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看去,感受到旁边陈北的僵硬,点头示意了下,然后就往家属楼里走。
出声的人穷追不舍:“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啊,叔叔阿姨可担心你了。还有,你一放学怎么找不见人啊。”
娇滴滴的声音当中带着嗔怪,透出暧昧的意味。刚才还嬉皮笑脸的陈北没了动静,静静的听着。
裴然始终没有开口,最终背后的声音里面沾上了委屈:“你说话啊!”
他还是置之不理,甚至眉间带着不耐烦的意味。
旁边的陈北低声的说:“我们放学有事。”
沈月清将信将疑:“可是猴子说你们去时代中学找女生去了。”
猴子是他们一个院子里面长大的男生,长的高瘦,但是人追求名列前茅,现在来往已经少了。
沈月清也是,按照传统意义上来说,他们是青梅竹马,大院男孩的梦中情人。
不包括裴然。
自从上初中的时候,他不小心撞破陈北的心事,他就对沈月清敬而远之。
其实他也纳闷,按说沈月清长的清秀,分明跟之前打了照面的那个姑娘一个类型的,条盘靓顺。
可是他刚看见那个女孩的第一眼。就觉得身上宛如
过了电,魂不守舍的。
他脑海里又浮现出来了那个女孩的眼睛。浅琥珀色的瞳孔,上下对照的睫毛,勾出了清晰的一汪杏眼。
轻晃了一下头,裴然走到了三楼右侧的门前,随着“啪”声音响起。
沈月清还没说完的话就被阻拦在了门外,她咬了咬唇,看了眼旁边的陈北。
有些难堪的跺了跺脚,“噔噔噔。”的声音响起,她掩面而去。
一门之隔,面积很小的空间里面却收拾的干净整洁。
已经破的烂洞的沙发被女主人用浅绿色的布遮住,几尺外的茶几上盖着同色系的桌布。
裴然扫了一眼,走了两步坐到了餐桌上,掀开了罩笠。
家常小菜还透着热气,还没等他拿起筷子,里面就响起了动静。
内里的房间里面走出来个踩着拖鞋的女人,她个子高挑,四十出头,眉眼之间都是凌厉。“还知道回来?”
裴然脸上带着笑“我爸呢?”
“还知道问你爸,还算有点良心。”王淑敏哼了一声,看着这个不省心的儿子:“你爸今天加班,否则少不了你一顿骂。还有啊,月清都往家里跑了几趟了,一个劲的问你回来没有。
”
裴然在自己母亲面前从来不掩饰情绪,直白的说:“真烦。”
少年人心思浮躁,王淑敏不好说什么。“好歹一起长大的,你要是不喜欢人家姑娘,就别吊着她。”
裴然皱眉,麻烦就在这:沈月清对他的喜欢都是暗戳戳的,一直以他的青梅自居,可是她又没有明说过心意,自己总不可能把人喊出来说对她没那个意思吧,只能敬而远之。
想想就烦,都怪自己长得帅。
他狼吞虎咽的扒了几口饭,王淑敏坐在他身边打了他一下:“又抽烟。”
裴然吸了吸鼻子,是有点明显。
“今天干什么去了?”
“我看上了一个女孩,今天去找她了。”裴然含含糊糊:“然后就去打了几局游戏。”
王淑敏心中叹气,她跟裴然爸爸都是针织厂出来的工人,靠着这么多年的资历,两个人一个月能拿个两三万。
就这么一个儿子,眼看着不是读书的料,两个人后来也就想开了。随他去吧,好在裴然虽然不学无术,但是有些分寸,也没听说交过女朋友。
可她就隐隐害怕,这个孩子有的时候太一根筋了,她在心中斟酌了一下开口:
“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啊?”
裴然没说话,放下了筷子,直接进了房间里面。他总不可能跟自己的妈妈说,是个自己配不上的女孩吧。
隔天,裴然睡眼惺忪的推来了门,陈北正好从楼下下来,两个小伙走在年代已久的楼梯间,都要缩着身子。
陈北兴冲冲的跟他说:“我帮你打听到了,那女的叫舒颜。家里做房地产的,听说是单亲家庭,不过成绩挺好的。”
裴然边走边拿手抓着自己的头发,看着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但是耳朵却竖了起来。
“是么?”家世好成绩好模样好,光听这些描述,裴然就觉得他们中间隔着巨大的鸿沟。
看他故作不在意的样子,陈北心里偷笑,但是表面上却不拆穿他。
“怎么样,今天晚上去门口堵人?”
裴然一直到走出了楼梯口,外头的阳光有点刺眼,即使是树叶漏出的光影。
他抬起了手,盖住眯起的眼睛。“不去。”
陈北听见他这么说“好学生什么的,最难缠了。”
可是,陈北想说他分明是上了心的啊。
但是看着率先一步走在阳光下的裴然,他选择了紧随其后,然后勾住了
他的脖子,狠狠往下一压。
“你小子找死啊?”,“哈,你打的过我吗?”
“那也要比你被人堵在巷子里被阴强,弟弟。”
两个人越走越远,时不时的传来交谈。“带头堵我的人是周朗的表弟,这事不好办啊。”
“放心,我一定把场子给你找回来。”
两个人走到了十三中的门口,在一众穿着校服当中的人群当中格外的突兀,站在学校门口的值勤扫了他们俩一眼。
什么都没说,谁敢怎么着啊。裴然和陈北这两个人在初中的时候就名声大噪,一个闷坏一个明骚,强强联手打遍天下无敌手。
尤其是来到了鱼龙混杂的十三中,这里的人都不是什么善茬,说是个高级私立中学,实际上就是拿钱就能进的收货站。
连老师对他们都睁只眼闭只眼,他们这些小啰喽才不会上赶着找麻烦。
走到二楼最里头的教室里面,每个人的手头里面都在忙活,就是没有看书的。吵闹的声音都能把楼顶给震塌了,可惜不是在背书。
裴然随意的踢开了横在过道中间的板凳,找到自己的桌子趴下来,浅浅的呼吸声响起,半晌午都没再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