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到……”当马车停到营帐门口时,风止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正要开口说话时,却被一只手阻止。
看到楚澜的手势,风止心里一紧,连忙闭上了嘴巴,放轻了动作。
这个手势,他记得很清楚——每次太子殿下让他保持安静的时候,便会如此。
而在楚澜将怀里的人小心翼翼地抱下马车时,风止终于明白了。
怪不得这一路都没有听到马车里传来什么动静,原来她睡着了。
想到这儿,风止又不禁哑然失笑,赶忙上前拉开了营帐的帘子。
明明是她不告而别在先,按照道理该是自己怪她辜负了他家太子殿下的,可偏偏看到她这几日食不下咽,寝不安席的模样,还是觉得也该让自家殿下好好心疼一番才是。
将怀里的人儿抱进屋里,楚澜转头看了一眼,不等他说话,风止便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叫军医过来。”
说完,便一溜烟儿的跑了。
将章青酒是真的累着了,以至于楚澜将她放上榻的时候,都没有醒来。
看着床上睡着仍然皱着眉头的人儿,楚澜的心如同被一根根银针在扎一般,想要伸手抚平那褶皱,却又怕自己惊扰了她的美梦,最终还是讪讪地收回了手。
军医来得很快,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楚澜连忙朝外面走去,却不想一只手伸出来扯住了他的衣袖。
楚澜一惊,下意识地顿住步子,轻声问道:“阿酒,醒了?”
回应他的,是那被拽得更紧的袖子,之外并没有声音。
深吸一口气,楚澜缓缓地转过身。
在看到章青酒虽是闭着眸子,但眉头却皱得更厉害了后,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前阵子到底做了什么啊?!
让她熟睡都如此难受。
就在他准备抽出衣袖时,床榻上的人突然吐出一声呓语,“楚澜,对不起……”
楚澜的心猛地揪住。
“我回来了……你别生气。”
楚澜呼吸一窒,瞬间红了眼眶。
握住那紧紧拽住自己袖子的手,楚澜深吸一口气,“不,我不生气,阿酒回来了,我其实很欢喜。”
连续说了三遍,那手指才渐渐有松动的意思。
楚澜忍着痛意,到底将衣袖抽了出来。
屏风的另一侧,军医早已经在一旁等候,一看到楚澜过来,立马就要下跪行礼,却被楚澜一把捞起。
军医吓了一跳,在看到楚澜中衣都染上了血色的痕迹时,差点儿魂飞魄散,可不等他说话,楚澜便将人扯到了榻前。
一看到榻上的女子,军医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有她在的地儿,太子殿下可从来不会顾及自己伤势。
眼里闪过一抹复杂,军医在心里幽幽一叹,便上前诊治。
一炷香时辰后,军医起身行礼,这一回不用楚澜吩咐,也知道轻手轻脚地走到另一旁的屏风处去。
“如何?”楚澜眯了眯眸子,语气虽平静,但到底泄了里面的焦灼。
军医沉吟道:“太子妃娘娘她无碍,就是最近忧思过度,加之睡眠不足,故而累着了,只消好好休养一段时日,微臣再开几副调理身子的补药,便无甚大碍。”
军医说得云淡风轻,但楚澜早已经听得心疼不已。
听卫图南所言,便知她在蓬莱经历了何样的波折,这几日回来又从未安生过,她又怎会不累?
“那就好好的调理,若有甚药材需要的,只管告诉本宫。”楚澜捏了捏手指,轻轻呼了一口气。
军医嘴角一抽,心想太子妃娘娘只是劳累过度,其实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真正有事的是他自己身上的伤,再折腾几下不发炎症发热才怪!
可偏偏,他比某些人更早知道榻上躺着的这位对太子殿下有多么的重要,只好将那话压在心里,“太子殿下,也让微臣给您看看伤口吧。”
在军医诊断完后,楚澜原本就想回去陪着章青酒,可见对方一脸的神色复杂,如丧考妣的模样,最终还是坐了下来,“嗯。”
顿了一下,又道,“快些处理。”
军医嘴角一抽,心想自己这怎么快?他手下的可是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又不是什么案板上的猪肉白菜?
在处理完楚澜又一次裂开的伤口后,军医语重心长道,“太子殿下,微臣人微言轻,却也斗胆劝您一句,您这伤口若是再折腾下去,怕是要感染发炎。”
楚澜一边将风止新送进来的中衣穿好,一边朝里面走去,“本宫信你的本事。”
“……”
看着这走得既快又急的背影,军医嘴角一抽,差点儿在风中凌乱。
我倒是信我自己的本事,可病人也得配合啊。
再来个一次两次的,就算是他是华佗在世扁鹊重生,那也无济于事啊。
楚澜一回到章青酒的身边,嘴角便不由自主地扬起一道轻浅的弧度,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榻上的人儿。
还好,他的阿酒没有真的离开他。
阿酒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护你周全。
只是看着看着,楚澜也忍不住打起了盹儿。
几宿没休息好的人,其实又何止一个?
而此刻,章青酒原本住下的营帐里头,挤满了身影。
火舞眼睛亮亮地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年轻男子,目光里充满了欢喜和敬佩,“你真的……真的是卫少将军?”
风止也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卫图南,忙不迭地点头。
一旁的木青虽然没有出声,但也将目光投了过去。
“如假包换。”卫图南低低一笑,目光扫过那不远处的营帐,意味深长道:“这一夜,辛苦你们了。
”
“不辛苦!”火舞立马摇头,答得那叫一个响亮。
他居然看到了卫图南,活着的卫图南!
大徽最年轻的战神卫图南,这可是他心里的白月光,是他最崇敬的人啊!
“不辛苦?”卫图南嘴角弯了弯,眸子瞬间眯了起来,“所以,那一晚上的话,你们听到了多少?”
!!!
三个人同时一怔,脸色微变,如临大敌!
最后还是风止最先反应过来,“那个,卫将军,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回来!”看到这说溜就溜的三个人,卫图南眉头一挑,手臂一挥,营帐的帘子“啪”的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