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思有点懵的去闻了下, 不知道是不是鼻子出了问题，他什么都没闻出来。
啾啾举着胳膊, 等他闻完后, 还问他道：“你闻到了吗？”
裴思耿直的摇摇头：“没闻到。”
啾啾遗憾的收回了胳膊，他还想再说点什么，但A02已经上了车。A02腰部以下的尾巴又变成了双腿, 双腿上还套了件裤子。
A02倒是不怎么想套裤子，但他不套裤子, 车里有人不答应。
A02一上来, 就坐到了裴思身旁的位置。
裴思刚刚还一边看他挨揍, 一边嗑瓜子。所以这会儿他坐到自己身旁, 总觉得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证。
“咳咳。”
他的目光往身后的啾啾看去, 想跟啾啾换个位置。啾啾的性格最好，跟啾啾提要求，应该能被满足。
但他往后看的时候, 啾啾正低头玩着A05的手。
A05的原型是老虎，他摊开手, 一会是人类的手, 一会儿又突然变成了毛茸茸的虎爪。
这来回变着, 把啾啾给逗的咯咯直笑。
裴思看看啾啾跟老虎的互动, 再看看自己身旁坐着的美人鱼，他打心底的叹了口气。
唉。
他怎么就没啾啾这么好命, 坐个车还能有人哄着。
他也没A05这么幸运，能有这么个小天使一样的啾啾在跟前坐着。
“看什么？”
A02顶着那张美人脸，捏着裴思的后脖颈, 把他给拎的脑袋不得不摆正：“对了, 你瓜子吃的还香么？”
裴思：“……”
裴思后背一凉, 睁眼说瞎话：“我什么时候吃过瓜子了？你是不是看错了？”
他话音还没落，A02就伸手从他的口袋里翻出来剩下的一把瓜子来。
裴思看着这把瓜子，当场闭了嘴。
一路上。
A02跟其他崽崽们都没怎么聊天，他一只手搭着裴思的肩膀，全程让裴思继续嗑瓜子。
一把瓜子有点少，他还找谈湛要了几袋。
“来，全磕开。”
几袋瓜子摆在裴思的跟前，A02用着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对着裴思低声说道。
裴思想把他的脑袋给磕开。
但在强权之下，他只能屈辱的开始磕瓜子。他啪嗒啪嗒磕了一路，磕的啾啾都有点馋了。
等好不容易抵达目的地，探过脑袋来的啾啾，眼睁睁看着裴思磕了一路的瓜子，被二崽动作自然的接过去。
然后，几口吃完了。
啾啾：“……”
啾啾的嘴巴都微微张了张。
裴思黑着脸下车，对这条没人性的鱼恼得要命。
啾啾没看出来他们俩不太合，还在小声跟大老虎咬耳朵：“裴思对二崽真好，他磕的瓜子，全都给二崽了呢。”
老虎听见这话，“嗯”了一声，淡淡道：“回去给你剥。”
他们正说着瓜子，刚睡醒的八爪鱼迷迷瞪瞪的搭了腔：“瓜子？什么瓜子？啾啾，你要给我瓜子吃吗？”
车上的几只崽崽们下车下的晚一些。
裴思没等车里这些人，他去找了谢池渊，跟谢池渊汇报了工作。谢池渊的心情不太好，在听完他汇报后，就打发着他下去了。
他现在是刚回来，所以暂时能休息一下。
“裴哥。”
有路过的人看见他，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你回来了啊。”
“回来了。”
裴思冲着对方也招呼了一声，他的人缘不错，在回自己房间的路上，时不时就有人跟他说话。
许久没回来，房间里的摆设还都是他离开前的模样。
裴思打开衣柜，找了睡衣，他带着睡衣，去浴室里洗澡换上。
熟悉的床，熟悉的气息。
裴思穿着干净的睡衣，一头栽到床上。
这次没被某天鱼给抱着，裴思心满意足地抱着被子，觉得自己肯定能睡个好觉。
他闭上眼，让自己睡了过去。
但没睡多大一会儿，他突然坐了起来，皱眉喃喃道：“怎么不被抱着，还睡不着了？”
这不应该啊。
他骨子里没什么自虐倾向吧。
裴思越想越不信邪，他再次栽回到床上，闭上眼睛催眠着自己。可直到被人来叫着吃晚饭，他都没能睡着。
“裴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来叫他的人在看见他的脸后，还愣了一下。
裴思烦躁的揉了揉头发，回道：“没事，就是没睡好。对了，陆朝回来了吗？他不是出任务去了吗？我记得出去好几天了。”
“刚回来，就是他让我来叫你的。”
裴思跟陆朝是同一批在谢池渊手底下毕业的学员，两个人也并肩作战过多次，所以感情还不错。
听见他也安全回来，裴思臭着的脸总算好了点儿。
不多时。
他走到食堂，一进去就被陆朝冲过来揽住了：“裴哥，你牛逼啊。”
由于裴思日常出任务的时候总是担任队长的角色，所以其他人叫他也是叫裴哥的。他跟谢池渊一起出现，那他就是被叫哥，而谢池渊被叫爹。
陆朝知道他这次出门直接干掉了北区老大，所以真心实意的来夸他。
两个人互吹了一波后，坐下来吃饭。
饭吃着吃着，也不知道是谁起了头，突然谈起了一个美人：“你们见到没？我看傻眼了也没看出来到底是男的女的。长得太好看了，我头一次知道还有人能长成这样。”
“你是不是瞎啊，那是男的。哪个女的能长那么大高个？他比咱们裴哥都高出一个头了。”
裴思：“……”
正在啃鸡腿子的裴思，一脚踹向说话那人的椅子：“八卦就八卦，少他妈带老子。”
被踹椅子的人笑嘻嘻的看着裴思：“裴哥，我就是随便举了个例，你不要生气啊。对了，你跟谢爹的关系最好，你能不能问问这个美人的消息啊？”
裴思定睛看了对方一会儿，这次不是对着椅子踢的，而是对着人踢的：“能不能要点脸了？你前阵子不是还说要娶个漂亮老婆，再要个孩子吗？”
美人是男的，既不能当老婆，又不能生孩子，这帮人还抢个什么劲儿。
裴思把这些人给骂了个遍儿。
但这些人还跟他嬉皮笑脸，驳着他的话：“裴哥，美人永远是例外。真能跟这样的美人处对象，别说不要孩子了，就算是他想要，我都去想个办法，给他生一个。”
裴思：“……”
裴思被震懵几秒，骂道：“你这是想做舔狗吧。”
A02是长了张一看就是祸水的脸，但裴思怎么都没想到，他能霍霍到自己这帮兄弟身上。
晚饭吃的不太愉快。
从食堂里出来，陆朝把他拉到了一旁，非说要跟他一起走走。
两个大的男人一起在路上逛着吹风，怎么看怎么别扭。
裴思没忍住，催着他：“你有事就说，说完了咱们各回各家。”
“裴哥，你是不是认识他们说的那个美人啊？我要是没猜错，你们俩应该有什么瓜葛。”
裴思：“？”
裴思还没反应过来，陆朝就直接跟他分析了起来：“你自己一直都想找媳妇儿，而且按你找媳妇的标准，肯定是越漂亮的越喜欢。”
“这个新来的美人，我不信不在你的审美范围里。可今天大家聊的时候，你表现的对这个美人一点都不在乎，说明你肯定是提前见过了，并且接触过了。”
“不对，也不能说对他不在乎。相反，你对这个美人还有点异样的心思吧，要不然大家说起他，你也不会直接就急了。”
陆朝分析的头头是道，裴思听完都静默。
半晌，他绷着张脸，否认道：“少哔哔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说完，他一秒钟都不想多停留，直接扭脸就走了。
裴思没回自己的房间，他又到了谢池渊那儿一趟。
A02被安排了新房间，他过去的时候，对方刚好也在。
新房间距离他不远不近，在房间里，还有他的专属大鱼缸。
“裴思，你还有什么事？”
估计是看他一直在这待着，谢池渊还问了他一声。
“没事。”
裴思现在的确没有什么事可忙了，他没再多留，又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安安静静，只有他一个。他闲着没事，又洗漱了一遍。
十来天没晒过的被子，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闻着像是有点味儿。
裴思把被子掀开，靠着床头玩手机。
他手机里有不少好东西。
谢池渊之前就找他要过，说是要当学习资料。
裴思很体贴，发过去的好东西各种种类的都有。
他自己是个颜性恋，喜欢长得好看的人。虽说在他的思维里，他更偏向于娶个漂亮老婆，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但这种思维，偶尔也会动摇。
比如说，在他第一次见到那条鱼的时候。
裴思发觉自己又想到了那条鱼时，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他甩了甩脑袋，把脑袋里某个人的脸给晃了出去。
为了彻底转移注意力，他干脆翻起了手机网盘的本地内容。
网盘断网，只看储存的本地内容，就不会被和谐掉。
裴思从头开始翻阅着，打算选一部影视作品来打发打发时间。
但选了好一会儿，他都觉得索然无味。
这些作品里的人，之前也被吹过什么神颜。可跟某鱼一对比，神颜这俩字怎么听怎么都像是没见识。
“怎么看着都这么没意思？”
裴思选了口碑最好的一部影片，而且直接把进度条拉到了一半。他拉完进度条，还是觉得不好看。
正郁闷着，门突然响了一下。
他懒得去开门，于是假装没有听到。
他心里清楚，如果有什么紧急消息，他手机肯定会响。
现在手机不响门响，而且门铃响的还是这么不急不躁的，说明没有什么紧急的事。
既然不紧急，大半夜的过来吵他，他可没有什么好脾性。
门铃响了几次，始终没有人开口叫他一声。
裴思见状，继续看着自己的电影。
“砰——”
门铃是不响了，但他的窗户却碎了一地。
踩着窗户玻璃进来的，是下午刚被人讨论过一波的美人。
美人赤脚踩在玻璃碎片上，一双深蓝色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裴思：“……”
正在看着某电影的裴思，被吓到差点从床上摔下来。他看看玻璃，又看看踩在玻璃上的双脚。
这次，不是被吓到摔下来，他是自己丢了手机冲过去。
“你是不是傻啊？玻璃渣子都敢踩！”
裴思攥住美人的手腕，把人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等把人拉过来，他低头检查起了对方的脚。
很神奇。
这双脚在玻璃渣子上走了几步路，但脚上一道伤口都没有。
裴思研究了几分钟，有点想自己去踩一脚试试。
但他还没有把这个想法付诸于行动，坐在他面前的A02，就开了口。
“为什么不开门？”
“什么？”
裴思一怔，随后恍然道：“刚才一直敲门的神经病是你啊？”
A02：“……”
裴思对上这条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学不会好好说话。
他们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裴思清醒过来，直接下了逐客令。
“时间不早了，你还是回你的鱼缸里去睡觉吧。”
现在回了基地，裴思可不想继续做抱枕。
他要争取他的自由。
但踩着玻璃渣也要进来的A02，明显没有那么好打发。
一人一鱼僵持了一阵。最后，抱枕再次被鱼给塞进了怀里。
躺到床上，A02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他随手扯了扯，扯下来一个耳机。
耳机线从手机上被扯掉，声音也顿时传了出来。
两个陌生男人互动的声音，在深夜里突兀的响着。
他们的脸虽然被裴思看过了，也评点了不算神颜，但他们的声音却充满了感情。
在声音响起后的几秒钟，也许是几分钟。
裴思整个人都是灵魂出窍的状态，他睁大眼睛，看着被自己随手丢在床上的手机。
这一刻，有的人活着，可他已经死了。
A02发现了声源，在他过来抢手机前，就已经将手机拿到了手里。
裴思的手机屏幕不大，但屏幕上的画面却清晰的落入了A02眼里。
A02没有关上手机，也没有关上声音。他一只手将抱枕继续按在怀里，另一只手稳稳的拿着手机继续看。
裴思咬了下舌头，在剧痛中让自己醒过神来。醒过神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毁尸灭迹。
“把手机给我！”
裴思的身手很好，他夺起手机来的动作又快又狠。
如果他对上的是旁人，兴许还能把手机抢过来。但是眼下，他对上的是A02，A序列畸变体中仅次于A01的A02。
两个人的过招让床都颤了起来，裴思见打不过，眼底一沉，直接耍起了阴招。
床上的被子被踢掉，枕头也掉到了地上。
裴思别说把手机抢过来了，他连A02拿手机的那只手碰都没碰到。
这样悬殊的武力值，让裴思恨得牙都痒痒。
不知过了多久。
A02拿着的手机里，终于没了声音，这一部影片演完了。
就在裴思以为能松口气时，对方滑动屏幕，竟然又播放了下一部。
裴思：“！！！”
还能不能要点脸了？
这一夜，有一半的时间是某鱼在用抢来的手机看电影。
裴思从最开始的恼羞成怒，到后来直接演变成了破罐子破摔。
“胖鱼，你以前是不是没看过这个？”
摆烂的裴思一动不动的充当着木头，时不时的还要跟A02说几句。
A02没回他，眼睛似乎也没在屏幕上。
裴思毫无察觉，还在故意刺着他：“这是我们人类拍的电影，没有渠道看都看不到。你以前肯定没见过，不过没关系，谁让我大方呢，你想看多少我都能让你看。”
裴思说话的时候完全没看A02的脸色，他只觉得今天晚上他被压制的丢人极了，所以迫切的想掰回一局。
但他没想到，他掰的太急，把人掰过头了。
“我是没见识。”
A02的嗓音低低的响在耳畔，与此同时，他彻底把手机给放下了：“你既然这么有见识，不如教教我？”
A02最后一句话，让本来还憋着气的裴思，突然一愣。
他是个成年人了，还是个相亲相了不少回的成年人。谢池渊跟喻安想看学习资料，还要从他这拷呢。
所以，他虽然还是个处，但不代表什么都不懂。
相反，他懂得可多了。
A02最后一句话，他更是秒懂了其中的意思。
这条胖鱼，想给他做老婆……
裴思对这条胖鱼的感情复杂的很，在最初相见时，他第一眼就被胖鱼给惊艳到了。
用一些俗套的话来描述，他初见胖鱼时的心跳加速，可能叫做一见钟情。
但是这种一见钟情太过肤浅，全然是只看脸的结果。
所以之后的相处中，裴思又重新思考了一下。他思考的结果是他跟着这条胖鱼不合适。
他要找老婆，是不会找胖鱼的。
这个本来还坚定的念头，在胖鱼凑过来，又一次的问话中，逐渐有了瓦解的征兆。
“裴老师，教教我，可以么？”
胖鱼不光脸长得漂亮，空灵的声音也像是自带了无数小钩子，钩的人不止耳朵痒痒，心头也发痒。
裴思在这样的脸还有这样的声音里，完全坚定不下来。
他人都恍惚了一瞬：“你，你叫我什么？”
“裴老师。”
A02对上他的眼睛，唇角微微勾了勾。
裴思：“……”
救命，这他妈谁能遭得住。
好学的学生凑过来要向老师询问知识点，裴老师终究还是拒绝不了。
才开始教课前，裴老师掐着自己的大腿，让自己维持着谨慎的一点理智。
他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他是个做事负责的人。胖鱼对他说这么暧昧的话，明显是上赶着想给他做老婆。
他对这条胖鱼，也不是不能重燃心思。
“胖鱼。”
裴思清了清嗓子，郑重的叫道：“你，你想好了吗？”
让他教，那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可就要重新定义了。
A02回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些情节，又垂眸看了眼怀里的人。
他的下巴枕在怀里人的发旋上，语调里透着慵懒的意味。
“嗯。”
想好了。
他想试试看，他怀里的抱枕能不能让他更舒服一点。
裴思听到他肯定的答复，也不在退缩。
“那什么，你别压着我的头。”
裴思面上没表现出来过，但其实他心里是有一点在意他跟胖鱼的身高差的。
胖鱼比他高，肌肉也比他要多一点。
不过这都没关系，矮攻也是攻！
裴思在心里安慰完了自己，又让胖鱼换个姿势抱他。
现在这种姿势，自己看起来非常没有气场。
A02听着怀里人的要求，从善如流地调整了姿势。
几分钟后。
裴思睡前刚换过的睡衣被丢到地上，由于床上没有了被子，所以此刻连一点遮挡都没有。
A02的双腿再次被鱼尾取代，不同于小鱼崽时期的胖鸡腿式样小尾巴，现在的A02，红色鱼尾修长且结实，一看就充满着爆发力。
裴思没有研究过人鱼，对鱼尾巴也很生疏。他摸了摸人鱼的鳞片，半晌，也不知道一个人要怎么教一条鱼。
“你要不把尾巴收回去吧？”
裴思讪讪的提议道：“我们从简单的开始。”
要娶条鱼当老婆，果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他还不知道人跟鱼要怎么过夜生活。
他不知道，但A02知道。
“裴老师，是不会了么？”
A02从身后拥住他，每到夜里抱着抱枕睡觉时，A02的心情都比平时要愉悦很多。
他心情一愉悦，人也格外的好脾气。
裴思卡了壳，不想说自己不会，但又实在摸索不出来门道。
气氛有一点微妙的尴尬。
裴思贴着身后的鱼尾巴，鱼尾巴冰冰凉凉，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条过长的鱼尾似乎在一点点缠着他。
“你先把尾巴收回去，我再教你。”
“收不回去。”
A02淡淡的否了他的要求。下一秒，角色调换，A02学着电影里发生过的情节，在怀里人的身上试着实践了一下。
果然。
跟他想的一样舒服。
跟A02的心情截然相反的是裴思，裴思现在人都已经傻了。他的手揪着胖鱼鱼尾上的鳞片，嗓音都抖了下。
“你是不是弄错了？”
裴思揪鳞片的动作很重，重到鳞片几乎要被他薅下来。
他咬着牙，将自己的疑问问出了声：“你不是要给我当老婆吗？现在……现在这样是不是不太对？！”
被揪着鳞片的鱼：“？”
你说谁是老婆？
裴思在对方的目光中，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跟这条鱼，撞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