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 草长莺飞，万物生机勃勃时, 迎来了盛嘉楠的十八岁生日。
生日在周一, 周日晚上十点多，江驰借了他爸的车，把一早买好的东西带上, 直奔盛嘉楠家。
十一点的小区几乎没有人，江驰就站在盛嘉楠房间底下，一抬头就能看到他房里还亮着灯。
真用功。
江驰不由一笑, 将买好的蜡烛拿出来，一一摆好, 拼成一个爱心的形状。在爱心上面拼出两人名字的第一个字母“JC”和“SJN”, 中间以一个小爱心隔开。而后在爱心里面铺满粉色的玫瑰花瓣, 再用红色玫瑰花拼出生日快乐四个字。
拼完后，已经将近十一点半，江驰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火急火燎拿出打火机，挨个给这上百颗蜡烛点上火, 生怕来不及。
然而实践总是比想象来得要困难得多, 原本以为很简单的东西，操作起来也一堆麻烦，一会儿打火机点不着，一会儿用蜡烛点时烫到手，一会儿刚点燃这边, 那边又被一阵风吹灭, 搞得江驰一阵手忙脚乱。
偶尔有晚归的路人经过, 都不由朝他多看两眼。
高大挺拔的男孩子, 身上还穿着校服，明明长着一副不羁又帅气的模样，却甘愿忙碌着为心上人送上一份惊喜，这大概就是年轻男孩子最赤诚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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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多，盛嘉楠看完书，洗完澡，正准备上床睡觉，接到了江驰的电话。
他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时间，才恍然想起，原来再过两分钟就到他生日了。
他十八岁了，是江驰心心念念着长大的日子。
盛嘉楠眨了眨眼，抿一下唇，接起电话。
“盛楠楠，睡没？”江驰好听的嗓音从那头传来，很明亮也很精神，不知道这会儿在干嘛。
“准备睡了。”盛嘉楠说，“你呢？你在干嘛？”
“你猜？”江驰尾音微扬，语调带着点笑，听起来很开心。
“……猜不出来。”盛嘉楠说。
江驰顿时“啧”一声：“盛楠楠，你真的一点情调都没有。调情知不知道？嗯？”
说着一笑，将声音放得沉了点：“总不能以后我一个字一个字在你耳边教你吧。”
他总是每句话都能占到便宜。
盛嘉楠：“……”
见盛嘉楠不说话，江驰笑了，抬手看了眼表上的时间，即将到十二点。
“我在你家楼下。”江驰说。
盛嘉楠一顿，隐约猜到什么，走到窗边，探出头。
就见底下一片耀眼的灯火闪烁，江驰就站在火光边，抬着头跟他打电话。
“盛楠楠，恭喜，十八岁了。”江驰说。
盛嘉楠听着他低沉的语气，有一瞬间竟然在想，他这声恭喜究竟是给谁的。
两人隔空对视，一阵风拂过，吹在人身上很舒服，却轻易吹灭了摇曳的烛火。
江驰忍不住暗骂一声，早知道他就不准备这种俗气的惊喜了。这一晚上，他光在点蜡烛，连跟盛嘉楠调情的时间都耗在这上了。
盛嘉楠看着江驰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中间，拿出打火机点蜡烛。然而关键时刻，打火机又熄火了，打了好几下都没亮。
“草。”江驰骂一声，又拿起一旁另一颗蜡烛。
“……别点了，今晚风有点大，等一会儿就会被吹灭的。”盛嘉楠说。
微默一瞬，他又道：“我下来找你。”
江驰点火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朝楼上看。
过了须臾，江驰一笑，站起身，随手将打火机揣进裤兜。
“下来找我？”江驰重复一遍。
他的口气有点奇怪，盛嘉楠略微一顿，才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你确定？”江驰确认道。
盛嘉楠：“……”
原本是确定的，现在确实不太确定了。
“我今天开了车。”江驰说，“你要下来的话。”
他说着慢吞吞一笑：“至少一个小时，你走不了。”
盛嘉楠：“……”
“还要下来吗？”江驰问。
盛嘉楠没说话，他确实是被江驰唬住了，一下子竟然分辨不清他说的这一个小时是指过分的事还是更过分的事。
见他不说话，江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盛楠楠，你怎么说什么都信。车里能干什么？”
“下来吧。”江驰说，“五分钟就放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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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点盛爸盛妈已经睡着，盛嘉楠轻手轻脚出门，下了楼。
走出楼时，蜡烛边已经没有江驰人影，盛嘉楠纳闷的左右看看，刚想转身，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搂住，一双手遮到他眼前。
“劫色。”江驰附到盛嘉楠耳边，温热的呼吸铺洒在他耳廓，有点痒痒的。
“这位小朋友，今年满十八没？”江驰语气透着些许笑意，在他耳边低声说，“我们这片山头有规矩，要是满了十八，被我劫到就归我了。”
“是要被我带回去……”江驰慢吞吞地说，看着盛嘉楠的侧脸，嘴角微微一勾，紧跟着就用气音继续道，“做老婆的。”
这种过分的称呼，盛嘉楠还是头一回听到，心脏不禁狂跳了几下，脸上也有些热。
安静片刻，他抬眸瞄了江驰一眼，就与他四目相对。
微微一顿，盛嘉楠很快撇开，半晌后，低声嘟囔一句：“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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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学校上了几天课后，这天晚自习结束，江驰去接盛嘉楠，听他们班里的同学说盛嘉楠被老师叫走了，江驰就坐到盛嘉楠的座位上等他。
他最爱翻盛嘉楠的东西，一坐下就非常自觉地拿起他水杯喝了几口，又随手翻翻他的笔记和书，看他在上面落下的漂亮字体。
翻着翻着从书的夹缝里掉出一张纸，江驰拿起来一看才发现是一封情书，外面的信封还贴着一张爱心，上面写着盛嘉楠收。
挺好，不错。江驰看着手里的信封，阴阳怪气的一笑。
现在居然还有人给盛嘉楠写情书。
刚好这时盛嘉楠走了回来，一走到桌边，就见江驰手指夹着一张信封，粉粉的，有点像情书的款式。
见盛嘉楠走回来，江驰抬眸看他。
“你收到的情书？”盛嘉楠问。
“从你书里找到的。”江驰说。
盛嘉楠一默，整理了下桌上的书本，没说话。
江驰看他两秒，直接往兜里一揣，理直气壮地说：“没收了。”
“……上面有写名字吗？”盛嘉楠说，“有的话还回去吧。”
“没有。”江驰说。
没有江驰也不会让他看，盛嘉楠现在算是看透江驰有多小心眼了，连别人喜欢他都不允许。虽然大概率就算有人喜欢他，江驰也不会知道。
用江驰的话来说就是，所有表白的话都只能由他说给盛嘉楠听。
非常霸道又占有欲强。
“……那就扔了吧。”盛嘉楠说，“你别看，别让人家女生尴尬。”
两人走出教室，听到这话，江驰瞥他一眼，笑了：“你还挺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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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到盛嘉楠家不远，只要穿过学校对面不远处的一个小胡同，拐到大路上，再往下面走一段路就是了。
这条胡同稍微有点长，里面没灯，只能借外面路灯的灯光，所以比较黑。一般只有结伴或者胆子大的男生才会走这条路。
以往盛嘉楠也没走过这条路，他都是直接绕大路回家，这条路是最近江驰带他走的。
胡同不宽，两个人走路要稍微错开些，江驰就跟在盛嘉楠身后侧，双手散漫地插着兜，半阖的眼睛瞥着盛嘉楠。
过了半晌，江驰才懒洋洋地开口：“盛楠楠，你什么时候跟我在一起？”
每次一有危机感，江驰就会问这种问题。
或许都称不上是危机。
盛嘉楠没说话，他已经习惯了江驰吃起醋来，隔三差五的找茬。
深夜，路上没什么人，身后小胡同外只有同样刚下晚自习，正嘻嘻哈哈说笑的同学。
走到小胡同中间路段时，这里几乎没有光，从外面望进来也是漆黑一片。
盛嘉楠拿出手机，准备打开手电，刚一解锁，手腕就被江驰一把抓住，而后整个人被他抵到墙上。
盛嘉楠一愣。
“盛楠楠，成年了，可以谈恋爱了。”江驰漆黑的眸子紧缩着眼前人的轮廓。
“……高考还没结束，我、暂时不考虑。”盛嘉楠慢吞吞道。
“嗯。”江驰低低应一声，垂着的眼睛落在盛嘉楠鼻尖以下的部位，一只手抬起，轻轻掐了掐他下巴。
略微思忖，盛嘉楠又说：“好好复习，你现在也别想太……”
他们离得很近，盛嘉楠说话时，江驰就凑在他跟前，看着他嘴唇一开一合，呼吸几乎交错在一起。
无非就是那几句话，说得好像就这一两个月对他们还能有什么大影响一样。江驰没什么耐心再听，手一勾，抬起他下巴，眼皮掀起，对上盛嘉楠的眼睛：“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
说着脑袋一侧，重重堵上了他的唇。
虽然有所预感，但江驰真的亲下来时，盛嘉楠还是被吓得愣住。
江驰的呼吸有点重，也有点烫，随着嘴唇间的辗转，与盛嘉楠的呼吸完全交融。
虽然他的攻势很猛烈，但辗转间还是透出一丝青涩，只会在盛嘉楠唇上反复碾压，像是凭着本能，只想与他亲热。
盛嘉楠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抬手就想推开他，然而江驰压根不给他机会，直接抓住他两只手腕，捆在一起。
因为他反抗的举动，连吻都变得激烈了一点。
江驰“啧”一声，索性换了个动作。
趁江驰起身的间隙，盛嘉楠说：“江驰……”
然而话没说完，就被江驰一只手摁住脖子，一只手将他双手抵到他头顶，便低头亲下来。
这次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强吻姿态。
剩下的话堵在喉咙间，盛嘉楠不由发出一声闷哼，而后就被江驰迫使着仰起脑袋，盛嘉楠下意识张了下唇，就感觉有什么湿热的东西碰到他的双唇，江驰在他唇缝间舔了两下。
盛嘉楠脑子顿时一阵空白。
他像是在试探，紧跟着舌头就探了进来。
大概亲吻是男孩子本能的天赋，从一开始的横冲直撞，江驰很快找到了能让盛嘉楠舒服的方法，绕着他的舌尖打转，引得他完全投入到这场吻中，反反复复亲了好几次。
不知过去多久，盛嘉楠眼睛湿润，腿都软了，江驰还不肯停下。
“江、江驰，别亲了。”盛嘉楠的嗓音有点抖，带着点颤，像是在呜咽。
“再亲一会儿。”江驰贴着他的唇，仍然意犹未尽。
这时胡同外传来两个女生的说话声，她们似乎有点害怕，在商量要不要走这条路。
盛嘉楠害怕有人看见，急忙推了下江驰：“有人来了，江驰……”
“放心，她们不会进来的。”江驰贴着他的唇，笃定地说，“如果进来，我们就发出点声音把她们吓跑。”
“……”盛嘉楠垂着眼睛，没说话，睫毛上挂了一点晶莹的水珠。
“别怕，不会有人看见的。。”江驰安抚着，又没什么人性地啄了他一口，似乎还没有停下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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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之后，江驰每周都会带盛嘉楠去走那条黑暗的小道，直到下一个人进来之前，才会离开。不过通常也就几分钟时间，美其名曰放松心情。
时间一晃眼过去，终于迎来为期三天的高考。
这几天对盛嘉楠而言，其实与往常无异。因为他人生中的每一天都跟这一天一样，全力以赴的努力着，从来不留遗憾。
所以这对他而言，只是稀疏平常的一天，如高三的每一天。
直到考试结束，走出考场，看着傍晚的天空铺满晚霞时，盛嘉楠才开始有一丝紧张。
他希望，江驰能考进夏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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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嘉楠走在他们每晚回家必经的江边吹风，这里的傍晚尤为美丽，落日洒满半边天，整个城市仿佛被笼罩在一片金橘色下。
站了没多久，身后跑来一阵脚步，紧跟着盛嘉楠就听见江驰爽朗的声音响起，透着一丝笑：“盛楠楠，你怎么没等我？”
盛嘉楠转过身，就见江驰两手插着兜，酷酷地站在他身后，嘴角勾着一抹好看的弧度。落日余晖洒在他肩头，将他发梢照得泛橘。
看起来考得不错。
“同学。”江驰嘴角勾着，轻佻地冲他抬一抬下巴，“长这么帅，要不要跟我谈个恋爱？”
盛嘉楠看着他，过了小半会儿，嘴角勾起一点笑，轻轻点了点头。
“谈？”江驰扬了下眉。
“嗯。”盛嘉楠点点头，“谈。”
江驰默了一阵，笑了，朝盛嘉楠迈进一步，站到他对面。
身旁是川流不息的车辆，脚下是流淌不止的江水，两位少年在喧闹的人声与晚霞中接了个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