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大张旗鼓的一行人走开了,驿馆里刚刚被赶到别的桌上的客人当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议论起来,到了最后,声音越发的没有忌惮。
直到一句带着嘲讽嬉笑意味的“许是犯了什么错,被流放的罪犯”话出来,站在门口的男子突然转过头来。
虽然带着斗笠,但是他的眼神却极寒,身上的气势沉冷,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让原本还高谈阔论的人瞬间鸦雀无声。
男子头上的斗笠微微晃了晃,在人群中逡巡一圈,冷冷一哼,正要转身时,身体突然一僵,猛地回过头去。
只见那最靠里的位置上,正摆着一壶茶,一碟没有动过的点心,疑惑的是,原本饮茶的人却不知去了何处。
男子脸色猛地一沉,几步走到那处位置上,转头看向旁边的一桌,“刚刚坐在这里的人呢?”
“啊?不,不知道……刚走。”那人吓了一跳,连忙摇头摆手。
“看清了她的模样嘛?”男子又问,语气冷厉。ωωw.cascoo21格格党
“没,没有……她背对着您,也是背对着我啊……只是记得模样身量纤细,穿着一身白衣。”
不等他话没有说完,戴着斗笠的男子便冲了出去。
驿馆里,剩下的客人面面相觑,最后齐齐地“呸”了一声。
再怎么厉害的人物,都被流放了还拿什么乔?还要带着面具,怕不是长得太丑,青天白日不敢见人吧?
出了驿馆的门,男子一把掀开斗笠骑上马,嘴角冷笑的朝城里赶去,看那冷厉阴狠的眼眸,不是楚阔还能是谁?
一路快马加鞭,楚阔在离城门口半里之遥时,拦下了一辆马车。
看着马车夫惊慌的眼神,楚阔冷笑一声,扯着马掉了个头,手中的马鞭“啪”地朝马车车窗上一挥,“车里的那位,好巧啊,不打算下来见个面吗?”
一鞭子落下,车里没有丝毫动静。
楚阔眉头一拧,嘴角露出一丝嘲讽,再次伸手挥鞭。
说时迟,那时快,在他鞭子再次落下的时候,帘子突然打开,一张俏生生的脸
。就这样伸了出来,“咦?八皇子殿下?”
楚阔的手腕堪堪顿住,那扬起来的鞭子尾还差一寸就要落在那张白净的脸上,却在空中打了个旋儿收了回来。
那一刻,章青酒是笑着的,但楚阔却莫名的心漏了一拍,苍白了脸色。
嘴角动了动,楚阔眯了眸子,“你坐在轿子里,为何不出声?”
冷硬而狠毒的语气,却藏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害怕。
“微臣害怕啊。”章青酒眨了眨眼睛,“上来就听到鞭子声,微臣以为在上京城五里的地方还能够遇到横行霸道的劫匪呢。”
好一个横行霸道的劫匪!
楚阔呼吸一窒,心里那抹古怪的感觉瞬间被这句话冲到了九霄云外,冷笑道:“那不巧了,太子殿下被陛下召去了宫里查看伤势了,本皇子还以为有人偷了太子府的马车为非作歹呢?”
虽说马车普通,但是皇家的物件终是别具匠心,旁人看不出来,却别想瞒过他们这群皇亲国戚的眼。
“哈,那可真是误会大了。”章青酒胳膊一搭,落在窗子上,嘴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八皇子殿下这是打哪里来呀?”
楚阔看到了她吗?自然是看到了。
否则最后那一下,她不会直接从驿馆的后门离开。
可看到了又如何?只要不是当场撞破,她就不信楚阔敢发难!但凡他有点脑子,都明白什么叫做审时度势。
镇国公算是一个不要脸但心思深沉的老狐狸,就是不知道这继承了他不要脸的楚阔,学到了他的几分本事。
楚阔倒没想到章青酒会先人一步问出这话,眸子闪了闪,反问道:“本皇子这几日心情烦闷,出城逛逛,你又是从何处来?”
“哦。”章青酒了然点头,“我也是无聊,就出去看看。”
明明二人都知道对方在撒谎,但两人此刻的心情却是千差地别。
楚阔看着脸上带着笑的章青酒,心里恨得扒了她的皮,让她……让她生不如死,跪在自己面前摇尾乞怜。
而章青酒
。则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对于楚阔的不打算撕破脸有些遗憾,看来这王八还真是长了点脑子了。
看着章青酒不打算说实话,楚阔眯了眯眸子,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那小章大人还真是得小心了,上京城外可不如皇城里头安全,莫要被人害了才是。”
“多谢八殿下提醒。”章青酒微微一笑,脑袋晃了晃,“那微臣也好心提醒一下八殿下,殿下也别随便出来晃荡,毕竟不是每次都能够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明白吗?”
章青酒最后几个字说得极为的轻,但却像一记重锤砸进了楚阔的心里。
她果然在那里,她听到了!
看着楚阔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模样,章青酒那叫一个痛快,别说她心胸狭窄,疯狗不在落水的时候痛打,难不成还等着他上岸?
楚阔咬了咬牙,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蹦了出来,“多谢小章大人的金玉良言!”
“八殿下客气。”章青酒眨了眨眼睛,准备放下帘子。
“等等!”楚阔眸子一眯。
“还有事?”章青酒挑眉。
“这几日小章大人简简单单张口而来的天罚,却让大徽朝堂鸡飞狗跳,小章大人不若帮本皇子看看,是否有天罚啊?”楚阔扯着马抬了抬下巴。
听到这句话,章青酒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眼里闪过一抹玩味,勾了勾手指,“你想知道?”
楚阔扯着缰绳逼近两步,“自然。”
章青酒叹了一口气,“俗话说得好啊,百因必有果,八殿下你的报应就是……我。”
说完,章青酒微微抬起头来,眉头扬了扬,对上了楚阔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眸子,笑得那叫一个阳光明媚。
楚阔呼吸一窒,手中的马鞭再也不受控制地扬了起来。
章青酒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打啊,只要你敢打,今天这事就算你赢!
然而,就在那只鞭子落下时,一颗黑色的棋子隔空飞了过来,“啪”的一声击中了楚阔的手臂。
马鞭落地和冰冷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楚阔,你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