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楚澜将楚晏清也抱进怀里，章青酒忍不住暗暗一笑。
明明都是他的孩子，却不知道狗男人到底在在意什么，楚晏清出生时如此，如今还是没有改了秉性。
说到底，狗男人这般情绪外露的模样很少，偏生还落在了自己的儿子身上。
不过……
看着楚安乐悄咪咪朝自己投来的得意目光，章青酒眨了眨眼睛，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顺带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有这么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在，不怕楚澜亏待了儿子。
二人回来的晚，闹腾了一阵子后，两个孩子便被人带下去就寝，随着他们的离开，屋子里再度陷入一种诡异的氛围。
慕容春来率先站起身来，连头都没有回一次，“我去看孩子。”
卫凤还想多留，却被楚询一把拉住，暗暗地摇了摇头，二人叮嘱了一番，也离开了大厅。
他们前脚刚走，旋灵的身影立马出现在了大厅门口，如一阵风一般进来，脸上还带着十足的邪笑，“呦，我这是错过了什么感人肺腑，欢欢喜喜的大场面？”
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此刻的氛围绝对说不上“欣喜”。
可偏偏，这人说得是如此的义正辞严，理直气壮。
闻着那从旋灵身上散发出来的若有若无的酒香味，章青酒乜了他一眼，眸子里闪过一抹笑意，但笑不语。
这段时日相处下来，旋灵的性子，她也算是摸了个七七八八，你若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那他便越发的起劲；倘若你不开口，反而能够让他偃旗息鼓。
果不其然，见章青酒不理睬自己，旋灵便看向了屋子里的其他二人，可楚澜的性子哪里是会搭他这些话的人，而有了章青酒在，卫图南更是不必说。
旋灵上扬的唇角撇了撇，轻轻叹了一口气，“得，看来你们还没有沉醉在温柔乡里，既然如此，那就直接说说看你们的打算吧。”
随着他这句话出来，现场瞬间多了几分肃杀之意。
虽说已经回来，章青酒和楚澜也答应了不再轻易离开，可如今的局面，绝对称不上皆大欢喜，高枕无忧。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清虚亦然。
如今的局面，唯有至死方休。
卫图南在送回来的书信里，也已经知晓了如今的局面，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章青酒眯了眯眸子，开口道，“原本是清虚在暗，我们在明。但蓬莱一战却将局面成了二分之势。”
这番话，在场之人谁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也正是因为如此，随着她这番话出来，现场再度陷入了一片沉寂。
旋灵皱了皱眉头，突然轻哼一声，“我说，咱们也不必这般担忧罢？且不说这次蓬莱已收，至少人间界不必有后顾之忧；我们也算是摸清了清虚的底，便是万年过去，用上如此多的阴谋诡异，他也不过如此，还不是断了胳膊，成了丧家之犬？”
说道最后一句时，旋灵的语气里明显带了几分不屑。
万年前他最看不起的便是清虚，觉得这人心术不正还满口的仁义道德，一副伪君子模样让人倒尽胃口。
谁都听得出来旋灵这番话是想要安抚一番，可眼下的局势，却没人能够高兴得起来。
清虚虽然受伤，可终究是逃回了九重天，九重天上有他万年的底蕴不说，还有一个盟友。
他会恢复成何样，不得而知；
他会准备如何反击，亦无法推测；
但他们心里都清楚，若想完胜清虚，最好的法子便是将他再一次引下界。
可经过这一次的交手，清虚那样谨小慎微的性子，又怎会再轻易下来？
如此一来，他们便是有力也无处使。
看着楚澜深邃的目光，章青酒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没事，总会想到法子的。”
车到山前必有路，最坏的办法，便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可是谁又敢说，以不变应万变，不是最好的办法呢？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未到最后一刻，无人能说一切的是非好坏。
楚澜没有开口，只是反手握住了章青酒的手指，十指相握，紧密得没有一丝一毫的缝隙。
若是平日里看到这一幕，旋灵必然会嗤之以鼻，再说上几句，可今日他却像是被一块石头堵住了嗓子眼，到了喉咙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最后旋灵别开眸子，轻轻哼了一声道，“算了，现下问你们这些也没有多大的用处，横竖不过是要对上的，到时候再说罢。不过，我今日个出去喝酒，倒是听到了另一个和你们有关的事儿。”
“何事？”听到旋灵那带着几分微微上扬的语气，章青酒开口接下了他的话。
“你这太子身份，怕是继承不了这大徽的皇位了。”旋灵眼里闪过一抹戏谑，“如今大徽陛下，好像在培养你儿子。”
这话虽不算太出乎意料，他们当初选择将两个孩子带回上京城，便想到了这一层，而这也是她所希望。
倘若要求稳求生，在巫族偏安一隅则是最好的方式。
可是不行。
晏清和安乐是楚澜和她的孩子，万没有可能将他们藏得安稳，却要天下百姓和他们共担风险的道理。
倘若苍生倾覆，便不必有人需幸免于难；
假设天下太平，便该担负起作为大徽皇室的责任；
海晏河清，安居乐业。
这不是简单的八个字，而是得要有人去身体力行。
她知道这样对两个孩子很残忍，但他和楚澜没有选择，他们同样没有选择。
可即便是做好了所有的打算，此刻听到，章青酒眼里还是多了几分深邃，心里浮出几分说不出的复杂。
只是这一切，不是因为两个孩子，而是因为她身边的男人。
会有这样的结果，无疑都在诉说着同一件事情——楚威和慕容清婉，默许了他们所做的一切，也支持着他们的所作所为……可同样，也彻底的放弃了这个他们从小寄予厚望的太子。
放弃，亦是放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