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这话,以后别说了。”深吸一口气,楚晏清从风中找回了自己。
“这有什么的,我又没说错。”楚安乐撇了撇嘴角,一脸的理所当然。
“再说了,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又不是我一个人看到。就算是我不说,你以为别人不会说啊。”楚安乐长叹一声,“世风日下,难堵悠悠众口啊。”
楚晏清:……
就离谱。
“你若是再说,指不定将娘亲找回来的功劳就要抵不过去了。”楚晏清从无奈中挣脱出来在,正色的道。
一听到他这么说,楚安乐当即神色一凛,一把捂住嘴巴,“不会吧,爹爹这么小气。”
楚晏清很想告诉她,只要是和母亲有干系的事情,他们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的爹爹,可从来没有大方过。
可到底没有把这句话再说出来打击她。
只是好言相劝道:“你若是不信,可以试试,方才你说的世风日下,下一回便由你去改改。”
楚安乐连忙皱眉摇头摆手,拒绝得那叫一个强烈,“我不行,我不要,我不去。”
开什么玩笑,她才不要去吃这个苦!
是山上待着不香吗?还是她娘不好看?
见楚安乐一脸拒绝的模样,楚晏清心里暗暗一笑,悬着的心也彻底落了下来——虽然已经见到了母亲,但是他其实一直担心安乐只是面上的欢喜。
这数百年来,他这个做兄长的见过太多次,她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什么都不做,就安安静静地坐着,望着天上的太阳,直到月亮升起,星辰漫天,也不离开。
每当这个时候,她都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再次出现时,脸上又挂着明媚的笑容,说起话来毫不客气;活蹦乱跳让人不省心。
舅爷爷说,安乐不愧是是母亲生出来的,这个性子像极了母亲曾经在上京城做太子妃那段时日的模样。
可是他还是很担心。
直到今天,他算是发现了。
自家妹妹或许真的如舅爷爷说的那样——最好是别长了那张嘴。
“你若是不想去,就好好把这一回新进的弟子带上一带,再不出几个好苗子下山,我也帮不了你。”楚晏清嘴角缓缓露出一丝笑容,眼神也柔和了几分。
“谁说没有好苗子。”楚安乐眉头一挑,老大不乐意了,“你看不起谁呢?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找来。”
说着,就要往人群里摇人,“谢……”
“好了。”伸手打断楚安乐的话,楚晏清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无奈与宠溺:“今日事情差不多了,你也别折腾了,过往那些父亲也定不会再追究,回去吧。”
他算是看出来了,也就是她今日个真欢喜,否则哪里会这般闹腾?
“哦。”楚安乐鼓了鼓腮帮子,“那行吧,我这就去。”
说着,楚安乐从椅子上下来,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我警告你哦,你不可以一个人去看娘亲。”
“我知道。”楚晏清哭笑不得。
二人谈话之间施了术法,除了彼此,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听到谈话内容,故而所有的弟子便就师尊收徒之事后,只看到掌座和妹妹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了一番什么话,神色变幻得那叫一个丰富多彩,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人群中,谢卿三人愣愣地站着,仿若被什么给定住了。
直到身边的人开始行动,他们才回过神来,朝彼此望了过去。
“小酒儿,她……”首先开口的是谢卿,可她也不过是说了四个字便停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没有说出来的话,不必明说。
毕竟谁都看到了。
而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明明就是已经发生的事实,却仍像还在梦中。
“其实,小酒儿被师尊带走,也挺好的。”苏子衿见谢卿脸色苍白,忍不住出声宽慰。
“确实。”火舞也走了过来,和苏子衿点了点头,“你说这山上还有谁比师尊更能够护住小酒儿的?”
“我知道。”谢卿当然明白他们所言的一切都很有道理,“可是……”
“可是什么?”火舞挑眉。
在他看来,这可不就是绝顶好结果?
嘴角动了动,谢卿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垂下眸子,“我不知道,许是我多心了。”
她总觉得,师尊看小酒儿的眼神不对。
不像是第一次遇见,更不像是师尊看弟子那样清明。
而像是……
历经生死而久别重逢的恋人。
虽然心中千头万绪,但谢卿到底没敢开口。
火舞垂下眸子,上前拍了拍谢卿的肩膀,“你确实多心了。怕不是因为小酒儿辈分直接上升,你就不乐意了吧?”
“我怎么会对这个不乐意?”谢卿气极。
“那不就得了,走啦走啦,师尊在喊了,我该回去了。”
说着,就要离开。
只是那转身的时候,那紧抿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丝一晃而过的笑容。
在看到那和后山一模一样的青府花园时,或许大概,这个结果是在意料之中?
“走这么着急做什么。”出乎意料的是,苏子衿居然主动拦住了火舞。
“你也有事?”火舞转头,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那个赌注……”苏子衿上前一步,想要追上去,又记起原地还有一个人。
“不要了,随口说说的,苏师兄别当真。”火舞勾了勾唇角,摆了摆手,本就是趁兴而起。
“不,愿赌服输。”苏子衿倒是很执着。
火舞步子一顿,想起门内其他人说起苏子衿的性格时候的描述,最终还是灿烂一笑,“你若执意要欠,那就先留着吧,等我想到了再与你说。”
“我……”苏子衿点了点头,“就是不知道,你是如何这般笃定的。”
火舞嘴角一抽,看向苏子衿的目光多了几分惊疑,这个人当真是坚定得可怕。
不过为何呢?
“缘分吧。”火舞收起了脸上云淡风轻的笑容,“那种感觉,我也不知道,好像他就该和我站在一起。”
“缘分?”苏子衿沉吟。
这个词,好生奇妙。
“当然。”火舞很快又恢复了那玩世不恭模样,眨了眨眼睛:“而且接下来还有更大的缘分。”
“何缘?”
“我们门下,每过五年便能够收一名新人弟子。”
“我打算,让师父允了我,让我收他做徒弟。”
对了,如今他该叫小酒儿什么?师父的师妹是师姑没错吧?
那他打算把风止收了做徒弟,风止岂不是要叫她……师姑奶奶?
突然,火舞觉得,这样好像,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