一路走来,恍惚间许清嘉觉得自己身上装了聚光灯,发现戴着红袖章的疑似纠察兵的人迎面走来,许清嘉下意识拉大了和韩东青的距离。
现如今大街上偶尔可见手拉手的情侣,不过军校管得肯定更严格,许清嘉是这么想的。
走来的人里有熟人,不过对方正在执行公务不便打招呼,遂韩东青只点头示意。
对方意味深长地看了韩东青一眼,颇有那么点羡慕嫉妒恨。
等人走了,许清嘉忽尔问,“认识?”
韩东青道,“隔壁班的,这个月轮到他们班值班。”往她身边走了两步,好笑,“干嘛走开?”
许清嘉想了想,诚恳回答,“红袖章不都是专业找茬的。”
韩东青无言以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如此。
许清嘉饶有兴致地追问,“你被抓到过小辫子吗?”
韩东青挑起眉梢,“你猜。”
嘚瑟,许清嘉嗔他一眼。
韩东青觉得四面八方落在身上的目光更炙热了,秀恩爱注定是要遭嫉妒的,不过他乐意。
韩东青觉得自己的心态就像小孩子迫不及待的炫耀自己最心爱的玩具,一边得意一边又担心被抢走。
不禁笑了下,幼稚!自己居然会这么幼稚。
韩东青一边替许清嘉介绍沿途建筑物一边走向厨房,时不时的能遇到个熟人,被叫了一通弟妹,这个学校里的学生年龄普遍都大,毕竟任职2年以上的连职及以上干部才有资格报考。
而为了培养高级军官的短期培训班的招生条件就苛刻了,学生都是四十往上走的星星杠杆。像大校升少将,一般而言都会来这里培训几个月,所以才有将军摇篮之称。
不过在周末的校园里是见不到他们,他们没研究生那么多规矩。
走到食堂的时候,许清嘉笑得脸都快僵了。
韩东青歉然,为自己一时的心血来潮。
许清嘉冲他俏皮的眨了眨眼,“原本我是想来宣告主权的,哪想居然一个女生都没看见,白费了我一大早起床精心打扮。”
“怎么会白费,我饱了眼福。”韩东青微垂了眼,笑意盈盈的看着她,目光温柔似水。
许清嘉给了他一个上道的眼神,不经意间看见了窗口的打菜阿姨,惊喜,终于看到了女同胞。这阳盛阴衰的比号称和尚院的土木工程系还厉害。
“你在这等我,我去打饭。”韩东青说。
许清嘉兴致勃勃,“我要看看你们学校伙食怎么样?”
韩东青自然由着她。
这个点食堂里的人不多,队伍前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在排队,见许清嘉过来,非常有风度的发扬绅士风度,女士优先。
许清嘉去看韩东青,在他的地盘当然要给他面子。
韩东青笑着说了一声,“谢了。”
“弟妹难得过来一趟,咱们当然要尽地主之谊。”领头的男人三十出头,笑眯眯的说道。
当兵的找媳妇不容易,像他们这些军官还好一些,毕竟前途摆在那,可想找到一个满意的媳妇也得碰运气。一旦找到了,那都得供起来,亏欠啊!欠大了,工资没多少还顾不上家。
许清嘉朝着他们微微笑,以示感谢,说谢谢太见外。
见状,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想,韩东青这小子有艳福。
许清嘉举目看了看,发现和他们学校的差别还挺大,大概是男多女少补贴高,菜色更偏向于荤,而且辣菜多,据说当兵的能吃辣的多。
幸好许清嘉能吃辣,记得韩东青说过,他们学校的食堂不许剩菜,遂许清嘉只点了两个清淡的菜。
“东子补贴高,不用替他省钱。”有人笑谑。
许清嘉也笑,“我带了两个菜来,要多了吃不完。”
说话的人咂咂嘴,感慨,“东子好福气啊。”怎么忘了韩东青可没少往宿舍带他女朋友做的好吃的,他可是抢到过的。
漂亮会做饭又对他上心,韩东青这小子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老大哥季爱民觉得自己心态快失衡了。
韩东青又点了一份鱼香肉丝和两份饭,端着两个盘子往回走,放下盘子,再去打了两份免费的紫菜蛋花汤。
许清嘉已经把保温盒打开,瞬间飘出浓郁的肉香。
太勾人了,季爱民差点就想厚着脸皮过去蹭吃的,但是想想人家双双对对,他就不造孽了,于是没滋没味的吃着自己盘子里的东坡肉。
“猜猜看,这丸子里我放了多少料?”许清嘉故弄玄虚,带着点儿小得意。
韩东青眉眼间皆是笑意,夹起来咬了一口细细品尝,“虾仁、火腿、笋丁、香菇,木耳,胡萝卜。”
“没了?”许清嘉语调上扬。
“葱姜蒜算吗?”
许清嘉摇头,“不算。”
韩东青想了想,“鸡蛋。”望着她眼底隐隐的笑意,“不是鸡蛋,难不成是鸭蛋,不对,鸭蛋有腥味。”
三秒钟后,韩东青猜测,“鸽子蛋?”
“宾果,”许清嘉欢快的宣布,“看在你这么识货的份上,再奖励你一颗。”
韩东青笑,“怎么想着用鸽子蛋了?”
“鸽子蛋营养好,奶奶买了一大篮子回来给小莲姐补,我也想着给你补补啊。”许清嘉眨眨眼开启嘴甜模式。
韩东青眼里溢满笑意,体贴的把东坡肉一分为二,瘦肉夹给许清嘉,肥肉夹到自己碗里。这是身为有一个不爱吃肥肉的的女朋友的男朋友的觉悟。
许清嘉喜滋滋的咬了一口,嚼到一半留意到一道火辣辣的视线,扭头一看,就见隔了好几张桌子坐着一位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美女。
许清嘉定睛看了看,发现这位美女有点眼熟。瞬息之间反应过来,这不是去年在京市百货大楼玩具柜台前遇到的那位美女。
不免纳闷,不就是没把自己已经付了钱的玩具让给她们,有必要这么记仇,这都半年了。
注意力一直放在许清嘉身上的韩东青哪能留意到她的动作,侧脸一看,眼神沉了沉。
季枫华见韩东青看了过来,红唇抿成一条直线,收回了目光。
许清嘉觉得季枫华的反应颇耐人寻味,心念一动,要笑不笑地瞅着韩东青,觉得这家伙有事情瞒着她。
去年11月份,她去韩家拜访的时候,霍燕岚的不自然并没有逃过韩东青的眼睛,事后,他询问了许清嘉。
许清嘉一五一十的说了,连自己最后的讽刺都没拉下。自己说总比别人添油加醋的说好。继母也是母,关系还是挺尴尬的。
所以韩东青知道许清嘉和霍燕岚还有季枫华母女起过小小的冲突。
“她找过我几次。”韩东青无奈。
他明里暗里都拒绝过,可季枫华装傻,借着他继母的名头来找他,一些不明就里的还瞎起哄,还帮忙。
在这个雄性荷尔蒙过剩的地方,女人可以得到最高的优待和宽容。
哪怕知道他有女朋友,一部分人也不觉得季枫华的行为有失分寸反倒同情她,美丽痴情的女人能勾起很多男人的好感。
这次他让许清嘉过来,一面是想她了,另一面就是想让那群瞎起哄的把脑子进的水倒出来。他女朋友比季枫华好百倍,他瞎了眼才丢西瓜捡芝麻。
许清嘉秒懂,上下打量自家男朋友,要能力有能力,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要前图有前途。
许清嘉满意的点点头,觉得那姑娘非常有眼光。虽然咱俩眼光一样好,但是你想撬我墙角,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沉吟了下,夹起一块肉递到韩东青嘴边,脸上绽放出甜腻腻的笑容,声音都像是浸在桂花糖藕里,“韩哥哥,这是人家专门为你做的。”
秀恩爱,虐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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