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宴嗯了一声,却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同司予白说起她的担忧。
前世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无论是真的有发生还是假的……终归都是只存在于她记忆中的。
她没有办法跟司予白言说具体,只道:“我现在也说不上具体的原因,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你不了解我这个三妹妹,她从现在我面前,是完全能够担当起聪明睿智四个字的。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就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我在她身上就只看到了愚蠢二字……”
“还有这种事儿?”
南宴点了点头:“我总觉得,一个人前后变化不可能这样大……甚至就算真的性情大变,也不至于坏了脑子。所以我心里头奇怪,想要看看顾柔身上的这些变化,究竟是因为什么。”
司予白点了点头,很是认同:“若是这样的话,那这顾柔还真的就不能杀……怕就怕,她这身后还藏着什么人,从前是那个人在她身后指点,如今兴许是那个人不在了,也有可能……是出了什么旁的意外,或者是她背后的人有了什么旁的计划?”
总归不管是哪一样,都是一个对卿卿潜在的隐患。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不妨静观其变吧。”
南宴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尽快找到顾柔变化如此之大的秘密,不然的话,她心里头总有一股不安萦绕……
两个人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等丫鬟们端了早饭之后,各自净了手,就安静的开始吃饭了。
饭毕,两个人又随意的聊了聊家常。
南宴今天没有去上朝。
但朝中的消息一直有传过来。
顾溯科举的事情也就那么揭了过去。
南宴为了以防万一,还让人去街巷里散播了消息。
“诶,听说了吗?安远侯府世子爷的科举成绩被取消了!”
“啊?哪有的事儿啊?你从哪听来的……”
“我二舅家的老幺儿的表姐的舅母的姨婆的姑爷的二闺女家的小老疙瘩,是安远侯府里倍儿有体面的管事儿的媳妇儿的三叔的姨侄女的小舅子的姑表亲戚,他听来的消息,听说是因为朝廷里的一些道貌岸然的小人,奸臣,佞官,嫉妒南大小姐,所以设计忽悠了根本没有考过功名,根本不知道科举是啥流程的安远侯世子爷,去参加了科举,他们一路从上到下的勾结,让安远侯世子以为报个名就能考,结果谁都没想到,世子爷可真是这个!”
说话的人,神色郑重的做了个竖大拇指的姿势。
“他凭借自身的实力,硬是胜过一众只会之乎者也的酸举人才子啥的,切实提了几条对咱们老百姓有大好处的见解,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可惜了,那些人看到世子爷如此的有才华,还处处为咱们老百姓着想,严重的损害了他们利益,影响了他们的声望,他们就见不得世子爷好的,弄出了替考的事情,不仅把世子爷的试卷答题给换了,还利用之前就设计好的圈套,想要一举把世子爷搞死……亏得是南大小姐力挽狂澜。”
“可惜了,世子爷的功名,依旧没有保住,那些个切实关系到咱们老百姓生活的提议,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
诸如此类的对话,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里轮番上演。
越来越多的人相信,顾溯是真才实学。
就算不是真才实学也没有关系,他是正经的为民做主啊!
于是,出乎南宴意料的是,很多人开始聚集起来,自发的游街抗议,为顾溯争取功名,还要他当状元……
南宴知道这个消息后,差点没笑死。
不过却没有顺应民意,反倒是突然强势介入,取消了顾溯的功名,并一改之前的维护之态,将顾溯禁考十年。
百姓们一听这还得了?
当即就更加不干了……甚至有不少学子,也加入了讨伐的阵营。
朝中,百官们都要愁死了。
他们现在出来上朝,都得偷偷摸摸的走后门。
不然的话,说不准就从哪个见不得人的角落里,跑出来一颗臭鸡蛋,或者跑出来几个烂菜叶子,砸在他们脸上。
更有倒霉的,被人兜头泼了一盆臭泔水……
这还不止!
在大靖,随地乱倒垃圾可是重罪!
所以被泼了臭泔水的人,还得把地面给收拾干净喽……
不然的话,就得找到人证明,这谁不是他自己倒的。
找不到就只能自己收拾,不然就要被执法队的拖走,严刑处理。
如今,朝中的百官可以说是人人自危了。
不少人都生出了求南宴帮忙,至少撤销了对顾溯的禁考令吧……
偏偏,南宴自打强势介入,给顾溯下了一道禁考令之后,就再也没有来临朝听政过了。
仿佛是自愿就此放弃了监国的权利一样……
可就是这样,才更加让那些朝堂大臣们恐慌。
如果是一开始,他们自然都是巴不得南宴卸权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啊……外面的百姓们虎视眈眈,都认为他们是看不惯南宴,所以才会刻意刁难她,排挤她,甚至还为了逼走她,让她放权,陷害人家大哥,让人不得不在朝堂上,以大义灭亲,对亲哥哥下了禁考令换来一家人的平安,最后一集甚至闭门不出。
大臣们心里头这叫一个冤枉啊!!
也不知道这些大字不识几个的泥腿子,究竟哪里来的这么多臆想出来的弯弯绕绕小故事,编的跟真事儿一样……
要不是因为他们是当事人,他们都要相信那些无中生有的说辞了。
可天地良心啊,南宴是自己选择闭门不出的,跟他们压根就没有任何关系!
对顾溯的禁考令,也是她突然出现,强硬宣布的……要知道在此之前,她可一直都是强势维护的。
不少人甚至还因此在猜测…是不是顾溯哪里招惹到了南宴,所以南宴才会临时反悔的?
只是,不管是因为兄妹闹了矛盾也好,什么也好……反正现在他们是背锅的!
有人提议去求南宴回来继续监国,不管怎样,现在这个黑锅已经是洗不掉了,不如干脆就认了,然后去负荆请罪算了。
这也算是自暴自弃的想法了。
偏偏不少人都因为被最近的臭鸡蛋糊脸折磨的不浅,还真就思考起这件事儿的可行性了。
对于这些送上门来的大臣们,南宴一视同仁的选择了不见。
“这些人怎么回事儿?之前不是见不得我监国吗?现在又是抽什么疯?”
南宴再次让人推拒了来拜访的大臣们之后,没想到对方居然豁出去脸面不要,直接在安远侯府大门外哀求起来……
这下子可是让吃瓜群众们闻着八卦的味道了,立马呼朋唤友带着瓜子儿一窝蜂的赶过来了。
“兴许这几天,被那些义愤填膺的百姓们搞怕了吧……”
司予白心里也十分鄙视这些软骨头的官员。
他甚至更恨其不争!
这就是他大靖的官员!一个个尸位素餐,出了事情想的不是补救,而是为了他们名声,他们便利,继续遮掩。
遮掩不过去了,就连脸面都不要了……
这样的王朝,还不如就这样破败掉好了!
赶紧的易主改弦更张,也省得哪天真的被人打上门来,反倒是膝盖发软,只知道投降丢脸。
南宴想到那些大臣们的嘴脸,顿生不悦:“宁王那里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没有。”
司予白摇了摇头。
他们最近,花了很大的精力去盯着宁王。
可宁王一直很安静,每日的生活,还是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
有那么几个瞬间,司予白跟南宴都忍不住怀疑,会不会是他们一开始想的方向有问题。
“木勺,把宁王府最近的所有动态情况,无论大事小事,一律整理出来,我等下要听。”
自打那天以后,南宴就把木勺留在身边做事了。
如今,顾家大房的宅子,已经被木勺撺掇了一位程氏娘家死对头的姻亲买下了。
但钥匙是在木勺手里的。
是那家人,托木勺代为看管的。
只要时机合适,南宴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去找线索了。
木勺出来应了一声是,立马就去做了。
等人走了以后,司予白道:“倒是有一个消息,你或许会感兴趣。”
“什么?”
“昨晚,宫里头那位,召德妃侍寝了。”
“召德妃侍寝?”
南宴有一瞬间的懵,好一会儿她才道:“……他不是已经疯了吗?怎么,不装了?”
司予白摇了摇头:“倒是依旧还疯着……不过,咱们都知道他是假装的,那召德妃侍寝这件事情究竟是偶然,还是早有预谋,就不好说了。”
南宴略微寻思了一会儿,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她问:“具体是怎么回事儿?你同我说说。”
司予白嗯了一声,就说了起来:“是敬事房那边的人,不知怎么就突然间想起了,让他去翻牌子。牌子递过去,他也不知是装模作样,还是担心咱们留下了人在监视他,装疯卖傻了好久,把牌子拿在手里头挨个把玩……后来到了快要安歇的时候,才最终拿了德妃的牌子,疯疯癫癫的说就要这个。”
敬事房的人一寻思,就去德妃宫里头报信儿了。
虽然现如今,宫里头的人都知道,乾元帝疯了……但不管怎么说,司予白现如今并没有继位,乾元帝就还是正经八百打皇帝。
他们也就只能够恭敬着伺候…
所以,乾元帝拿了德妃的牌子说要,他们就得安排。
“好端端的,敬事房怎么突然想到让他翻牌子?”南宴拧眉,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无声的纽带。
“这也是我正奇怪的地方,所以说来与你听听。也是想着你帮我分析分析,这其中是否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司予白神情严肃道:“可别咱们在这儿看起来严防死守似的,其实人家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就已经把消息传换过了。”
那可真就是要贻笑大方了。
“那敬事房的人,可有什么奇怪之处?平常又多经常去什么地方?”
宫里的大太监,有很多都是在皇城附近买了宅子的。
“倒也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不过因为一开始谁都没有想到,敬事房的人,会突然在这个时候有所行动,所以并没有太过于注意他。”
司予白同样拧着眉道:“我们只查出来,他在一天前曾经出宫到自己的私宅里头,但也没有什么人去见过他,他只是在宅子里住了一晚,第二天又正常回宫当职了。”
“那处私宅是在什么地方?附近可还有什么其他的人?”
“在葫芦嘴儿胡同里头……至于其他人,暂时还没有发现什么。那里只是普通的民宅,住的都是一些平民百姓,倒是没有什么达官显贵在那边。就连衙门里的小吏都不住在那边。”司予白道。
南宴略有些奇怪道:“这是怎么回事?按理说…宫里头的这些大太监,光是靠着贵人的赏赐,就能够比京城里,不少权贵人家过得滋润了。那这位敬事房的总管,总不至于买地段太差的房子吧。”
若真是这样子的话,那要说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才是不对劲儿呢。
“那地方的房子,倒也能够说得上是寸土寸金……只不过那地方,多少有些像三不管地带,寻常的百姓不敢靠近,衙门里头的人也不愿意多管。”
司予白道:“平日里在那地方出没的,多是一些暗娼或者流氓混混。”
“他一个宫里头的总管大太监,怎么就选了那么个地方?就不怕什么人见财起意,绑了他劫财吗?”
司予白摇了摇头:“具体我也不知道了,不过我已经让人去盯着了,想来很快就能够有消息。”
南宴闻言点了点头。
如今……也就只能这么期盼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木勺过来回禀,说他已经将宁王府的日程整理好了,问南宴是否现在就要听听。
还说若有什么不详尽的,他也好趁着天黑之前去查缺补漏……
南宴想了想,就让他进来了。
“……宁王除了上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王府里头,看书,作画,几乎不会出书房后院儿。”
“王府里头的人丁也不算多,也大多都不会出府,都是各自在各自的院子里消磨打发时间。”
“唯一一个例外,就是王府后厨里的一个管事儿,前个儿的时候,去了一趟葫芦嘴儿胡同,在那过了个夜。不过这位管事儿,以前也经常去那儿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