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宴意识回笼,也没那么大的困劲儿了。
唤了人进来打水净面,又回内室,重新换了一身衣裳出来。
头发依旧是简单的挽着,没有让人梳髻。
“殿下既然腿不麻,那不如就起身吧,我让人打水给殿下净面。”
她一切收拾妥当了以后,对司予白道。
还没从腿麻中缓过劲儿来的司予白:……
现在收回刚刚的话,还来得及吗?
“我,我那个……腿上不是被烫了吗?还,还有点疼。”
他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一个大拇指。
南宴闻言,一脸讶异的看过来:“殿下的腿还疼着?这不应该啊,那药的效果,我是亲自试过的,就是重度烫伤涂了,不出半天也就好了……”
她说着就走过去要看看。
司予白忙坐起来道:“我好了!刚刚可能就是一时还不适应……现在觉得好多了。”
他咳了两声,掩饰心虚带来的不自在:“我,我那个,要换衣服。”
“换啊。”
南宴眨着眼睛看他。
司予白那句“你不回避一下吗”此刻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觉得说了,卿卿也只会说“哦,不回”……
南宴瞧出他的局促,有些后知后觉道:“殿下莫不是觉得我在,有些难为情?”
“谁,谁……”司予白下意识的想否认,对上南宴似笑非笑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就又这么吞了回去。
他老实承认道:“是挺难为情的。”
想了想,他又道:“刚刚也确实是腿麻了,我觉着怪丢人的,就没有告诉你,不是故意跟你扯谎的。”
南宴略微扯了扯嘴角,压住的想要笑出声的冲动,一本正经的夸赞:“感谢殿下的坦诚。”
司予白怪不好意思的嗯了声,等南宴出去喊丫鬟打水来,他忙掀开被子,快速的把裤子给套上了。
南宴听见屋里头的动静,轻声笑了笑,又在门口略微等了一会,才转身进去。
等司予白净面漱口,都收拾妥当以后,两个人简单的吃了顿斋饭,又略歇息着说了会儿话,才终于起身去后山转悠了。
“要是这一次,能够找到定安王妃的尸骨就好了。”
司予白走在路上,一时有些忍不住道。
南宴嗯了一声,他立马就开始碎碎念起来。
“说实话,这些年我看着谦谦一到秋菊宴的时候,就难免会有些克制不住的,流露出难受的神情,我这心里头也是很不好受的。”
司予白叹息了一声:“往年,每每到了这个时候,他都是不跟我们一起玩的。偏偏今年,皇帝老头不知道怎么突然管起闲事来,非要谦谦和尚出席秋菊宴……”
“秋菊宴?”
南宴停下来,神色微惊的看着司予白:“定安王夫妇,是在秋菊宴那天出事儿的?”
“是,是啊……”
司予白没想到南宴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还微愣了一会儿,才总算想起来解释:“不过,说是秋菊宴,但和现在的秋菊宴,却并不是同一天。”
他哼笑了两声,似乎心有不屑:“说来也是够奇怪的,这什么秋菊宴,说白了,也就挑个宫里头菊花开得好的日子,给各家适龄的男女下帖子,邀进宫里头来,说是赏花,实际上就是牵红线。原也不是年年都办一次的,这日子更是没那么固定,像定安王夫妇出事那年,就因为天寒,菊花开的略晚了半个月,秋菊宴的日子就也跟着晚了的。”
“等到了德妃负责主持这什么秋菊宴以后,日子倒是固定下来了,好像宫里头有多喜欢给人做媒似的……皇帝老子竟然也不觉得铺张浪费了,一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
司予白显然是对那什么秋菊宴,有了极大的意见。
“这倒是有意思了……”南宴淡淡的道。
“看来很多事情,不仅仅是跟德妃娘娘的关系缠绕不清,跟这即将到来的秋菊宴,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呢?”
她目光微凛:“圣上大抵不会无缘无故的,就让谦谦大师参加这样明知会让他不舒服的花会。况且,殿下刚刚也说了,这秋菊宴就是给年轻男女提供的相亲的场所,若真有看对眼合适的,倒也成就一桩姻缘。”
“可无论怎样,谦谦大师如今的身份都是个僧人,难不成还有谁……想给一个和尚指婚?”
南宴的话,提醒到了司予白。
他眯了眯眼:“给谦谦指婚……还真的不是没有可能。”
南宴略挑了下眉,看着他。
司予白叹息了一声:“谦谦到底是定安王府唯一的血脉……皇帝老头心里头未免不会有什么想法。”
他说着,又一次懊恼起冲动提起悔婚的事来。
“可惜我现在进不了宫,连想打探一下都不行。”
南宴:“既然已经知晓了事情是和德妃、和秋菊宴都有瓜葛,那只等着宴请那日,再看端倪就是。”
“若德妃真的心有算计,总归不会让这秋菊宴,一直安稳办下去的,早晚会有露出马脚来的那一日。”
司予白点了点头:“目前来看,也只能是这样了。”
可他心里头还是懊恼退婚的事情,并暗下决心,以后绝不能冲动行事。
甚至他想了一下,若退婚成功,卿卿真的同别人在一起了……他能接受的了?
光是想一想,他就已经克制不住的心生暴躁了。
这样子的事情,断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南宴不知道他心里头在想什么,只道:“咱们继续走吧,殿下。”
“好。”
司予白回过神来,收起了那些阴暗的心思。
两个人先是凭着记忆,找到了昨天晚上的地陷之处。
“咦?昨天那个塌进去的深坑呢?”
司予白看着脚下平整的地面,一时间有些茫然。
他在原地转了两圈,又用脚刨了两下……“奇怪,难道是我们记错地方了?”
司予白转头去看南宴,冷不丁被她阴沉难看的脸色给骇了一跳。
“卿卿……”
他不安的喊了一声人。
南宴嗯了一声,略缓和了几分脸色,却仍旧还是难看的很。
“这地方,被人为的掩埋了。”
她淡淡的说出这句话,实则心里早就已经惊涛骇浪。
顾柔明明已经不在这里,为什么还能够将这里给掩埋上了呢?
如果顾柔有回来的话,没道理她安排去暗中监视的人,会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除非……她安排的人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