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人家是整个衙门上下的所有人,都要请辞。
连万人书都准备好了……
这下子,那些文官们,当即就安静消停了。
请辞一个两个不是问题,可要是全都请辞,谁来保护他们的安全?谁来保护京城的安全?
到时候若是有人趁机袭击京城……
众人只要想一想,就觉得后背发凉,当即谁也不敢再提这件事情,就算之后依旧天天被扔菜叶子,也全都忍了下来。
只是心里头,难免对南宴更加的不满……
至于外面所传的,南宴被吓到了的事情,他们根本一个字儿都不信。
要说被吓到,那也是他们被吓到了才对!
南宴要是能够被吓到,那才叫有鬼呢!
可奇就真的奇了怪了……
南宴就好像是真的病了一样。
安远侯府闭门谢客这件事情,一直持续到冬月里,第一场雪都降下来了。
这段时间里,侯府倒是出来过那么两三次采买的人,但大多还是去自家的田庄让人来送菜。
偶尔被一些仍旧不死心,蹲着看热闹的人发现以后,也不说什么,只叹息一声,做出一脸悲叹又无奈的事情。
南宴莫非是真的病了?
京城里渐渐的有不少人,都开始相信了这个说法……南宴病了,被那些文武大臣们吓病的。
就连那些大臣们也开始有些自我怀疑了……
南宴莫不是真的病了?
这个疑问,在众人的心头盘亘了许久不见一直到年节前,安远侯府突然找了全京城的大夫,连太医都断断续续的请了七八位……
后来,还是司予白下令,让所有太医都来。
于是,一众太医在安远侯府呆了三天,也熬了三天。
等人从侯府出来以后,个个都瘦了一大圈,面容憔悴。
等着看热闹的人,心里头都跟着奇怪起来……这是怎么了?
不过,太医那是有官职在身的,不是他们这些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能够接触的。
倒是那些一开始被找去的民间大夫们,成了他们挨个打听的对象。
偏偏每一个大夫都像是收了封口费一样。
无论来人问什么,他们都是哀叹一声,满脸疲惫的摇摇头。
就连宫中的太医,被宁王和众大臣找去问话时,也都是这个样子。
这可就真的奇了怪了……
南宴,到底怎么了?
没有人知道南宴到底怎么了,但南宴病重的消息,却在城里快速的传了起来。
那些大臣们总觉得这事儿透露着古怪,几个人一堆凑一块儿,开始合计起来,这次怎么招也得先发制人。
可怎么制?
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外面又传来了新的消息…
“……街上如今都在疯传呢,说南姑娘是被朝中的大臣们所恫吓,这才病了的。”
议事房里的大臣们听到这些话,都很是不爽。
“我看南宴怕不是故意的,在这故弄玄虚,装病算计咱们!”
有人怒不可遏。
“可她如果是装病的话,那宫里的那些太医又为何要为她遮掩呢?一个两个的是收了她的钱,为她做事倒还说得过去,可这京城里多少大夫,这宫里有多少太医,难不成她个个都能够收买得了?”
也有人理智分析起来。
对于后者的话,不少人心里头还是赞同的。
“我觉得林大人这话说的有道理。就算他南宴,能用钱收买了这么多人,可难道我们就不能继续出钱再收买一遍吗?如此一来,她这个算计不就败露了,那钱不就是白花了?我觉得这个女人是不会这么傻的。”
“你觉得你觉得,你觉得之后呢?难不成就让她这样牵着鼻子走,败坏咱们在外面的名声?”
“若是再继续任由这些话传下去,咱们百年之后,还怎么入土为安?怕不是就要被人写进奸臣史册,受万世后人的唾骂。”
“那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办?你若是能够拿的出来一个合适的主意,咱们就听你的。你若是拿不出来,那同我又有什么不同?”
几个人互相争吵了一番,最后不知道是谁先说道:“所以咱们才应该先发制人,断不能再给南宴败坏咱们名声的机会了……”
谁稀罕败坏你的名声啊!
很多人心里头都升起了这样子的一个想法。
不过现如今,他们也算是绑在一条船上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那方大人不如就说说咱们该怎么办?”
姓方的大人道:“她南宴不是不是对外称病嘛?那咱们就当她真的病了好了。只是这病的原因,但不能是外面所传的那些。”
“方大人的意思是……”
“外面不管有多少风言风语,有一件事情却是没变过的!”
方大人哼了一声:“她南宴不是对外说,她的这个病是被吓出来的吗?那咱们就让她吓!”
“就让人去传,南宴是因为做多了亏心事情,所以才会夜半惊魂。”
众人听了方大人所言,纷纷夸赞这是一个好主意。
于是这乌泱泱的一大群人。就好像是找到了方向一样,开始安排着去败坏南宴的名声。
这些人动作起来力量倒是也大。
不过是三五日的时间,街头巷尾所议论的,就逆转了风向。
不过,对于南宴做多了亏心事儿,所以才会梦魇不止这件事儿,大多数人都是不相信的。
这种怀疑,在二月十六那天,一场大雪突然而至,连续下了三天三夜,才渐渐的小了下去,彻底的坐实了。
南宴怎么可能是做多了亏心事才梦魇的?
如果没有南宴,他们这些人,这个冬天就要冻死了!
谁能够想到,都过了二月二,打了春的时节,却突然倒寒,下了一场不合时宜,也毫无征兆的大雪。
好些个人都差一点冻死在这样无偿的天气里。
是南宴让手底下的人,挨家挨户送去了煤石给他们取暖,他们才都活了下来!
可就是这样,还是有人家家里有人没熬过去!
南宴给京城的百姓都送了煤石,可有些人家里的人口实在是太多了,她送的都是比较固定的量。
毕竟这么多人,全送下来,也是好大一批消耗了。
加上,有些人得了煤,却不舍得用,这才出现了没熬过去的事情……
不过,这都跟南宴没关系了。
人家能尽的力都尽了……
就算真的眼睁睁看着他们冻死,那也是正常的。
可人家没有!
这样的活菩萨,怎么可能是做多了亏心事儿梦魇?
有人嗤之以鼻,说南宴就是因为做多了亏心事,所以才将功折罪,救助他们积攒功德。
可要真是那样子,大肆宣扬这份善举不是更好?何必偷偷摸摸?
没错,南宴手下的人,都是偷偷摸摸去送煤石的。
之所以会被人确定是南宴所为,是因为有几个人露面过,被当初围观侯府的吃瓜群众给记住了!
就这样,人家被认出来了,也是什么都没说是谁做的好人好事,甚至像是怕被认出来招惹麻烦一样,匆匆走了。
有了送煤石这件事儿,在听那些别有居心之人,传播有关于南宴不好的消息,顿时就觉得对方是不怀好意了……
于是,众大臣们暗中打的好主意,都没等南宴出手做什么……甚至,她都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她虽然没有被那些个大臣们吓到,可也是真的病了……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来给她看诊过的人,都是差不多的说法。
南宴病的蹊跷,不过还真就不用她去给什么封口费……
虽然一开始,她是真的想装病,然后反将那些大臣们一军的。
但后来就变成了真病……
这事儿,说起来,她自己也觉得诡异……
起因是她借着木勺等人的掩护,在众人闹的厉害的时候,扮成寻常人家上门做工打扫卫生的人,去了顾家大房的宅子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柔被被的特别仓促,她根本就没有机会收拾什么东西,而她的那位大伯,似乎也是在得到什么好处之后,瞧不上这宅子里的任何东西了。
所以这宅子里的东西,仍旧还完好无损的存放着……
南宴进去后,很是轻松顺利的,找到了一本手札。
她之所以会被这本手札给吸引到,是因为那手札上的名字太直白了——《论如何让南宴成为可利用的炮灰手册》……
这要是说这本手札跟她没有什么关系,那都说不过去。
然而,更让她震惊的,是那手札上的内容……
那上面写着的内容,居然是真实的在她与顾柔之间发生过的。
这上面不仅写着她会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说什么话,甚至连当时会是怎样的表情与心境,都写的一清二楚……
内容详细真实的,让她怀疑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未卜先知这种事儿。
不仅如此,这上面还写着顾柔说什么样的话,做什么样的事情,会增加她的好感……
还写了让什么人,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会让她出现反感,甚至避而远之。
而这本册子最近的一条内容,就是到她重生后,去了定安寺小住,安郡王过来,想要配合顾柔跟程氏算计她的事情。
不过,或许是因为她的行为,自打重生以后,就跟这本手札上写的,有了极大的出入,所以顾柔也就没有按着这上面所写的严格去做了……
或许是没机会做,也或许是不知道该如何变通。
就好像她原本是一道布置给顾柔的题,这手札上写着的,是对付她这道题的正确答案。
但是……因为她这道题,出现了与原题不同之处,所以,哪怕题还是那道题,答案其实也依旧是那个答案,只不过是需要些许的变通,但顾柔却是没有丝毫变通的能力,于是只能凭借自己水平,胡乱解题,结果答的一塌糊涂,弄巧成拙。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感觉这一世的顾柔,会同前世有极大的出入……
仿佛是换了一个似的。
想来关键之处,就是在这手札上了。
她不知道这手札上的内容,究竟是别有用心之人指点,用来故布疑阵的,还是真实存在的……
总之,她在看了这个手札之后,人就病了。
大夫跟御医们看来看去,也就只得出来一个结果:忧思成疾。
这才有了后面,他们默契的言论一致,让所有都以为,她是真的病了……还是被那些大臣们吓病了。
只有身边亲近之人知道些许内情。
但是对她究竟为什么病了却一无所知……莫说了身边人,就连她自己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之感。
那手札给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她也不确定,自己究竟是被手札里的内容吓到了,还是被自己的一些天马行空给吓到了。
总之,她现在很不好受。
那种感觉很莫名……偏偏又不知道该怎么跟身边人说。
难不成要说,她觉得她并不是一个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他们所有人,都不是这个世界上真实存在的人,他们只是一个炮灰角色,供人取乐的?
那也太离谱了……
恐怕这话一说出去,所有人都要以为她是疯子吧。
就这样,南宴病了,病了很久……
平常的时候,倒也看不出来她有什么不对劲儿的事情。
她依旧还是和平时一样,该干嘛干嘛,甚至对廿一他们传递回来的消息,也能够很好的处理,对他们作出的请示,也能够很好的决议示下。
那个样子,真的是丝毫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更不要说看上去像是生病了。
但是身边人都知道,南宴病了……
因为她每天虽然依旧有说有笑的跟众人相处生活,却肉眼可见的消瘦了。
任凭谁瞧见了她如今的模样,都要被吓一大跳。
连南宴自己,也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敢照镜子了。
她也有些接受不了那样子的自己……
可她也的确不知道,究竟该怎么才能走出眼下的这个困境。
她能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那本手札,也已经把那本手札给束之高阁了。
但即便是这样,萦绕在她心头的那些困惑无助,也并没有消失……她像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且她自己也知道,自己走进了一个死胡同,可就是无论怎么做,她都走不出来。
司予白为此更是忧心……
他不知道卿卿怎么了,想要帮助也无从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