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拉着少年七拐八拐的跑了半天,确定后面没有人追来,才停下了脚步。两人都累的不行,不约而同的扶着路边的墙壁呼哧呼哧的喘起粗气来。
看来他这原身的身体素质还是不行啊,这才跑了多远就累成这样了?就他如今这身体要是搁末世,第一波丧尸潮来了,他就得完蛋…
周瑾一边喘气一边在心里嫌弃自己,暗暗决定等回去后就开始加强锻炼,不但他自己得练,还得让全家人也都跟着他锻炼才行。
他们全家如今都太弱了,要知道在这古代可是一场风寒就能夺人性命的,不是你位高权重,请的起好医生就能幸免的。
就比如前段时间薨逝的太子殿下,他有没有钱?全国顶尖的御医不都围着他转?不还是照样因为一场风寒就死了!他妹说了,在这个轻易不能做手术的古代,要想长命,还得靠自身的身体好,免疫力高才行。
就这样,两人扶着墙喘了半天,等稍微缓过口气,才有空互相打量起对方来。
周瑾就见眼前少年年龄跟他差不多大,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个子比他略矮一些,脸上也不知道怎么造的,糊满了泥污,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眨啊眨的,眼睫毛比他小妹的都长,要不是少年的喉结明显,光凭这双眼睛,周瑾还以为他是个女孩呢!
身上也是,外面那件衣服就跟放在碎纸机里碎过似的,布料都不能说成片了,都是一丝一丝的,碎的就跟将一条跳草裙舞穿的草裙直接套脖子上似的,周瑾甚至都不能找出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它的破烂程度。
不过细看之下,那碎布条却是绸缎的!
而且,刚周瑾拉着少年跑的时候,发现少年的手极软,皮肤也很细腻,显然是个养尊处优,不曾干过粗活的。
但想着不过是萍水相逢一场,周瑾也没心思探究少年的身份,于是朝着他挥挥手,道:
“想来现在咱们应该是安全了,你自己多保重,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啊!”
那少年闻言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猛然看见远处的街角一队兵士走了出来,吓得急忙转身往一旁的胡同里藏去…
再说周瑾这边,跟少年分手后就朝着镇子里外围的几条街走去,现在他也不敢再去那些当铺所在的几道主街了,那几个壮汉可说了,镇上的当铺都是他们东家的,他现在去了岂不是要自投罗网?
所以,就打算在镇子外围的小铺子里先买些家里急用的东西回去。
唉!今个儿他也是倒霉,不但那小镜子没当成,还被镇上的当铺给盯上了,就连他娘让他当的那一包袱衣裳也在刚才跟几个大汉打斗的过程中让他给丢了,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而且,今个儿这一遭让周瑾也真正认识到了什么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了,以后,在没有一定的实力前,他是不敢再将空间里他妹那些化妆品拿出来当了,太危险了!
刚才不过是当那一堆化妆品里面最不起眼的一个小镜子,都能引起这么大风波,他要是将空间里他妹那些更精致的瓶子镜子拿出来,还不一定给家里招来什么祸事呢?!
周瑾觉得为了家里人安全,以后指着空间里他妹那些化妆品,化妆镜躺赢的计划也只能先暂时搁置了。
可要是不指着那些东西,他家如今满打满算就还剩下一百一十多两了,这还得包括周旺盛送他的那条金鱼儿在内。
接下来一家子还要盖房,还得置办过冬的物品和他参军用的行头这些,也不知道够不够用?
周瑾也是今儿个才从李贵口中知道他们这些军户去服军役,服役的行头装备这些还都得他们自己置办!据李贵所说,那些行头装备可不便宜,卖的死贵,即使最便宜的也要十大几两银子。
可即便商家卖的再贵,军户们也不能不买,只因为这些行头装备事关家中服役儿郎们的性命,若在这上面图省钱就等于拿家中儿郎的性命在开玩笑了。
要是家里服役的儿郎能分到主要负责屯田的军营里还好些,最多是卖卖力气,受些苦累,但要是万一赶上战事去了前线,那这些装备的好坏可就真的关乎自家儿郎的生死了。
面对同样的战场,同样的敌人,人家的铠甲能挡利刃,刀剑能杀敌,你的却一捅就穿,一砍就断,那你不死谁死?!
所以除了那些实在拿着家里孩子不当人的人家,但凡有点办法的军户,都会给自家去服役的儿郎置办一身差不多的行头,要不也实在说不过去不是?总不能孩子为了一家子去玩命儿,却连身防身的铠甲都不给孩子带吧?!
事关自己的安全问题,周瑾自然也没想过在这方面省钱,他现在身体素质不行,又年纪太小,若是再不搞套好的武器装备,那万一去了战场,没准就真成了炮灰了!
虽说空间里他的那些武器装备有不少,但现在他们所处的时代还是冷兵器时代,他的那些□□就不太能用了,总不能上阵杀敌的时候,人家都使刀枪剑戟,就他拿着把□□往前冲吧?!
就算能拿,他也舍不得用啊,穿越前他跟他妹为了对付那群丧尸,几乎用光了手里所有的弹药,要不他们也不会走投无路自爆啊!
如今他们房车空间里就算还剩了些,也不过才剩了十几发□□子弹而已,那些子弹如今可是用一个少一个,不到万不得已,周瑾可舍不得轻易使用。
至于防弹衣这些,虽然能挡子弹,却挡不住刀枪剑戟啊,所以周瑾觉得武器装备的钱不能省,房子也不能盖太差,不然不保暖不说,还不安全!
若是因为院墙盖的太低,或者门窗太次,万一哪天山上的野狼再下来,把他的小周璎给叼走了,那他不得哭死!所以,这笔钱也不能省!
还有一家子的棉衣棉裤,棉褥棉被,锅碗瓢盆,桌子板凳这些,虽然都用不了多少钱,但架不住他们家如今一穷二白,需要置办的东西太多,加一起也得不少银子。何况还得预备出一家子从现在到明年夏收需要吃的粮食来,又得个二三十两。
若是明年分给他们家的荒地能顺利开荒且能结出些粮食来,那还好些,要不等明年夏收后,他们不但要花钱买粮食吃,还得贴钱交粮税,过得只能比今年还苦!
这可不是周瑾自己在这危言耸听,而是他们可能面临的实际情况,要知道,他们家如今全是妇孺不说,还连一个懂种地的都没有,还真有可能开不了荒,种不出粮食来。
周瑾越盘算越觉得手里的银子不够花,却一时也想不出来挣钱的法子,只能暗压下心里的焦躁,想着等回去跟他妹商量商量再说。
见天也不早了,周瑾忙开始了采购,虽然家当越来越少,但周瑾从不是个在吃用上抠搜的性子,除了米面粮油,锅碗瓢盆,棉布棉花这些生活必需品外,针头线脑,簸箕笤帚这些日用品他也都一一买了,想着弟妹们已经很久没有正经吃过顿好饭菜了,周瑾又特意去菜市场买了些新鲜蔬菜,鸡鸭鱼肉这些,另外各种调料也都买了些,林林总总,等周瑾采购完,租来的驴车已经快放不下了。
这一通采购下来,加上租车的一百文,周瑾共花了九两八钱银子,周瑾想着干脆凑个整,剩下的二钱银子,都被他买了肉包子和烧饼夹肉,包了两大包,放到了刚买的篮子里,然后就坐在驴车的车椽上,指挥着车夫去了周瑞全歇息的那个小铺子。
到了一看,周旺盛几个也都回来了,也是租了驴车买了不少东西,此时正站在铺子外面等着他呢。
见他回来了,想着离家还有六十多里呢,如今这时代又没有路灯,为了避免赶夜路,众人寒暄几句就坐上租来的驴车往家走去。
周瑾租的驴车赶车的车夫姓钟名顺,是个爽朗健谈的三十多岁汉子,家就住在百里镇,长路漫漫,周瑾见跟他坐在一辆车的周瑞丰已经昏昏欲睡了,为免钟顺无聊,就和他聊起天来。
说着说着周瑾就自然而然的将话题引到镇上那几家当铺身上…
“今个儿我娘本来还打算让我将家里穿不着的几件衣裳拿去当了,临出门倒给忘了,钟叔可知道这镇上的几家当铺哪家更公道些?赶明我去当东西也能有个参考。”
“唉!天下的乌鸦一般黑,我看大侄子是个老实后生,才跟你说的,”
钟顺不但健谈还很八卦,一听周瑾说起镇上的当铺,那话就停不住了,好心提醒道:
“咱们镇上的当铺、赌场这些营生可都是刘校尉家的,专坑你们这些外地人的,我们镇上的人要是想当东西都是托人捎到复州卫去,刨了托人的钱,比在咱们镇上当还能多出两成来呢!要我说你家那衣服还是让你娘改改一家子留着穿吧,在咱们镇上实当不了几个钱的!”
“啊?咱镇上的当铺赌场都是那刘校尉一家开的啊?那刘校尉竟那么大能为?当铺赌场这么挣钱的营生都能被他们一家把持?难道咱们千总大人就由着他在自己的地盘上称王称霸?”周瑾疑惑道。
“呸,屁的能为!”钟顺忍不住啐了一声,“还不是靠卖自己妹子得的好处?!前几年那刘校尉将自己的妹子送给了蓝将军做小妾,这些年仗着自己的妹子受宠,那刘校尉才在咱们这片儿抖起来了,咱们千总大人想来也是给蓝将军面子,才不敢得罪他吧?!”
或许不光是看蓝将军面子吧?没准那刘校尉就是蓝庭将军搁百里镇这里给自己搂钱的耙子呢?!要不光凭一个小妾,能有这么大脸面?让千总大人将整个百里镇最挣钱的两样营生都给让出去?!
周瑾觉得不可能,要是直接让给蓝庭将军还差不多。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如今一个小小炮灰需要纠结的事儿,弄清了百里镇当铺背后的人是谁后,周瑾就转了话题,跟钟顺聊起他们这里盖房子所需的花费来…