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衿?
这个名字一出来,现场原本眼观鼻鼻观心的弟子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怎么还有他的事情?
说起来,落云山上弟子众多,个个能力出众,英武不凡,但其中亦有那么几个佼佼者,在各殿中执牛耳。
武学殿的火舞算一个;算学殿的谢卿也不错;而最让众弟子称赞的,当属在如今掌座底下的弟子苏子衿。
那苏子衿不仅生得眉目清朗,容貌俊秀,行为举止亦颇有君子之风,加之他洒脱的性子,可堪同辈弟子中的楷模。
众弟子左右瞧瞧,心想今日这掌座下面的弟子都不曾过来啊,怎的还就能够扯到了他的身上?
他们诧异,楚澜却并不惊讶。
他哪里会不知道慕容春来在想什么,但是……
此刻,大床已经被安置妥当,卫图南带着一队弟子出来,便瞧见都围在院子门口的众人,再瞧到站在楚澜面前似笑非笑的慕容春来,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但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与小酒儿相关的,慕容春来哪里能够痛快?
当即眉头微微一蹙,上前打发身边的道:“都守在这里做甚?莫非是今日的功课都完成了?”
卫图南平日里虽然不严肃,但一旦动真格,自然有股不怒自威的肃杀气势。
众准备吃瓜的弟子一听到这句话,顿时心里一寒,立马低下了头,左右瞧瞧,一个个敛眉垂首的走了。
虽然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小命更要紧啊!
弟子们陆陆续续离去,却见火舞、风止、谢卿三人还在,卫图南眉头一挑,“你们还不走?”
“无事,他们若想留下,便留下罢。”回他的,是楚澜。
卫图南眼里闪过一抹诧异,深深地看了眼前这诡异的局势一眼,便没有再多言,抱着胳膊走到一旁。
得,且让他瞧瞧,今日又是怎么样一个修罗场。
想到自己被楚安乐撺掇过来送床,她自己却死活不愿意来,卫图南不由得哑然失笑。
得,安乐那丫头不来是对的,否则这场面,她来了注定是她爹的炮灰。
卫图南特意把人打发走了的举动,楚澜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微微一笑,转头看向青酒,“小酒儿,你想见他吗?”
这句话一出来,慕容春来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莫不是过了百年,楚澜年纪大了,脑子也坏了?
他居然问小酒儿想不想见苏子衿?
什么时候,他有这么大方了?
慕容春来眼底的诧异,楚澜尽收眼底,却只当作没有看到,但笑不语地望着青酒,似乎只要对方应了,别说一个苏子衿,便是天上的星星,那也会给她摘下来。
青酒看了楚澜一眼,又望向慕容春来,总觉得今日的事情有种说不出的奇怪,她没有回答楚澜的询问,而是开口问慕容春来,“你也认识子衿哥哥?”
子衿……哥哥?
慕容春来猛地愣住,心里刚刚升腾起来的疑惑,开始翻江倒海。
她居然叫苏子衿为哥哥?
这是不是就代表着,她也已经见过苏子衿了?
嘴里顿时泛起一股苦涩之味,慕容春来嘴角动了动,“小酒儿,你……你也认识苏子衿?”
“认识啊。”青酒眼珠转了转,黑色的瞳仁闪闪发亮,虽然觉得这个问题问的莫名其妙,但还是认真的点头,“他是我兄长。”
末了,又加了一句,“他是我家远房亲戚。”
她想,谢卿自己也叫姐姐,苏子衿自己叫哥哥,但是二者到底是有不同的,可千万不要误会了。
“远房亲戚?”慕容春来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瞬间瞪大。
他怎么都无法接受这个转变。
百年过去,苏子衿居然和青酒做起了亲戚??!!
这是走的哪条投胎路?
如今这血缘关系一掺杂,别说小酒儿有没有心思,只怕是在苏子衿那儿就直接会哑火。
“是啊,怎么了吗?”青酒眨了眨眼睛,为什么慕容春来会觉得奇怪呢?
慕容春来被问得一噎,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摇了摇头,“没,没事。”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慕容春来不知道是世界再次和自己开了一个玩笑,还是自己其实本身就是一个玩笑。
怪不得楚澜会笑得如此云淡风轻,原来如此啊原来如此!
楚澜,狠还是你狠。
“你也认识子衿哥哥吗?”青酒见自己的问题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便忍不住继续问道。
一想到自己认识的人原来彼此之间都认识,青酒心里就升腾起三分暖意。
这种感觉,真好。
也就是这一刻,慕容春来才发觉自己远远低估了楚澜的“老奸巨猾”!
他要告诉自己的不仅仅是这辈子苏子衿和青酒是有血缘干系的亲人,更是要让小酒儿问出这句话来!
他该如何答?
他虽然见过苏子衿,但并未去和这辈子的苏子衿打过招呼,硬要说自己认识他,有朝一日小酒儿问起,对方说不认识,便是自己骗了人;
倘若此刻否则,那他做何又会提起苏子衿?而且还会说出那句话?怎么看都像是一副居心叵测的样子。
青酒虽然心智年幼,但正是因为赤子之心,故而会对欺骗之事更为敏感。
而自己,已然在不知不觉之间,将自己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前也是死,后也是死。
楚澜啊楚澜,你还真是……杀人诛心啊!
到底该如何是好?
深吸一口气,慕容春来努力让自己脸上露出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小酒儿,原来苏子衿是你哥哥啊,这我当真是不晓得。我方才还以为是师尊在为你寻这落云山上出类拔萃的弟子过来多与你亲近呢,而那苏子衿正是这其中翘楚,想着若是如此,怎么都不能够把他给落下了。”
这是他急中生智时脑海里的灵光一现。
也是他此刻所能够想出来的最好办法。
青酒愣了愣,看了看慕容春来,又看了看楚澜,声音糯糯:“师尊,是这样吗?”
这句话一问出来,慕容春来的手心瞬间布上一层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